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四
利恩作了個惡夢，他夢見殺死阿奇波爾多的那晚，自己被成功激怒、挑釁，不問清楚地一槍殺了他…然後看著他心口上的彈痕懊悔無比，但已經來不及挽回。
全身僵硬、像被緊緊捆住了一樣無法呼吸，隱約中利恩感到有人解開他的領口，輕輕按摩著令他放鬆，他睜開眼，看見了那張在噩夢中揮之不去的可怕臉龐。
猛地睜大眼睛，利恩渾身僵直地看著阿奇波爾多，阿奇波爾多立即伸手在他眼前揮了下。
「別暈過去，利恩，我不是什麼鬼魂，別暈過去。」
呆茫了好幾秒後，利恩才緩緩地眨了眨眼，阿奇波爾多鬆了口氣，拍拍他佈滿冷汗的臉。
「做得很好，你很勇敢…利恩。」
利恩看著阿奇波爾多從床頭櫃拿來那條他留著好幾年的長巾為自己擦汗，他轉動視線，發現他們正在自己的房間裡…也就是阿奇波爾多常常來的那個舊房間。
利恩慢慢撐起身子，不發一語地看著阿奇波爾多，坐在床沿邊的男人也沒說話，只是用充滿歉疚的眼神看著他，燈光照在他的臉上，把立體的五官映得更加深遂，利恩伸出手，有些猶豫地撫上阿奇波爾多的臉頰，拇指清楚感受到噴出來的呼息溫度偏低。
他仔仔細細地感受著指尖傳來的觸感…有著溫度，但那感覺很怪，不像冰涼令人發毛的屍體，但也不像溫暖的活人，反而有點、有點像是…利恩憶起方才自己為兩名女孩紮馬尾時，在她們身上所感到的異樣觸覺。
原本利恩以為那是女孩子肌膚所特有的觸感，但現在他卻在阿奇波爾多身上找到了這種感覺。
他顫抖著的沿著下顎、頸部一路撫過，然後利恩突然用力扯開了對方的上衣，釦子掉到地上，紅色的眼睛在看見那抹彈痕時倏地僵止了。
打在荊棘刺青中央，深深沒入心臟的痕跡。
阿奇波爾多看著他欲哭又止的表情，扯了抹哀傷的微笑。
「只有停止我的時間，我才能繼續留在你身邊。」
阿奇波爾多輕聲說。
憑阿奇波爾多的手段要找到被洛比歐那保護著的研究者並不是難事，他找到沃肯，這名受到柏恩哈德信賴的年輕科學家，他奉命投靠洛比歐那，企圖扭曲、干擾他們的武器研究，國家和黑幫一向熱衷於武器製造，尤其是新型的生化武器。
沃肯的權威和能力使他得到洛比歐那高度信賴，但畢竟他過於年輕，過去又與血茨有過交集，他還是無法進入到洛比歐那核心的機密研究小組，即使是說出「柏恩哈德奪走最優秀的作品」這種謊也無法得到信賴，因此他一直進度不德，只能偶爾為他們做些粗糙的機器人打發時間。
阿奇波爾多找到沃肯，了解過他的窘況，並且對她提出自己之所以前來協助的理由作為幫忙的條件。
一開始，有著製作美麗人偶闢好的沃肯並不想答應，原因是合作的內容風險太大了，大到隨時會失去控制，但是他被阿奇波爾多的理由吸引了，並覺得相當有趣。
「人們仿效機械，而機械模仿人類…」沃可這樣對阿奇波爾多說，
「而你現在的意思是想要成為機械，繼續模仿人類，這樣的你多麼可憐。」
阿奇波爾多沒有回答，只是露出悽慘的笑容。
「但事實上…我的確也想快點結束這無聊的日子，我和你一樣都有心愛的孩子得照顧，雖然她們不是人類，但心情卻是一樣可以體會的。」沃肯抿起薄唇，以銳利的眼光上下審視著阿奇波爾多，「所以我就破例答應你吧，因為我想回去…你就盡可能地斬斷首領的左右手，但是不要讓他死去，洛比歐那這裡我會配合。」
「謝謝，」阿奇波爾多起身，準備離開，「我會安排人另外通知你。」
「就這樣了。」
沃肯將椅子旋回研究桌前，隨時又淡淡地回瞥了眼跨步離去的男人背影。
「那麼…希望下次見面時，你會是具能用的屍體了。」
Whoa, 'cause I, I just need time
因為我…我只是需要「時間」
My heart is numb, has no feeling
我的心已腐朽毀敗
So while I'm still healing
我努力補救一切
Just try, and have a little patience
再一次試著相信、等待
Have a little patience
再等我一會
利恩一直看著那雙溫暖的深色眼睛，好久好久，淚水才慢慢自紅色的眼睛裡出現，悄悄滿出，滑落，阿奇波爾多看著他不斷做著最後隱忍的掙扎，伸出雙手，似乎想要抱他，但是卻在空中停住了，阿奇波爾多嘆了口氣，轉而捧住那張蒼白到嚇人的臉，用拇指幫他擦淨臉龐。
「我只能這樣做，對不起，一直沒讓你知道，」阿奇波爾多悄聲說，
「但現在我成功了，我也不會死了，更不會再老化…我有永遠的時間，我能用永恆來對你贖罪了。」
「現在你甚至不能罵我人渣嚕，因為我連個人都不是了…但你是否會答應…想要繼續留在你身邊，這個不漂亮的人偶的…卑微請求？」
利恩緊緊皺起臉，用力抱住阿奇波爾多的頸子，阿奇波爾多聽到他的哭聲，這是他第二次看見利恩哭，上一次是自己強…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用力抱緊這年輕男人發抖的身體，讓利恩發狂般地吻自己。
利恩不住地吻他的鼻尖、嘴唇，和蓄有鬍渣的下顎，淚水滴在阿奇波爾多臉上，很燙，燙得阿奇波爾多難受，他摟緊利恩的腰，感到它變得結實寬後，但還是一樣溫暖。
「你的身體變成這樣子了啊…」
阿奇波爾多有些哽咽地撫摸利恩的身體，和記憶中不一樣的尺寸，這時阿奇波爾多才能感受到他們流失了多少的時間，利恩已經不再是自己可以單手抱起來帶著到處跑的孩子，而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混蛋、混蛋，你這個混蛋，誰准你自作主張…」
利恩狠狠罵到，他還是在哭，平常怎樣也不會啟動的淚腺一洩洪就止不住地潰堤，
「誰准你…誰准你把自己送來給我殺，竟然這樣設計我…你媽的死沒良心沒肝沒肺你再去死個千萬次！就算死也不肯說半句真話的你混蛋阿奇！」
「啊…說過總有一天你會懂得啊…」聽見熟悉的稱謂，阿奇波爾多滿意地咧開笑，穩去利恩臉上流得亂七八糟的眼淚，「但是你可以不要在意，因為是我自願這麼做，拿這條命去賭…我可是相信你會一槍乾淨俐落地解決掉我才這麼做的，利恩。」
利恩給了他一個筆挺的中指，阿奇波爾多笑了下，抓住他的手腕，放到自己頸部。
「利恩，這裡，」阿奇波爾多柔聲說，
「下次，你要殺我的話就打這裡，人偶的『核心』就藏在這…現在的我即使心臟被破壞了，只要『核心』還在，我就不會死。」
「你做什麼告訴我…」
「因為我是你的了，利恩，」阿奇波爾多平靜地看著他慌張的臉，帶著得意笑容。
「我不會再離開你，你明白嗎？利恩，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利恩不甘願地瞪了阿奇波爾多一會兒後，才點點頭，阿奇波爾多開心地笑了下，閉起眼睛，吻上他緊緊咬著的唇。
這就是我愛你的方式啊，小子。
My heart is numb, has no feeling
So while I'm still healing
Just try and have a little...
Patience
我的心毀朽腐敗
需要治癒
再多點耐心…
等我
利恩作了個惡夢，他夢見殺死阿奇波爾多的那晚，自己被成功激怒、挑釁，不問清楚地一槍殺了他…然後看著他心口上的彈痕懊悔無比，但已經來不及挽回。
全身僵硬、像被緊緊捆住了一樣無法呼吸，隱約中利恩感到有人解開他的領口，輕輕按摩著令他放鬆，他睜開眼，看見了那張在噩夢中揮之不去的可怕臉龐。
猛地睜大眼睛，利恩渾身僵直地看著阿奇波爾多，阿奇波爾多立即伸手在他眼前揮了下。
「別暈過去，利恩，我不是什麼鬼魂，別暈過去。」
呆茫了好幾秒後，利恩才緩緩地眨了眨眼，阿奇波爾多鬆了口氣，拍拍他佈滿冷汗的臉。
「做得很好，你很勇敢…利恩。」
利恩看著阿奇波爾多從床頭櫃拿來那條他留著好幾年的長巾為自己擦汗，他轉動視線，發現他們正在自己的房間裡…也就是阿奇波爾多常常來的那個舊房間。
利恩慢慢撐起身子，不發一語地看著阿奇波爾多，坐在床沿邊的男人也沒說話，只是用充滿歉疚的眼神看著他，燈光照在他的臉上，把立體的五官映得更加深遂，利恩伸出手，有些猶豫地撫上阿奇波爾多的臉頰，拇指清楚感受到噴出來的呼息溫度偏低。
他仔仔細細地感受著指尖傳來的觸感…有著溫度，但那感覺很怪，不像冰涼令人發毛的屍體，但也不像溫暖的活人，反而有點、有點像是…利恩憶起方才自己為兩名女孩紮馬尾時，在她們身上所感到的異樣觸覺。
原本利恩以為那是女孩子肌膚所特有的觸感，但現在他卻在阿奇波爾多身上找到了這種感覺。
他顫抖著的沿著下顎、頸部一路撫過，然後利恩突然用力扯開了對方的上衣，釦子掉到地上，紅色的眼睛在看見那抹彈痕時倏地僵止了。
打在荊棘刺青中央，深深沒入心臟的痕跡。
阿奇波爾多看著他欲哭又止的表情，扯了抹哀傷的微笑。
「只有停止我的時間，我才能繼續留在你身邊。」
阿奇波爾多輕聲說。
憑阿奇波爾多的手段要找到被洛比歐那保護著的研究者並不是難事，他找到沃肯，這名受到柏恩哈德信賴的年輕科學家，他奉命投靠洛比歐那，企圖扭曲、干擾他們的武器研究，國家和黑幫一向熱衷於武器製造，尤其是新型的生化武器。
沃肯的權威和能力使他得到洛比歐那高度信賴，但畢竟他過於年輕，過去又與血茨有過交集，他還是無法進入到洛比歐那核心的機密研究小組，即使是說出「柏恩哈德奪走最優秀的作品」這種謊也無法得到信賴，因此他一直進度不德，只能偶爾為他們做些粗糙的機器人打發時間。
阿奇波爾多找到沃肯，了解過他的窘況，並且對她提出自己之所以前來協助的理由作為幫忙的條件。
一開始，有著製作美麗人偶闢好的沃肯並不想答應，原因是合作的內容風險太大了，大到隨時會失去控制，但是他被阿奇波爾多的理由吸引了，並覺得相當有趣。
「人們仿效機械，而機械模仿人類…」沃可這樣對阿奇波爾多說，
「而你現在的意思是想要成為機械，繼續模仿人類，這樣的你多麼可憐。」
阿奇波爾多沒有回答，只是露出悽慘的笑容。
「但事實上…我的確也想快點結束這無聊的日子，我和你一樣都有心愛的孩子得照顧，雖然她們不是人類，但心情卻是一樣可以體會的。」沃肯抿起薄唇，以銳利的眼光上下審視著阿奇波爾多，「所以我就破例答應你吧，因為我想回去…你就盡可能地斬斷首領的左右手，但是不要讓他死去，洛比歐那這裡我會配合。」
「謝謝，」阿奇波爾多起身，準備離開，「我會安排人另外通知你。」
「就這樣了。」
沃肯將椅子旋回研究桌前，隨時又淡淡地回瞥了眼跨步離去的男人背影。
「那麼…希望下次見面時，你會是具能用的屍體了。」
Whoa, 'cause I, I just need time
因為我…我只是需要「時間」
My heart is numb, has no feeling
我的心已腐朽毀敗
So while I'm still healing
我努力補救一切
Just try, and have a little patience
再一次試著相信、等待
Have a little patience
再等我一會
利恩一直看著那雙溫暖的深色眼睛，好久好久，淚水才慢慢自紅色的眼睛裡出現，悄悄滿出，滑落，阿奇波爾多看著他不斷做著最後隱忍的掙扎，伸出雙手，似乎想要抱他，但是卻在空中停住了，阿奇波爾多嘆了口氣，轉而捧住那張蒼白到嚇人的臉，用拇指幫他擦淨臉龐。
「我只能這樣做，對不起，一直沒讓你知道，」阿奇波爾多悄聲說，
「但現在我成功了，我也不會死了，更不會再老化…我有永遠的時間，我能用永恆來對你贖罪了。」
「現在你甚至不能罵我人渣嚕，因為我連個人都不是了…但你是否會答應…想要繼續留在你身邊，這個不漂亮的人偶的…卑微請求？」
利恩緊緊皺起臉，用力抱住阿奇波爾多的頸子，阿奇波爾多聽到他的哭聲，這是他第二次看見利恩哭，上一次是自己強…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用力抱緊這年輕男人發抖的身體，讓利恩發狂般地吻自己。
利恩不住地吻他的鼻尖、嘴唇，和蓄有鬍渣的下顎，淚水滴在阿奇波爾多臉上，很燙，燙得阿奇波爾多難受，他摟緊利恩的腰，感到它變得結實寬後，但還是一樣溫暖。
「你的身體變成這樣子了啊…」
阿奇波爾多有些哽咽地撫摸利恩的身體，和記憶中不一樣的尺寸，這時阿奇波爾多才能感受到他們流失了多少的時間，利恩已經不再是自己可以單手抱起來帶著到處跑的孩子，而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混蛋、混蛋，你這個混蛋，誰准你自作主張…」
利恩狠狠罵到，他還是在哭，平常怎樣也不會啟動的淚腺一洩洪就止不住地潰堤，
「誰准你…誰准你把自己送來給我殺，竟然這樣設計我…你媽的死沒良心沒肝沒肺你再去死個千萬次！就算死也不肯說半句真話的你混蛋阿奇！」
「啊…說過總有一天你會懂得啊…」聽見熟悉的稱謂，阿奇波爾多滿意地咧開笑，穩去利恩臉上流得亂七八糟的眼淚，「但是你可以不要在意，因為是我自願這麼做，拿這條命去賭…我可是相信你會一槍乾淨俐落地解決掉我才這麼做的，利恩。」
利恩給了他一個筆挺的中指，阿奇波爾多笑了下，抓住他的手腕，放到自己頸部。
「利恩，這裡，」阿奇波爾多柔聲說，
「下次，你要殺我的話就打這裡，人偶的『核心』就藏在這…現在的我即使心臟被破壞了，只要『核心』還在，我就不會死。」
「你做什麼告訴我…」
「因為我是你的了，利恩，」阿奇波爾多平靜地看著他慌張的臉，帶著得意笑容。
「我不會再離開你，你明白嗎？利恩，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利恩不甘願地瞪了阿奇波爾多一會兒後，才點點頭，阿奇波爾多開心地笑了下，閉起眼睛，吻上他緊緊咬著的唇。
這就是我愛你的方式啊，小子。
My heart is numb, has no fee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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