ＮＩＳＩＮ寧欣★羊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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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淚水　節六






秋季大賽結束當天晚上，成山成座的食物飲料塞爆了社辦中所有能夠放置物品的任何地方。





「慶祝穫得全國第一名──耶！！」





鈴音興奮的大喊，她高高跳起，拉住天花板上吊著的紅球底部絲線，用力向下拉，紅球應聲併開，無數的綵帶和一條長長的賀聯從中噴了出來，上頭用豪邁的行書落了款「慶賀全國第一，泥門惡魔蝙蝠隊」字樣。




今天的激戰真的餓壞了蝙蝠們，明明食物堆的滿桌滿椅，每個人的吃相卻邁入了另外一個難看的極至，狂吃狂喝的大慶祝，真守則穿梭在「餓」魔們之中不斷替他們添飯加菜，充分的盡到一個管理人的職責。




在這樣大吃大喝的盛宴中，瀨那抱著頭盔，最後一個走了進來，他立刻被亢奮的三兄弟抓到桌子面前，硬是塞了個大蛋糕在他手中要他立刻全部吃掉，不過他們一直猛拍他的背稱讚他，這舉動可真的會讓他什麼都吃不了還反而先給打死。




「喂，死矮子。」



蛭魔突然一腳踹飛了瀨那手中的蛋糕（蛋糕精準的送入栗田嘴中安息），並亮出他的新歡軍用手槍瞄住他的太陽穴。

「你的頭盔是怎麼啦？護目鏡呢？」





他這麼一說大家才注意到那個空蕩蕩的，和一般頭盔沒有差異的空缺。





「這個…因為在最後達陣時撞壞了，所以我想說留著沒用就把它扔了…」瀨那小聲的說，「應該沒有關係吧，比賽都已經結束了…」


「誰準你擅自丟掉那種東西，啊！？」




鳴槍，軍用手槍的威力果然不凡，一個巨大的蛋糕當場炸開，奶油濺得到處都是，蛭魔無視瀨那給噴得滿身白花，一腳就將他踹下椅子、趕出門外。





「你現在給我再去買一個回來！沒那東西你還敢來參加慶功宴！？買不到的話你就別想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噠噠噠又是一串掃射，蛭魔哼的聲，等到那逃竄的身影消失在校園門口後才用力的甩上門，轉身。






一塊帶著整顆草莓的蛋糕強行達陣。





蛭魔睜大眼，看著正拿著插在他嘴中的叉子的武藏，額上立刻爆了條青筋，他張嘴想吐掉那「甜不啦機的垃圾」，武藏卻故意將叉子戳得更深，左手更直接捏住他的臉頰逼他嚥下。




加分踢球成功。




「死老頭你媽的是不知道你老子──」


「你是故意的吧？」




沒讓髒話污染他已被工地噪音摧殘的耳朵，武藏直接打斷了蛭魔，也同時讓其他鬧個不停的蝙蝠們安靜下來。





顯然他們也是和武藏一樣的想法，所以當蛭魔凌虐瀨那時沒人出手搭救。







「他們，就這樣結束了嗎？」
門太開口，一塊香蕉渣沾在他的嘴角邊。
「進和瀨那，他們雖然分出勝負了，可是卻沒有任何事情改變阿。」


「好像還變得更糟了，你們聽瀨那的聲音也知道，他根本是打算放棄了吧？」十文字不耐的咬著竹籤說，「那種要哭又不哭的鳥樣，讓人看了就想揍…還真是令人火大阿。」



「那個進也太白目了，竟然只說聲什麼『我會追逐你的背影』就走人，那個時候應該是要抱上去親他才對吧？」

黑木也發出牢騷，不過他得到了一堆白眼。




「吵死啦你們這群死傢伙，」蛭魔不耐的揮了揮手背，他張嘴咬掉武藏遞到他嘴邊的炸雞一角，「只要是有眼睛的，隨便哪個白癡一看都看得出來那兩個笨蛋根本是想對方想得要死不活的不是？只是他們實在是笨到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連死山羊鬍都快望塵莫及…只會拼命壓抑而已啦。」



「意思是進還喜歡瀨那？」十文字皺眉，「那他幹嘛這麼窩囊，比賽結束後我們還特地在休息室拖時間等他來找瀨那耶，結果還是不跟著那群傢伙回去了！」



「他太過分了吧，瀨那都等他等了那麼久，約定也都完成了不是嗎？」門太忿忿的說，「啊──真想把那個吞吞吐吐的傢伙拉過來找瀨那對質啦！看要繼續在一起還是直接切了都可以，男人不該這樣拖泥帶水啦！」




「真這麼想的話不會去王城找人啊？」蛭魔涼涼的丟了句給說得越來越激動的他們，「反正進清十郎就住在王城宿舍中而已，你們現在進去鬧也不怕禁賽啦嘻嘻嘻…」




武藏白了他一眼，用力將炸雞戳進蛭魔嘴中，而一年級們互望一眼，「要不要這麼做」的考慮表情掛在他們臉上。




「喂…這樣不太好吧？」看到衝動的學弟們似乎真的可能這樣做，雪光終於忍不住出聲想制止他們，「那是進和瀨那的事情啊，應該讓他們順其自然…」




「就是因為一直讓他們順其自然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啦禿頭！！」




十文字猛地拍桌怒吼，讓雪光「禿頭─！」的驚了很大一下，十文字咬牙，看了下牆上時鐘。





「很好，才八點而已，現在去王城還來得及逮到人！黑木、庄三，我們走！去把那個混帳傢伙架過來！武藏學長就拜託你們等瀨那回來後留住他不要讓他亂跑，我們抓到人就立刻回來！」




「我也要去！」



「要去！」




門太和小結跳下椅子，急匆匆的追在已衝出門的三兄弟後方，一下子便跑得不見人影，留在社辦門口的雪光看了圈留著的人，鈴音和真守雖然看起來有些擔心，不過似乎沒有阻止的意願，瀧還在霸佔麥克風鬼吼鬼叫，山崗佐竹是不知道事情始末當然不參與，而武藏則是不為所動，還老神在在的飼養惡魔…





「蛭魔，這樣真的好嗎…」


雪光擔心的問，蛭魔斜他一眼，吹了個大大的泡泡。





「就算真的給他們找到人了，他不願意也沒辦法帶他過來啦，」蛭魔的口氣好像他說的不過是個平凡無奇的天氣話題，「進清十郎他是真的還愛著瀨那沒錯，高見有和我說了，不過想也知道那根木頭是絕不可能和那群死小鬼回來的──如果他們想用暴力，也還要他們打得贏那頭怪物再說。」



「可是…」雪光又躊躇了下，他看往門外漆黑的夜色。
「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




「那麼擔心的話就跟過去看看吧雪光，」武藏終於打了剎，「如果他們真的做了什麼傻事還是不太好的，你就跟在他們後面吧，至少他們會看在你是學長的份上聽話些。」




「嗯，我希望啦…」雪光點點頭，隨即也奔入了黑暗之中。






原本鬧哄哄的社辦一下子就安靜了，過大的差異中，沒人再動桌上那些食物，整室寂靜裡只聽到蛭魔敲打他的電腦的聲音。




「蛭魔…」忍不住的，真守出了聲音，「你是故意激他們去的，對吧？」


「這樣做也太明顯了…」武藏受不了的聳肩，並用手肘頂了頂一旁猶豫不安的栗田，「要不是那幾個傢伙太衝動了，誰都看得出是你故意激他們的吧？」



「嘻嘻嘻，那又怎樣呢？」蛭魔毫無悔意的扯開嘴角，「反正吵成那樣讓他們出去吹吹風也好，省得聒噪…說不定還會碰上什麼好事呢。」



「…隨便你，」武藏搖頭，「但是，他們說的也有道理──瀨那他們難道要這樣下去嗎，再這樣下去，恐怕等到我們三年級了也沒能改變什麼，你真的想要他門這樣下去？」


「我覺得…瀨那還是和進在一起比較好。」

有些為難地，真守輕聲地說。


「雖然我不喜歡進，可是他們很喜歡彼此不是嗎，瀨那一定很想他的啊…」





「沒想到你們也這麼吵。」

蛭魔哼了聲，二郎腿向桌上翹去，又是個巨大蛋糕的陣亡，他有些敷衍似的扯扯嘴角，順手闔上筆電，鬼綠眸銳利地掃了在場者一圈。






突然大笑起來，笑得沒頭沒腦沒理由，笑得他們一頭霧水。





「嘻嘻嘻…你們說的都沒錯，他們兩個還是在一起比較順眼阿嘻嘻嘻…所以不用再囉唆啦，相信那死矮子吧嘻嘻嘻──」




「啥？」武藏皺眉，「你想說的是什麼？」




蛭魔狠狠用指頭戳了他眉心一記。





「死老頭，虧你還是那死矮子老爸，竟然不懂這種關係阿…那死矮子可是老子我親手拉拔到現在的，說到底他好歹也是隻惡魔蝙蝠不是嗎？」




「我在等他自己想清楚，一直都在等…那死矮子這次總算沒讓老子白養了，徹底的把『光速蒙面俠』和『小早川瀨那』這兩個角色弄清楚了。」




「畢竟這是他們分開的原因，不從根部解決問題的話，我們做再多都是白忙而已，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他們兩個人，自己將自己的身分給完全弄清楚…」









結完帳後，瀨那向要打烊了的老闆道過謝，便拿著嶄新的護目鏡走出黃綠色運動用品店。由於方才他是給逼著跑過來的，時間是還不算太晚的八點鍾。




他們應該還在狂吃狂喝吧。有些落寞的，瀨那想，他沿著黑美嵯川旁的商店街走，有些心不在焉的踢著路上石子。



就這樣慢慢走回去吧，他決定，慶祝會，其實他不太想參加的，現在的他，沒有那個心情去吃吃喝喝大肆慶祝。




因為，什麼都沒變不是嗎。瀨那悽慘的笑的下，將手中那片膠綠放到眼前，看著上頭街燈反折映出的自己。







汪汪汪！！



遠方傳來的狗吠聲讓瀨那猛地震了下身子，他直覺想起了蛭魔那頭御用地獄犬賽柏拉斯──自己身上又沾著剛才三兄弟砸在他身上的奶油，那絕對是蛭魔放出來逮他的賽柏拉斯阿阿阿阿阿──





驚恐萬般之下，瀨那立刻放低身子，全身貫注地盯著前方傳來狗吠聲的轉角，準備只要看到賽柏拉斯出現就用惡魔蝙蝠鬼影閃過牠再逃走──







汪嗚嗚嗚嗚嗚──





狗的喘氣聲越來越近，在寂靜無人的黑美嵯川上聽得特別清楚，瀨那瞇起眼，踏在後方的右腳用力下踩、準備起跑。









黑白色的一團毛茸茸衝了出來。






啊？



瀨那呆了下，在發現那不是賽柏拉斯時鬆了口氣，不過隨即他又發現另一件更恐怖的事情──那隻黑白色的巨犬雖然不是賽柏拉斯，但是牠的目標一樣都是針對他阿阿阿阿──！！






來不及反應的瀨那被牠一頭撞倒在地，手中的護目鏡掉在旁邊。







瀨那發出一聲淒厲尖叫，那頭巨犬撲到了他的身上，龐大的身軀壓得他動彈不得，牠張大牠那滿是尖銳白牙的血嘴，直接咬向瀨那的臉──






高分貝的淒厲尖叫恐怕連防彈窗戶都會為之撼動。









驚叫過後的餘音中，瀨那雙眼緊閉，兩隻手抱著頭瑟縮了好陣子，噬咬的疼痛卻一直沒有傳來，他抽噎著，帶著恐懼地移開護在頭上的雙手，想看壓在他身上的那隻巨犬到底在幹嘛…








溫熱的舌頭立刻舔得他滿臉口水。









瀨那睜大眼，躺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打量那隻黑白毛色分明的狗兒──純種哈士奇，過胖的身材，還有那一副「你好嗎好久不見我好想你朋友」的模樣…








「海蘇！？？？」







瀨那不敢相信的尖叫一聲，他下意識的往四周環顧一圈，沒看到那名主人的身影，瀨那皺眉，用疑問的眼神詢問狗兒──接著他噗哧的笑了出來，他看見海蘇嘴中咬著條狗繩，很顯然就是一副自己跑出來玩的賊樣。




「你喔，不可以這樣啦，你家裡的僕人會被嚇死的耶。」



瀨那說教似的唸了句，海蘇垂垂耳朵，隨即又狂舔起他的臉頰，看來牠很喜歡沾在瀨那身上的奶油。





瀨那被舔得不停發笑，他溫柔的撫摸海蘇那身柔軟毛皮（絕對是經過定期保養上油打臘），替牠把那條咬得有些破損的高級繩帶纏在項圈上。





如果是對海蘇，他就沒有恐犬症…瀨那失笑的想。






將手放在海蘇的鼻子上任牠舔咬，瀨那看著狗兒單純的藍白雙色眼珠，不自禁的，竟有些失了神。




在想起唯一一次踏入那棟有如童話中城堡般的豪宅的時候。








「好像，過了很久吧…」


他輕聲說，狗兒豎起耳尖，似乎聽得懂的凝視著他，瀨那笑了下，拍拍牠英挺的額頭。



「抱歉啊海蘇…之前和你說好、會再去找你的…可能不行了。」






他沒有可能再走入夢境一次，那如詩如畫，真實的夢，儘管他多麼想念。






狗兒嗷嗷的嗚了聲，像感染到他的悲傷。









一聲尖銳的口哨刺破黑夜。







瀨那抖了下肩膀，心臟倏地向給人一掌勒住的揪緊──他不會聽錯，那種銳利的，和那個人外表不太符合的輕狂哨聲…




完全出於反射，瀨那一把摀住海蘇的狗嘴，將牠整隻一起拖進了街道旁的樹叢中。














「你真的有把握他們能夠復合嗎蛭魔？」武藏問，「畢竟他們分開那麼久了，要重修舊好有一定的難度吧…」







槍口喀地靠在武藏額頭中央，鬼綠眸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死老頭，你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

蛭魔邪惡的扯個壞笑給他。

「你也不想想當初是哪個死沒良心的混帳丟下我一整年，還打死不接受老子的幫助，啊？」






武藏翻翻白眼，舉起雙手算作無可辯駁的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