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伏 ABO、架空、古裝paro
節一
娟秀書法字體在紙面寫下了一條又一條繁複的約束,再以華麗布匹包裹住文件的四邊,小心地捲起後仔細地以紅白交織的束繩纏起,分成上下兩卷,分別由人類與奈洛代表收下、保存。
戴著可怕面具的詛咒,與人類的代表伸出手來,象徵性地握起,這一幕歷史性的畫面,被畫成了小畫、歷史畫等等各種不同風格的版本,張貼在街井巷弄的熱鬧處昭告四方。
咒術師與咒靈的停戰,是最近發生的大事,無論對人間還是奈洛來說,都是無比的大事——兩界已交戰了數十年,在雙方的領導者們談妥了各種條件後,終於簽訂了和平的盟約,讓詛咒與人類們的互相傷害走到終點。
而在那數十條繁複的約束條文中,最受到人們關注的、無非就是領導兩界的家族們即將結為親家這件大事。
政治聯姻吧,真可憐
打了那麼久的我們才可憐吧
也是,只要兩個家族能好好相處的話…
人類跟詛咒哪可能啊,真是
喝酒吧,酒後的世界才會發生那種美好的事情
觥籌交錯、碰撞而發出清亮聲音的擁擠酒場裡,總是有人會無視其他客人存在、逕自拉大了嗓音高談闊論、巴不得所有人都聽他講話那樣,不過因為這是個非常新且熱門的話題,也就沒有其他酒客制止這個已喝得臉紅通通的醉鬼吵吵嚷嚷,甚至還開始七嘴八舌地加入討論。
走到哪兒都不得安寧。
才剛找到位置坐下、椅子都還沒來得及熱的宿儺便後悔了,即使坐在吧台的角落中,也還是能把那些人類的每句話都給聽得一清二楚,幸虧店員非常快就把一大盅熱酒給送來他面前,酒客們剛好也開始改變話題的方向,談起最近稅務又要增加多少云云,他才沒發作起來。
溫熱的酒精大口沖過了食道,帶來一陣舒坦的刺激,舒麻了宿儺的神經,他用力擦了擦嘴巴,覺得心情總算好了些。
放人類活著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們很擅長釀造這些玩意兒。
在還沒停戰之前,宿儺就偶爾會偽裝成人類的模樣,穿過奈洛的邊境,來到人類經營的盛酒場喝上個幾杯,之後再看心情要不要隨意殺幾個倒楣的傢伙再離開。
不過這次出來之前,家臣攔住了他,告誡他合約已經簽訂,請不要再殺人。
開什麼玩笑。
想到由其他咒靈主導的那什麼奈洛與人類簽的鬼停戰約定,宿儺就一肚子火,尤其是那個偽裝成人類的僧侶咒靈,竟然還答應那條成親的約定把他給出賣了,莫名其妙自己就得跟個人類成婚,而且連看都沒看過不知圓肥扁瘦,就只說是個Omega。
他可是好戰的Alpha,竟然要被區區的文字束縛住,不得隨意殺人,想到這宿儺就不想待在奈洛看那些愚蠢咒靈的臉。
「反正你也不缺女人,讓人類找個Omega送給你,對我們雙方都有益。」
僧侶咒靈露出如狐的笑容,對聽到合約內容後大抓狂、把奈洛王居給砸出個巨洞的宿儺說。
「被約束的不只是我們,還有人類也是,對方是咒術師的名門,光是要與詛咒聯姻就能讓他們最在意的面子徹底掃地了,至於之後他們送來的那個Omega你要怎麼對他都行,只要活著就好。」
干他屁事。
宿儺一下子就把那盅清酒給喝到見底,如此要命的喝法可能一般人早就倒了,但對他並不適用,他現在只需要更多更多的酒精麻痺自己。
結婚這個詞在宿儺的世界裡從來沒有存在過,至少他以前就沒有這打算,強大的他在奈洛國中無人能敵,偶爾會幫咒靈們出去殺殺人類打發永恆的時間,幹嘛沒事多出個絆手絆腳的對象,而且他只不過就是沒興趣干預政治而已,回過頭才發現那傢伙把自己給賣了。
早知道就把那些特級詛咒給全殺一次……但是低等詛咒又太愚蠢,需要些聰明的傢伙來統治他們,自己可沒耐心耗在這上頭。
心中各種不愉快的宿儺叫來服務生,要他熱第二盅酒,然後額外烤些魚乾和肉串。
因此,為了逃避這件事,宿儺又溜到人間的盛酒場來,試圖用酒精麻痺自己,並且把握最後珍貴的單身時光,雖然宿儺並不認為自己被迫與那個什麼人類成親後會有什麼改變,只是婚姻對他而言就是的的確確地多了層枷鎖束縛,就是會讓他感到各種不快。
在等待餐點的時間,宿儺因偽裝而從鮮血紅轉變為人類常見的褐色瞳往店內飄去,方才吵雜的醉鬼們總算安靜下來、不勝酒力地橫豎趴倒在桌面、椅子上,經過的人們與店員也早已見怪不怪地從他們身上跨過去。
不過有個人在醉倒的傢伙旁停下,他好奇地打量呼呼大睡的醉鬼們,他身上的穿著與一般來喝酒的當地居民明顯不同,一身黑色的和服襯出了布料底下修長的身材,那人猶豫了下,才學著其他人那樣跨過了醉鬼們,然後找了個吧台靠近宿儺的位置坐下。
盯著那張精緻得不像平民的臉,宿儺一時起了興趣,蠻漂亮的,還行,就當作打發時間吧…服務生正巧送來了備好的酒菜,他指指那個正在打量放在吧台上那一瓶瓶琳瑯滿目各種燒酒的傢伙,示意他送去。
「…?」
看著突然放在自己面前那豐盛的酒菜,還有逕自坐到身邊的粉色頭髮男子,初次踏進盛酒場這種庶民娛樂場所的惠不太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只能呆呆地看著那人拿了雙筷子放到自己手邊,然後又要服務生給他們兩個杯子。
「第一次來?」宿儺以漫不經心的口氣作為開場,
「看你的穿著,不像是會來這種地方的人。」
「啊…是。」惠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深色衣服,這是他唯一一套沒有繡上家徽的衣服,雖然是樸素了點,但的確與旁邊的酒客們身上穿的工作服不大相似。
「想說從未來過這種地方…想在被套牢前體驗一下。」
「套牢?」
宿儺起了興趣,拿起酒杯為這個人類斟了杯,在推給他的同時不漏痕跡地打量了他一圈。
黑色短髮,單薄的身子,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但那張臉很漂亮,還有著長長嬌媚的睫毛,眼睛也像個女人一樣美麗。
「啊,謝謝你。」
惠接過杯子,對宿儺露出微笑——那瞬間讓偽裝成人類的詛咒有些呆了,本來只是覺得他長得漂亮而已,但這一笑險些讓他握著酒杯的手指鬆開,與他們周遭吵雜粗鄙的村民完全不同的氣質——這人很美,美得相當高雅。
惠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不過酒場似乎是適合談情說愛和聊情感的地方,儘管以前沒有真正來過,但從家臣與僕人的口中還是多少聽過這些事情。
「我快結婚了。」
他輕聲地對眼前這個不認識的人說,但也許就是不認識,才能夠如此自然地說出這句話吧。
長長的睫毛沮喪地垂下,這也是惠獲得准許外出、作最後人間的旅行的原因。
「那可真糟糕。」宿儺很難得地真心贊同別人的話,討厭的僧侶咒靈長相又出現在眼前,他不耐煩地揮揮手背把那傢伙的長相給消除。
「尤其是被逼的時候。」
「是啊…」惠又對他笑了下,不過這次笑容就沒那樣美麗了,帶著些許苦澀。
「明明不想結婚,原本的生活突然都因為這件事情全都得放棄…」
他沉默了下,惠在心底刪減掉那些不能與他人說的細節,關於奈洛與他的咒術師家族,還有人類的和平,眼前這個請自己酒喝的陌生人不該知道這些。
「你也是?」
他轉而問宿儺,對方翻出了個毫無耐性的大白眼,用力喝乾手中那杯。
「對,糟透了,所以才來喝酒。」
「看來我們想的都一樣。」惠主動地拿起酒杯幫他倒一杯新的,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能遇見你真好。」
「可不是,我們挺有緣的嘛。」
宿儺拿起杯來跟他互乾,同時緊盯著對方的手,皮膚白白細嫩,修長完整的指頭看起來並不像作過粗活。宿儺又看著他的側臉,忍不住想像起如果這傢伙知道自己是詛咒,會露出什麼樣驚嚇的表情,應該會很可愛吧。
「原本以為婚姻應該是要與相愛的人才會成立…」惠有些低落地看著酒杯中自己的倒影,
「不過也沒辦法拒絕啊,畢竟是雙方父母的意思,你也會想拒絕吧。」
「不然我幹嘛在這喝酒。」
宿儺的直白讓惠又一下笑了出來,他一直盯著這個人類變化多端的表情,情緒起伏一下開心又一下低落,很迷人。
原本只是一時起了興趣,但宿儺現在有了更多的興趣,尤其是他在嗅見眼前這人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散發的Omega氣味時。
他是Omega。
這個訊息讓宿儺的Alpha征服本能悄悄發作。
「比起將身體委於給沒有情愛的對象……或者沉溺於醉生夢死之間,會比較能夠快樂哦。」
宿儺單手支撐下顎、做出悠哉的模樣,也同時釋出了自己的費洛蒙,在食物、酒精、菸草與各種複雜氣味混在一起的盛酒場中,悄悄地包圍住那渾然不知的Omega。
他很擅長捕捉獵物,無論是人類,野獸,或是倒楣被他盯上的詛咒,宿儺想抓想殺的對象目前還沒有能逃出他手裡的紀錄,尤其是眼前這個看似毫無防備、甚至與他談訴心底事的沮喪人類。
「…」
似乎不大能搞懂對方的意思,那雙深藍色眼睛眨了眨,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己,像極了隻純潔的黑色幼獸,宿儺繼續讀取對方因為酒力而逐漸變得明顯的氣息,再為他添滿一杯新的。
「人的生命很脆弱的,」他輕聲地邊勸他酒邊說,
「你看那群倒在地上的傢伙,哪個不是為了忘掉生活的苦悶,貪求一時的愉快而來。」
「的確…又短又悶。」惠忍不住想起,早些時候父親與家族的人對他說的那些話。
「惠,請當作是為了人類、為了大局吧,抱歉…」
「我們會在下個月蝕日將你送到三途川。」
跪在冰冷的木板上,已經聽說消息的惠沒有反應,只是垂下頭,看著自己擺在膝蓋上的雙手。
「渡過三途川的結界後,詛咒們會在另端迎接你,你會在奈洛與他們的王者成親。」
「也就是去黃泉嗎…」他悄聲問,「再也回不來了?」
「這是為了人類的和平。」穿著黑色衣服、胸口繡有家徽的男人說。
「你的犧牲是偉大而必要的,惠。」
距離下個月蝕日不過就半個月而已。
因此惠提出了要求,希望離開咒術師的宅院,來平民的世界走走,然後再回去面對他人類世界的死亡。
離開了人間界,去到另一個國度,在任何人眼裡都視同死亡吧。
即使想要拒絕,但這只代表會有另外一個人被犧牲、送去而已。
如果犧牲是必要的話,那麼他可以擔起這個責任。
「醉了?」
對方的聲音拉回惠飄渺的意識,他抱歉地對這請自己酒喝的男人笑了笑。
「不好意思,想起了家人…」
「來這種地方尋找愉快,還想那些難過事作什麼?」宿儺扯了下嘴角,
「我以為你是為了逃避而來的,你真是認真。」
「我也想過要逃。」惠在想起父親說出「大義」這個詞時,不禁稍微握緊了酒杯。
「但是,沒有辦法。」
頭有些暈眩,惠不知道是不是喝了三杯酒後的緣故,身體變得有些沈重。
「我很抱歉,跟你說這些沒頭沒腦的話…」惠支起身,
「謝謝你請我喝酒,但我想我有點醉了,該離開了。」
「我送你吧。」
宿儺站起身,不過他當然沒那麼善良,拉近的距離只會讓他更容易以費洛蒙壓制這個獵物。
沒有發現自己的不適是對方造成的惠讓他攙扶住自己,走向門口,在他拉開木門的瞬間嘩地驟雨聲跟著傳入室內,原本喝得鬧哄哄的酒客們紛紛此起彼落地抱怨起來。
夜雨下得太過突然,困住了想走的人們,惠不知所措地看著那密佈到無法看見街景的驟雨,明顯是一時半刻停不了的雨勢,宿儺對他指了指往樓上的階梯。
聲色場所有著許多潛規則和特殊場所,出身貴族的惠自然是不懂這些,不過本能卻在這時發揮了作用,他看著宿儺那對在燈火映照下呈現出詭譎暗紅色的眼睛,有些不安地想要退開,但圈在自己腰上的手卻像鐵一樣將他給牢牢固定。
別想逃走。
突地加劇變得濃厚無比的Alpha費洛蒙壓得本已有些無力的惠雙腿發軟,渾身無力地讓宿儺將他給拉上二樓階梯,服務生走過來要說些什麼,不過在宿儺將一袋沉甸甸的銀袋扔到他手中後就打住了,並且交給他一支鑰匙。
「慢著、等等…」似乎終於發現對方想做些什麼,惠邊被拖行邊掙扎。
「你不是…也有家室的人嗎?」
「是啊,但我跟你一樣,並不想要什麼家室。」
宿儺回答,他單手抱著纖瘦的人類、輕鬆地將他給一路拖到二樓深處的房間去,打開屬於他們的那扇門。
「不過你是Omega吧?」
一把將人類給扔上裡頭備好的床,宿儺帶上門,興味濃厚地抱起胸、看著身分被揭穿而不知所措的人類。
「剛好我也是個Alpha,不覺得我們兩個的相遇很命中注定嗎?」
「命中注定個…嗚!」
被他突然釋出的強大氣場給壓制得瑟縮了下,惠搖了搖昏沉的腦袋,看著慢慢走向自己,已經單腳跪上床鋪的宿儺。
「就像我剛剛說的,與其讓肉體被沒有情愛的對象用婚約束縛,不如在醉生夢死中尋找快樂…」宿儺幾乎是輕而易舉地將惠給壓倒在床上,他相當滿意地看到,對方眼裡有著明顯的動搖,
「我兩會很合得來的,就這一次,信我,嗯?」
不可以的。
惠在對方脫去上衣,露出那副精練的強壯身軀時想,但是另外一個聲音卻也在心底響起,告訴他是啊,沒有感情的束縛並不是婚約,不如趁還自由時放縱一下,享受最後的快樂。
最後的…
一想至此,惠忍不住閉上眼,作為妥協的訊號。
和服被隨意地扯落、丟在稍嫌骯髒的木質地板上,床上交纏的身軀每次晃動都讓床腳發出難堪的吱嘎聲,意外地助長了心底的情慾,惠在胸口乳尖被舌頭舔過時抿緊了唇、努力按捺下那陌生的刺癢感,對方柔軟的舌頭相當靈活地圈住粉色突起,輕輕地吸住它,含在齒間來回蹭磨愛撫。
太過老練的挑逗讓惠馬上就無法再忍耐地發出悶哼,宿儺得意地抬頭,看他忍得一臉淚水迷濛的美麗模樣,在黑暗的室內顯得更加迷人,手指往惠的跨間探去,隨即被大腿本能地夾住、抵抗,毫不意外的處子反應讓宿儺的心情變得更好了,他又轉而進攻另邊還未被開發的粉紅乳頭,嘖嘖地吸吮一番就讓惠的腿又軟下去,再也擋不住他的攻擊。
藏在股間深處的花蕾在被觸摸的瞬間猛縮了下,緊張的Omega顯然還沒做好準備,宿儺耐著性子收回手,他覺得眼前這個漂亮的人類值得自己用上一晚來好好開發,因此並不急著佔有他的身體。
宿儺傾下身,在要吻惠的時候被避開了。
「怎麼?」
他忍不住笑了下,轉而嚙咬起人類的耳朵,沿著頸線在惠明顯的鎖骨處落下一排淺吻。
「不是沒有情愛的對象,也想為對方保留嗎?」
被戳中心思的惠羞恥地握緊拳頭,明明自己正與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男子躺在床上,全身赤裸,但心底屬於貴族傳統的那部份卻不願意接受親吻。
必須要保留給那未知的婚約對象才行。
這份奇怪而莫名的堅持,惠自己也無法弄懂,不過宿儺也不打算逼他,就像他剛剛說的,應該要尋找的是快樂,這人類不想做的就沒那必要去逼他作。
他拉開惠的雙腿,低下頭去,原本被羞恥的大開幅度嚇到的惠在他舔上自己後門時猛吸口氣,本能讓他再次併攏腳,卻剛好夾住宿儺的頭顱,舌肉跟著擠入未曾被開發的肉徑,在狹窄的通道裡靈活地翻攪、來回轉動,臀肉跟著被大大扒開的羞恥讓惠忍不住按著宿儺粉色的頭頂驚喘出聲,但他卻無法控制地迎起腰將自己更頂往這男人要命的舌頭,讓他更加地深入。
探入兩指,在沾滿濕黏唾液的腸肉內大大攪了圈、確認這副顫抖不已的身體已準備好被侵入後,宿儺悠哉地直起身來,跪在惠的雙腿間,慢慢地解開褲頭的繩帶,刻意放慢的動作好讓惠能將他巨大的肉棒看得一清二楚。
漂亮精緻的臉上寫滿了迷人的掙扎感,快感和罪惡都是釀造情慾的最好原料。
宿儺相當清楚人類心理的弱點,因此他刻意地握起自己已全然勃起的分身,在惠顫抖的臉上拍了幾下,Alpha那濃烈的費洛蒙一下就迷惑了Omega的心智,看他忍到有些扭曲的表情變得痛苦,宿儺便知道他已經準備好要跨越過心理道德的那條線了。
那麼,就讓他們一起跨過約束,奔向沉淪的邊境吧。
猛烈的挺腰帶動身下的軀體跟著被不斷搖晃,在心底與自己說過無數次沒事的這只有今晚的惠還是在他插入的瞬間羞恥地哭出聲來,不停哭喊著不要了住手一下就被連續猛襲的插抽而變成綿延的呻吟聲、再也聽不出到底他想說些什麼,過於緊窄的肉徑一次又一次被撞開、拓成對方的形狀,每次男人分身進入自己的後庭都會帶來強烈的背德與純粹的快感,同時折磨著惠的理智。
乳尖被捏住、用力拉扯讓尖叫潰了堤,宿儺抱緊他的雙腿,幹入Omega的力道大得讓腿部肌肉浮現出一條條青脈,他以整個人將Omega給壓在床上,提起腰抽出肉棒再狠狠幹入,然後滿意地聽見這個人類發出無理智的浪叫。
不愧是Omega的身體,比他在奈洛時幹的任何女性都還要有感覺。
隨著抽送節奏加快、宿儺也忍不住喘了起來,他握住惠的腰任由本能驅使腰桿瘋狂抽送分身,透過他們連接著的每寸皮膚與血管、都能感受到對方的肉壁兇狠地咬住自己不放,甚至絞得他急欲繳械,但還不能這麼快投降。
宿儺舔唇,看到躺在枕頭上惠一臉被征服的胡亂呻吟,眼淚爬得那張臉都是,自己每次頂動都讓他舒服得往後仰去。
這傢伙沈淪了。
宿儺傾下身,再次試著親吻惠,但就像是電擊一樣地被他扭頭閃開,如此固執的堅持再次挑起Alpha的征服欲。
「叫什麼名字?」
宿儺握住惠的膝蓋,用足全身力氣猛地一撞,滿意地聽到他的尖叫。
惠猛搖頭,兩手往前伸試圖制止他拷問般的性愛,但又隨即被猛撞得他陷入枕頭。
「不肯說?」
宿儺真的被惠的沉默挑起興趣了,他轉而換了個姿勢,讓惠趴著翹起臀部,被自己幹到狼狽大張的穴口隨著他的哭泣而微微發顫,根本是在邀請自己再次狠狠侵犯一輪。
已經夠淪喪了…不能連名字都暴露…
被狠狠從後插入時,惠嗚咽了聲,將臉給埋在枕頭裡,承受男人那強力的猛攻。
特意穿了沒有繡上家徽的衣服,想要看看這個世界,接受了陌生Alpha上床的邀請已經夠丟盡家族的臉了…禪院惠揪緊了抓在枕頭上的手指,隨即被握住,不知道名字的男人趴在他的背上,反握住他的雙手,侵入的動作逐漸變緩下來,一深一淺慢慢地攪弄他的體內,熱熱脹脹的肉棒來回摩擦肉壁的感覺變得更加清楚,如此溫柔的攻勢讓惠嗚咽一聲,將腰更往後頂向他,配合他的每次插入、退出時收緊肌肉來挽留。
索求更多快感的自己顯得如此卑賤而淫亂,但惠忍不住地握緊他的手,希望得到更多。
真是迷人。
瀕臨高潮邊緣的宿儺在對方體內尋找起生殖腔,他想標記這副軀體,在不久前才只是純潔的處子之身、現在卻已學會淫亂地夾他不放的Omega,僅僅是耐心地開發了下就這麼可怕,宿儺在頂到那關閉的入口時忍不住張口咬了下他的肩膀。
「讓我進去。」
他低吼,就算再純潔、這種時候惠也知道他想做些什麼,他猛搖頭不願就範,握住自己雙手的力道猛地加重,一再被他各種拒絕的宿儺保持著插入姿將他給扳轉過來正對自己。
「不過就是沒有感情的對象,要全保留給那傢伙嗎?」
他低吼,再次挺腰撞入濕熱的肉徑,惠悶哼一聲隨即摀住嘴,那對深藍色眼以不肯就範的強硬瞪著壓在自己身上的宿儺,表明決心。
宿儺嗤了聲,兩手拇指無預警地揉上他已充血挺起的乳尖,底下的身子隨即傳來一陣劇烈顫抖。
「這麼敏感,媽的。」
宿儺低聲咒道,但是他沒有再逼惠放棄堅持,這次他邊搓揉對方最敏感的乳頭邊突進,與惠一起達到高潮。
激情過後的空白腦袋裡,換之湧上了許多複雜的思緒。
宿儺抱著背對自己的惠,看他因汗濕而沾黏在頸子上的黑髮,是那樣誘人好看,藏在皮膚底下的腺體香味也是那樣濃烈,但是惠一定也不會讓自己標記他。
突然間摸清楚這個Omega很難搞的脾氣,宿儺也覺得意外,他繼續抱著這個人類,感受到兩人心跳重疊了的節拍如此一致。
自己分身依舊留在對方體內,通過微血管的熱流交換,好像真正地與他合在一起了的那樣。
「你相信,靈魂伴侶存在嗎?」
宿儺開口問出自己的感受,惠稍微偏了下頭,沒有回答。
也是,不管答案是什麼,他應該都不會講。
莫名其妙的堅持,都把身體交給一個陌生人了,卻死守著沒意義的吻,當然的確想幹他生殖腔的自己是過分了點,但是怎樣都不肯讓自己吻他這件事真的讓宿儺相當不是滋味。
他可不常吻床伴,尤其對方還是個人類的時候。
靈魂伴侶的存在,對詛咒而言大多是笑笑的帶過,連茶餘飯後都不能稱上的話題,他們總是順從Alpha天生的強大慾望去屠殺、破壞一切,怎麼樣都比談情說愛重要多了,因此出身奈洛國的詛咒並不會將之認真看待。
但是就是因為太依靠強大的直覺,當它真的出現時,怎麼樣也否認不了。
當然惠是相信的,他們與詛咒不一樣,人類被教育去相信情與愛,Alpha、Omega和Beta,都是有靈魂的存在個體,他在年紀較小的時候也曾經想像過,有一天自己找到了靈魂伴侶、與他談了場銘心刻骨的戀愛,然後結為連理的美好劇本。
無論是男是女,光想像就一定是件幸福的事。
但是太突然的轉變,人類與詛咒簽訂了和平盟約,然後因為家族的關係,自己被指定為與詛咒成婚的對象,即將被送進充滿可怕詛咒的黃泉之國奈洛…現實將這一切想像都化為虛無,徒留天真的可笑給他。
原本就只是帶著訣別的心情離開家出來走走,看看人類世界最後一眼,惠怎麼樣也沒想到會跟一個陌生的Alpha上床,然後在多次的高潮之中發現對方與自己太過契合到超出常理,但是他怎樣都不願意承認自己竟然會在這種時間點遇見那個小時候曾經夢想過的對象。
不該是這樣才對。
「喂,反正你我都不想結婚…又剛好是靈魂伴侶的話…」
男人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抱著自己的雙手找到了惠的手,緊緊地握住、與他十指交扣。
「那一起私奔吧?」
究竟在說什麼。
惠忍不住猛眨眼,把那些突然衝上眼眶的淚給眨回去,模糊的視線裡,穿著黑色衣服的家人彷彿出現在他面前與自己道歉,那本被華麗布匹包裹住的重要盟約文件,就仔細地收藏在他們家族的倉庫裡。
從大霧之中蜂擁而出的海量詛咒吞噬了手無寸鐵的人類,然後咒術師們趕來,以強大術式滅掉了各種形狀的詛咒,即使有些是人形也不放過,紀錄咒術師與詛咒交戰歷史的工筆畫總是這樣呈現。
這一切都可以因為自己停止的話。
依舊沒有得到答案,對方的倔強讓宿儺忍不住抱得更緊。
「我會帶你去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相信我。」
他輕聲說,將惠轉過來直視自己,讓他看自己無比認真的表情。
「我不是在開玩笑,你也感受到了吧。」
不想去那個地方。
惠垂下眼,在腦中勾勒出堆滿尖銳石塊、被一片灰白大霧籠罩著的陰暗河川,那是人界與奈洛連通的通道,詛咒總是從彼岸穿越而來入侵人間。
只要渡過那條河的話,就無法再回來了。
惠露出個悲慘的笑容,看著眼前的人類,對方大概只以為自己是普通的婚姻而這麼說吧。
「明早我帶你走。」宿儺的手撫上他的臉,輕輕摩挲,
「你不適合這種表情,剛剛那樣子多好看。」
方才縱慾的快感,惠回想起來,竟有些不真實,明明才剛結束激戰沒多久而已,他輕輕笑了下,握緊宿儺的手,將唇貼上他的。
隨即宿儺擁住他,以為這是答應的承諾,他用力且激烈地吻了方才一直不願讓自己碰觸的唇,然後再次展開第二場激戰。
「宿儺大人。」
穿著一身乾淨潔白、一點都不像詛咒給人印象的素色和服,雪女裏梅再次開口呼喚,坐在還沒開始營業的盛酒場不遠處的宿儺背對著她,始終不發一語地瞪著前方人群來往的街道。
「您已經來人間太久了,夏油大人說您再不回奈洛,他會很困擾。」
「讓他去死。」
簡短的回答讓裏梅在心中嘆氣,在超過原訂溜出去的時間還沒見到宿儺大人時,她以為出了什麼事耽擱而過來人界看看,結果在人類城市邊陲的這間盛酒場旁找到毫髮無傷的宿儺,這位最強的詛咒坐在地上,像個失意的人不發一語。
沒有受傷是好事,讓人放心,至少宿儺沒有破壞兩方剛訂下的約定,這對詛咒們來說就是大幸了。
只是宿儺卻不肯回奈洛,像極了個要不到玩具就坐在地上耍賴的人類小孩那樣,他原本的脾氣在詛咒之中就已經算是最糟糕的了,不順眼就殺就砍,的確跟個孩子沒兩樣,因此負責管理奈洛的高等詛咒們也只會在需要時放他出去殺殺人消耗精力,剩餘的時間就放著宿儺隨意亂來。
因為想管也管不住他,畢竟宿儺強得不可理喻,實力凌駕了其他所有詛咒的總和,也成為人類咒術師們最忌憚的存在——因此才會多出了那條婚約的約束。
看起來宿儺真的想繼續在那裡等下去。
從頭到尾都沒說發生什麼事、裏梅也知道問他沒用而且可能被砍,她也就站在不遠處靜靜等待,直到宿儺覺得放棄的時候到來的那天。
當然早就該放棄了。
宿儺自然是最清楚的人,他根本不需要等待,在看到隔天早上空蕩蕩的床鋪時他就完全明白那個Omega根本沒有要跟自己走的意思,那一吻也只不過是個要他閉嘴的安撫,宿儺還真沒看過那麼固執的人類,以往光是看到自己強悍的真面目,無論是普通人類還是咒術師,全都乖乖地下跪求他饒命,只有這個人類…
啪搭。
雨滴落在他的肩上,然後是第二滴,逐漸變大的雨勢猶如那天夜晚般滂沱,像是在嘲笑地跟宿儺說它可以幫你攔住那個想要離開的人類,讓你們擁有一晚春宵,當然也能讓你明白自己的無力。
不停澆在頭頂的雨水忽然停止,他斜眼,看著為自己撐傘的雪女。
「該回去了,宿儺大人。」她輕聲說。
宿儺又將視線放回眼前被暴雨遮蔽的街道,他已經在這裡發呆了好幾天,從那傢伙拋下自己跑掉以後,他就像個可悲的流浪漢坐在這,奢望能再次看到那傢伙從面前走過。
連名字、姓氏都沒問出來,要從何去找起。
對方早就料先預想到這步,因此從頭到尾連名字都沒有透漏給自己知道,他現在和誰結婚了嗎?或是還沒?宿儺氣得是什麼都沒問到而只能坐在地上空想猜測的自己。
作為Omega,就會許身給另外一個Alpha吧,他很清楚,會有另外一個該死的傢伙把他給抱在懷裡,然後壓在身底下、拉開他雙腳侵犯他一整個晚上,然後他會打開沒對自己開啟的生殖腔讓那傢伙的肉棒插進去。
將臉埋入被雨浸濕的雙臂中,光是想到那個漂亮的傢伙會被誰擁抱就如此難受——宿儺發出了無聲的低嚎,讓雨聲吞沒了他無處發洩的苦痛。
節二
冰涼水霧沾濕了白無垢,無法抵擋的涼意直鑽進皮膚內,兩眼被以布蒙起的禪院惠跪坐在載滿祭品箱的竹筏上,失去了視線讓他喪失了判斷時間的能力,只覺得自己似乎掉入了時間的黑洞裡,感受到水波不斷不斷地推動著船身,讓他在三途川上無止盡地漂流。
月亮被天狗給吞噬的約定日子到來那天、夜色變得更加深沈,他在一片黑暗中踏上小筏,於家族的人注目之下被蒙起雙眼,然後岸邊傳來砍斷什麼東西的聲響,船身開始飄動起來。
後頭似乎傳來幾聲嗚咽,變得越來越遠,惠卻沒有感到太大的悲傷,只有一點因為在暗中漂流導致暈眩而產生的反胃感。
也許他早就在這半個月的等待中默默接受了這件事——或者更早,在他離開了那個陌生男人身邊的時候。
粉色頭髮的男人在沈睡時,顯得相當無害,甚至有些稚氣,對方的年紀應該不大,那身精壯的身材每條肌肉都是如此明顯,惠在床上坐了會兒,藉著微弱的破曉光芒將他看得仔細。
不想忘掉這張臉。
咯咯與嘎擦嘎擦的異樣聲音,惠在嗅見詛咒的味道時沒有動彈,只是暗自捏緊了家人交予他保護不被詛咒散發出的瘴氣感染的護符,船身傳來明顯的振動,接著轉動方向,惠判斷應該是它們接管了竹筏,正在引導前進方向。
奈洛的國度沒有太陽或月亮的升替,頭頂僅是一片黑與橘紅的天空,從人類情慾而降生在這個世界的詛咒、還有詛咒與人類生下的各種混合體,以及那些非人的族類,都居住在這個離人界遙遠無比的黃泉國度中。
有人取下了惠蒙眼的布條,是個穿著袈裟的僧侶,惠有些意外,但他身上明顯散發出詛咒的味道,讓人光是看著他彎彎瞇起的眼睛就會莫名感到戒備。
旁邊還有許多人形詛咒,有些長得像是植物、魚類或者岩石,各種奇特的外表,中間還混雜著幾個外表與人類相似的存在,但惠無法確定他們到底是不是人類,他們也用著相當好奇的表情打量送過來的人類。
「歡迎下嫁黃泉。」那僧侶微笑地張開手,
「能夠成為人類與詛咒之間的橋樑,真是太重要了呢,請你務必好好活著。」
這是如此的惡趣。
惠冷冷地看著他,不發一語。
「好啦,人都送來了,誰去跟宿儺說聲叫他準備一下。」
僧侶往後交代了下,一個穿著和服的白色女性瞬間消失,應該是去報備了。
在等待的時候,惠悄悄環顧了下四周,與人間沒什麼差異的建築、燈火,最大的不同就是漫步其中的是各種形狀的詛咒,而不是人類。
有人拉住惠,把他往房間內拖去,兩個看起來像是人類的女孩子沉默地在他身上噴了一堆有著奇特香料味道的噴劑,並且露出明顯閒惡的表情。
「原來是這個。」
金色頭髮的突然拉起惠的手,將他一直拿著的那張術式符搶走,然後直接在惠面前撕掉。
「竟然帶著這東西,要是沒發現讓宿儺看到的話,那傢伙一定砍了你的頭。」
她們以凝重的表情警告想說什麼的惠。
「等等你就乖乖閉嘴什麼都別說,宿儺大人的心情非常差,想活下來的話別怪我們沒跟你說。」黑頭髮的女孩嗟著嘴,仔細地檢查惠身上還有沒有其他會招來危險的物品。
「你就當作是來旅遊吧,記得什麼都別說也別問,在大人面前安靜才能保命。」
「妳們是人類?」惠忍不住問,兩個女孩立刻狠狠地瞪他。
「就說別發問了你聽不懂嗎?」她們兇巴巴地罵道,
「又不是只有你不想跟異族結婚!」
啊。
惠低下頭,自己的表情應該很明顯,不過這樣也好,雖然不知道這兩個女孩為什麼生活在這裡,但至少她們有提醒自己該怎麼作。
因此,在接下來展開的儀式裡,惠沒有再開口說半個字,在他被帶到黑紅色的神殿去時,被白色布帽遮去大半的視線中能夠瞥到許多非人類的足部經過自己身邊,越來越濃烈的詛咒味和此起彼落的可怕呻吟都在告訴他周圍有著無數的詛咒,他也不想看抬頭看到底這裡有多少詛咒,被布帽遮掉的視線剛好讓他逃避這些恐懼。
不遠處似乎出現騷動,原本四周嘎嘎作響的各種聲響驟然停止,然後是股從上當頭壓下的可怕威嚇猛地獗住了他的身軀,一切都變得安靜無聲,只有一雙木屐喀噠喀噠緩緩走近的聲響。
是那個被稱為宿儺的最強詛咒。
不用任何人告訴他,惠自己就能猜到了,隨著腳步聲越近,那股衝著自己而來的威壓就越大,幾乎要把他給整個人壓垮在地上,但惠努力支撐著剛剛跪得有些發麻的雙腳,他咬緊唇,怎麼樣也不願意在這種地方示弱。
喀達。
木屐聲在自己身旁停下,得不斷深呼吸才能保持住意識的惠從布帽下沿的空間裡看到了,一雙在腕處爬有兩環黑色刺青的手,指甲部分是深深的黑色,還非常尖銳,能夠輕易撕開任何物品那樣地令人害怕。
那個詛咒並沒有面對自己,只是站在旁邊。
惠吞了下口水,回想起剛剛那兩個人類女孩所說的,並不是只有自己不願意與異族結婚。
這個詛咒一定也是這樣想的吧。
於是,帶著忐忑不安、卻有有些釋懷的心情,惠低著頭,站在原處,僧侶與其他詛咒說的話也沒有專心在聽,他集中精神保持意識,等待漫長的儀式過去,並開始忍不住猜想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不過在他腦袋裡閃過的那些自己被掀起頭巾、或突然被砍斷頭當場死亡的畫面都沒有發生,在僧侶詛咒宣告儀式結束的瞬間,真的就是瞬間,旁邊那個詛咒呼地轉身過去,頭也不回地快步走開,木屐喀噠噠地逐漸遠離,彷彿在訴說他有多痛恨這場婚禮。
也好。
留在原地,惠安靜地看著石製地板想。
以前,他在小時候聽姊姊說過,女孩子與心愛的人結婚後會經歷洞房之夜,兩人會躺在床上作各種害羞的事情。
害羞的事情是什麼那時姊姊省略掉這段細節,不過惠現在知道那些細節了,自然也不用多說,他正坐在詛咒們準備的華麗房間的窗檻上,百般無聊地看著戶外的風景,黑夜與白天似乎都一樣,天空永遠都是混沌的橘黑紅,也沒有星或月的變化,就是片絕望的色調。
遠山看起來也是那樣尖銳,偶爾天空會有幾隻詛咒飛過,提醒著他這裡已不是人間,而是位於黃泉的奈洛。
空蕩蕩的床,與緊閉的木門,已經把沈重的布帽給取下丟在旁邊的惠吁了口氣,那個詛咒不來也好,光是看到那隻手上的刺青與可怕的指甲,還有那壓得全場詛咒噤聲的可怕威壓…就能知道絕對不是個好惹的存在。
整個儀式的過程,那傢伙就只是站在旁邊,絕對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吧。
如果自己沒被小心告誡的話,一定早就忍不住嗆對方眼睛長在頭上而命喪黃泉了,而且真的是死在黃泉的國度,他也不太認為詛咒們會想救他。
總之,在確信對方根本沒有要來共度春宵之下,新婚之夜惠一個人安穩地渡過了。
隔天他被搖醒的時候,又看見那兩個人類女孩,後面還站著個白色的雪女,那雙無色的瞳孔看得惠有些心驚膽跳,直覺告訴他這個詛咒絕對不會給自己什麼好臉色看。
果然。
在被帶著走上好長一段路,她們領著惠來到奈洛王居裡相當偏遠的角落,這裡有棟不算小的木造屋宅。
「以後你就住在這。」叫做奈奈子的女孩指了指房屋,
「這裡一般的詛咒不會進來,你自己也是術師,應該沒那麼容易死吧。」
「是沒那麼容易。」惠打量了一圈周遭,除了不遠處的樹林山野以外就相當荒涼,
「我只需要好好地活著就行了,對吧?」
「大概是這樣沒錯。」另外一個叫做美美的女孩聳肩。
「別到主殿去,別惹事,乖乖待著就行。」
「我知道了。」惠點頭,
「我可以要求一些生活用品嗎?」
「跟裏梅說就行。」她兩指指始終走在最前面、沒說個半個字的雪女。
「我們不是服侍宿儺大人的,她才是,既然你跟宿儺大人表面上成親了,就把你交給她吧。」
他比較希望把自己交給兩個人類。
雖然這樣想,不過沒真的說出口的惠向雪女傾了傾身,提出了日用品的要求,白色的詛咒沒有開口回答他任何話,就跟她的主人一樣沉默,但沒多久惠就發現他要的日常衣服與用品就放在屋內了。
他已經看到自己的下半輩子大概會怎樣過了。
坐在空蕩的屋內,惠在確認雪女已經離開後,招喚出了式神,兩隻黑白色的玉犬倏地從影子出現,搖著尾巴衝上來舔他,溫潤的舌頭終於稍稍緩解惠一直緊繃的神經,他用力抱住兩頭毛茸茸的式神,將臉埋在牠們的毛皮裡,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驀地想起了那個人的睡顏,讓禪院惠忍不住地小聲嗚咽起來,黑白玉犬舔著他難過而糾結的臉試圖安慰術師主人,惠強忍住瞬間佔滿了他整個胸口的悲傷,拼命地告訴自己這是場為了政治的婚姻,必須要有人犧牲,就像對方也讓最強的詛咒與自己成親那樣。
沒有發生任何事的初夜,讓惠在獨自入睡前忍不住想起了那晚,與不知道名字的男人翻雲覆雨了多次,重複地以身體確認對方就是自己的伴侶,直到那人沉沉睡著為止。
如果他那時留下,順著情慾與私心,躺在那個人的懷裡,他會帶自己去哪裡?他說要去一個沒有人找得到他的地方躲起來,惠忍不住地想像起,那個笑起來很好看的人握緊自己的雙手,往前跑去的畫面。
自己抱緊了那個Alpha的身體,張開雙腳,讓他恣意地進出,最後將慾望射在體內的深處,從股間流下的溫度,回憶起來時卻冰冷地讓他更加想要哭泣。
他禪院惠剩餘的人生,恐怕都會將自己關在這片孤單的幻想之中,直到在這間偏僻的房屋裡孤單死去吧。
節三
詛咒大多都是強悍無比的Alpha,Omega的存在僅僅代表了弱小與被掠奪,他們大多無法順利在以實力為生的奈洛之中裡存活下來,可能有一些能夠幸運長大的吧,但是也會馬上被其他Alpha標記、佔有,之後就被囚禁起來,一輩子擔任繁衍的器皿。
奈洛就是如此無情而現實,也因為存在著太多逞凶鬥狠的Alpha,以往三天兩頭就有詛咒衝去人類世界破壞、屠殺,導致兩方交戰也不是什麼稀有的事情,只是在與人類訂下約定後,這條路也不能通了。
因此,宿儺非常心煩意亂,本來可以去人類大肆屠殺破壞的管道沒了,他現在最多就是砍砍那些自不量力的小詛咒,把它們全給拆得徹底到無法復活。
在那晚之後,宿儺又陸續去了幾次人間,當然都偽裝成人類的模樣,掩蓋掉身上的咒紋,人類就會愚蠢地把他當成自己人,他能夠自由地來去。
不過即使他去了多少趟,依舊像是大海撈針那樣徒勞無功,人類太會生了,繁衍出一堆如沙子般繁多的後代,無論是城市、鄉鎮都有太多的人類了,完全不知道那人名字、更不知從何找起的宿儺後來乾脆放棄了,他開始整天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喝悶酒。
「不要惹事不是很好嗎?」
夏油知道以後,相當欣慰地說,根本不打算幫裏梅改善她主人的狀態。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數個月,宿儺已經完全不再會溜去人間界,兩界的和平也的確被維持住了,直到那該死的費洛蒙出現為止。
Omega的發情期永遠都很驚人,驚動了王居內的Alpha詛咒,他們一開始先吵鬧著嚷嚷說到底是從哪來的Omega,然後一下就得出的結論讓他們迅速安靜下來——的確,這裡住著個Omega,大家差點忘記這件事了,而且還是個碰不得的人類Omega。
要是他出了什麼三長兩短,人間界聽見了會作什麼反應,還有發現自己的努力被搞砸了的夏油會發什麼飆,大夥決定還是忍住自己的小頭來保住大頭比較好。
「見鬼的。」
許久沒開啟的房門被砰地踹開,原本走在王居廊道內的詛咒急忙閃到牆邊去跪下,生怕站在門口的宿儺一個不爽便砍了他們的頭。
右手放進和服襟內,瞪著漂浮在空氣中、那幾乎細不可視的費洛蒙來處,宿儺猶豫了下,他知道這是那個在前幾個月跟自己成親的人類Omega在發情,但他並不想如此就範,自己已經許久沒有舒壓了,因為他在心中對那晚有著太強烈的疙瘩。
醒來後,發現身邊人不知去處一片空蕩,然後自己像個瘋子一樣在人間遊蕩、只為了找尋那張臉,這讓宿儺相當痛恨著自己,竟然就這樣放心地相信那個人類會乖乖聽話跟自己私奔。
應該當場把他給綁回奈洛囚禁起來才對。
這個懊悔的想法早就不知道在腦海裡重複多少次,宿儺幾乎是怨恨地瞪著空氣,額上爆突出的青筋讓走廊上的詛咒全將臉貼到地上,打死不敢動彈。
想殺掉那個人類Omega的慾望油然而生。
他扯起嘴角,也罷,膽敢用費洛蒙來誘惑他,那他就去把他給好好操一輪,不小心弄死了的話就剛好讓那個假僧侶去傷腦筋,反正一開始就是那傢伙逼他娶那人類Omega的,他一定也猜到自己會殺死那個作為人質的傢伙吧。
帶著如此想法,宿儺咧了個惡質的微笑,倏地消失在房門前。
空曠的老舊屋宅四周都遍佈了濃密的費洛蒙,剛落地,宿儺就察覺到自己的Alpha本能被挑起了,發情的Omega就在裡面,等待著誰去幹他。
操一輪後就殺掉吧。
宿儺邊想邊走上台階,脫掉木屐,無聲地走過客廳,在已經幾乎分不出何處較為濃烈的室內尋找著獵物身影。
最深處的房間,和式拉門緊緊關閉著,宿儺伸出手、黑而尖銳的指甲勾住木頭,輕易地拉開它們,裡頭的Omega躺在床上,發出無力的呻吟,裸露在空氣裡的白皙皮膚相當潮紅得誘人。
相較於跨下急速的充血,血液更加轟地衝上宿儺的腦袋讓他一時運轉不了,他楞楞地看著那張靠著枕頭、微微蹙起的臉,就與記憶中一樣精緻而漂亮,只是明顯地瘦了許多,宿儺怔怔地跪在惠的身邊,伸手要抓他無力割在榻榻米上的膀臂…
尖銳的指甲瞬間劃破人類的皮膚,讓意識不清的Omega難受地悶哼。
嘖。
用力地折斷自己雙手堅硬的指甲,宿儺控制反轉術式的程度,只長回了與甲床同長的平板指甲,他拉起惠的肩膀,湊在眼前仔細地看,確認了他真的是記憶中的那個人類Omega。
「我快結婚了。」惠笑得苦澀。
「明明不想結婚,原本的生活突然都因為這件事情全都得放棄…」
對方曾說過的話出現在宿儺的記憶裡,他仔細回想了下,惠怎樣都不願意告訴自己他的名字,即使發現他們是靈魂伴侶、隔天依然二話不說地消失在他身邊,去結那個他根本一點都不想結的婚…
Omega半瞇的眼微微開啟,深藍色眼睛看見了宿儺,渾身熱得發軟的他主動地將身子了上來,支開雙腿靠在宿儺的下體處輕輕蹭動。
那些錯綜複雜又太過剛好的問題,宿儺決定先照著原定計畫、狠狠操這個Omega一輪再說,但是有稍微更改一下,把後面那句操完就殺掉給刪去。
久違的熱柱直直貫入燒得發癢的雙腿內讓惠發出微微的尖叫,立即夾緊了他想念不已的身軀,分身被貪婪的肌肉迅速絞纏讓宿儺猛抽口氣,許久沒縱慾的他差些被這傢伙夾得秒射,他咬緊牙關,將這副他在腦海裡想念無數次的肉體壓回床鋪,便瘋了似的猛插起來。
原本就發情而濕潤的穴口噴濺出大量黏稠的淫液,沾得他們肉體每次交合時都會發出咕啾的羞恥水聲,每次宿儺都像要命一樣地全力撞開他最深處那處彎結,暴力的快感讓Omega渾身一震,更加收緊夾在宿儺腰上的腿,他也就順勢地抵在那處敏感上猛蹭,大大張開吃入他全數肉棒的恥口不停收縮,都咬得每次抽出時都將壁肉給拉了出來。
Omega似乎認出了他,那雙朦朧的的藍眼一直在流淚,宿儺想吻他,但他又想轉頭躲開,這次惠馬上被整個頭扳住,宿儺強硬地竅開那張咬緊的嘴,舌肉粗蠻地擠入口內挑出他的舌、逼他與自己糾纏,唾液與血在這個太過黏熱的吻裡緩緩流下嘴角,被吻到快缺氧的惠將手推在他胸前想要抗拒。
「這次,不會再讓你拒絕我。」
宿儺低吼,弓起腰,在那窄得要他命的肉徑裡蠻橫地磨蹭,找到那依舊關閉的生殖腔入口,他用力地撞了下惠。
「你是我的,為我開啟!」
說著他又狠狠地撞了下那處柔軟的肉口,Omega被他頂得連連倒抽數口氣,宿儺又狠狠地攫住那張強硬的嘴,以全身力氣壓制他、不斷地抽插渾身發軟的惠。
太過粗暴的交合讓血緩緩地在被單上滲開,儘管想要抗拒,不願讓他進入,就像那一晚每次的激戰,惠已經夢到了無數次,他都死命不從,不想乖乖地示弱,不想懷上沒有情愛對象的子嗣…但是他太過想念這個人,這個他不知道名字的Alpha。
他也一直想像著,如果就這樣與他離開,總有一天自己會懷孕,為他生幾個小孩…
粗硬肉棒猛地幹進了微微張開的腔口,隨即宿儺握住惠的腰,全力挺了進去,將那窄狹的熱穴徹底撐開成自己的形狀,Omega崩潰地尖叫出聲,他渾身僵硬地感到熱液一波又一波地注進自己的體內,直到完全充滿,再也吃不下為止。
讓哭得渾身癱軟的Omega躺回床上,完成標記的宿儺拉起他的肩膀、將惠給翻過來,以手撥開被稍微長長的頭髮給濕黏住的後頸,張嘴就立刻咬下。
他那晚就該他媽的咬下去的。
宿儺在底下Omega被標記而發狂地吼叫掙扎時想,他將惠給按得死緊不讓他動,直到標記完成為止,惠又感到自己手臂被往後將他整個人拉起、讓粗硬的陰莖順勢插回他的體內。
是他的人,宿儺瘋狂似地猛烈抽送,他無視身底下的Omega如何尖叫哭喊,一次次將黏熱的腸壁給幹得大開,來回摩擦讓原本粉色的肉唇腫成了深紅,宿儺記得這傢伙最敏感的地方是胸口,他曾經花了非常多耐心在開發那兩點迷人的粉色小花。
但現在他沒有耐性。
低吼著宿儺再次將肉棒撞進那該死彎曲的深處,埋在Omega體內的肉棒劇烈顫抖著泌出驚人量的精液,這次Omega沒有再激烈地抽蓄,不知是方才的猛抽太過激烈,或是最敏感那點被他的肉棒徹底推開而暈眩過去了。
但宿儺沒有停手,他讓惠掛在自己身上隨著每次抽出無助地晃動,累積了幾個月無處發洩的慾望讓他覺得僅是這樣也遠遠不夠,宿儺張口、咬住惠的乳尖,大力吸吮,直到它紅腫地挺立才鬆齒,接著又轉而攻擊另一邊的嫩乳。
這是這傢伙該受的。
他邊啃咬邊想,自己像個可憐蟲一樣坐在路邊巴望這傢伙良心發現再次路過,但無論他等多久都沒能等到。
宿儺又換了個姿勢,讓昏迷的Omega躺在床上,自己抱起那雙無力的雙腿,宿儺舔了舔帶著血腥味的嘴唇。
「你讓老子等多久,今天老子就要幹你多久。」
節四
禪院惠真心以為自以死了一次,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痛的,尤其是腰,連撐著身起坐起來也沒辦法,他就這樣張著眼睛看看著天花板那有些太過老舊的梁柱發呆,直到過度的疲憊讓他忍不住再次昏睡過去。
過了不知道多久,有人搖醒他,手勁算是相當溫柔,惠又努力地撐開眼皮,發現是那兩個說話刻薄的人類女孩,
「沒死,還好。」奈奈子拿起條毛巾,胡亂地往惠身上擦痛得惠張嘴,卻乾渴得發不出聲音。
「還以為你死了,不是叫你努力活下來嗎?」
另一個則是同樣粗魯地拿起水餵惠,還好她不是直接整杯潑上惠的臉。
「不過,被宿儺大人臨幸過還能活著,也算是命很硬吧。」
將惠打理好、換上衣服後,奈奈子坐在榻榻米上,一臉噁心嫌棄地看著方才使用過的抹布。
「宿儺…」
惠輕聲說,聲音遙遠地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剛回來那樣。
好像做了個夢,夢中他又與那個想念的男人不停交媾,看來是發情期讓他把宿儺給當成自己想念的那個人了。
「對了…妳們怎麼會在這?」
他虛弱地問,想甩開讓自己魂縈夢繫悲傷的那張臉。
「裏梅等等會來帶你,你要換地方住了。」兩個女孩異口同聲地回答,
「我們本來是要來看看你有什麼要幫忙的,結果一進門就看到你像是死在床上的樣子。」
「裏梅也真狠啊,完全當作沒看到。」
「對啊也不講一聲。」
兩個女孩你一言我一語地自顧自聊起來,惠完全不意外那個冷漠的雪女會無視自己的慘況,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發情期真是糟糕,以前在人類的世界裡還有抑制劑能服用,但他沒有帶著下來。
不過就算有應該也會跟護身咒符一樣被丟掉吧。
「我睡了多久…」
他有點艱難地挪動腰部,依舊痠麻不己,但至少可以翻到側身,惠努力地以兩手撐在床鋪上慢慢坐起身,人類女孩完全沒要出手幫自己的意思。
「三天。」奈奈子回答,
「能起來就自己把東西收一下,走了。」
「妳們不是來幫我的嗎…」
惠白了她們一眼,兩個女孩咧出舌頭,像是完全不打算履行剛剛說的話,可惡,禪院惠深吸口氣,支起膝蓋要站起身來。
腿間傳來濕漉漉的滑動感,兩名女孩在他跌回床鋪慘叫時嚇了跳,腿間湧出的精液混著血把剛換好的床單給染出一大片髒漬,目睹惠的狼狽後,她們才總算願意開始起身幫忙他了,
超慘的啊。
那個宿儺,不僅存在就給人極大的壓力,連下手也這麼不留情。
被放置躺在一邊的惠看著兩名女孩忙碌擦拭的身影,心內忍不住想。
依照體內被徹底蹂躪過的感覺,還有模模糊糊的性交記憶,大概也被標記了,後頸的傷口更是不用懷疑,現在的自己什麼奪走精光、丁點都沒留下。
Omega的命運。惠平靜地想,他早在這幾個月的獨處中接受了這件事,雖然會不住地想起那個人,但是總有一天他會被其他人抱,或者踐踏,要怎麼說都行。
窗外的黃泉天色依舊暗沉,猶如惠的心情般低迷,這次發情期過了幾天,被那個宿儺上了幾次,他都已經不記得,也不在乎,現在回想起來反而比較像做了場痛苦的春夢一樣,與那人在夢境裡纏綿,儘管現實中他的身體是被詛咒給折磨。
如此悲哀。惠嘆了口氣,將傷痕累累的手臂覆上雙眼。
也許,真正的他早已死去,在進入黃泉的世界那天,現在的一切都只是僅存的思念罷了。
奈洛王居本殿
這棟與人類建築沒有多少差異的宮殿實在太大了,渾身都還在發疼的惠走不到三分之一就覺得不如殺死他,但是那兩個人類女孩對他可一點都不同情,還像極了街上的小流氓一樣故意踢他的屁股,兇狠程度絕對不亞於那些旁觀的詛咒。
「為什麼突然要我搬進來啊…」
在洗了個熱水澡後終於能夠走動的惠扶著牆壁一拐一拐地走,幸好那兩個臭女孩願意幫他拿東西。
「不知道。」兩人同時回答,
「裏梅吩咐的,應該就是宿儺大人的意思。」
聽起來相當糟糕。惠一邊思索到底是現在就轉頭逃跑被詛咒們抓掉殺死、還是被宿儺之後在房間裡幹死哪個比較痛快,突然一道白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太慢了。」
裏梅冷冷地說,兩個女孩瞬間將手指向惠。
「他在拖。」
「喂什麼我在拖——」
急忙想要辯解的惠看到雪女走向自己,心生不妙,那詛咒抓住他的手一把就硬往裡面拖,牽動他全身酸痛的肌肉讓惠痛得大叫,本來就沒什麼力氣的腳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地軟下去,裏梅依舊不為所動地拖著慘叫的惠繼續走。
「真可憐。」
奈奈子抱著惠的衣物說,美美則是點頭附合,但她們只是跟在後面走、完全沒有想出手搭救的意願。
詛咒都沒有人性。
跪在榻榻米上,剛剛被一路拖進宿儺房間來的惠被像物品一樣扔進水裡,奈奈子與美美坐在旁邊哦地看裏梅像刷衣服一樣地把惠刷得慘叫連連,就算他大叫剛剛自己才洗澡過也依舊不放。
等到換上新的一套和服、跪坐在這間寬大和室的榻榻米上,除了這個念頭以外、惠已經痛得不想再思考任何事情。
「從今天開始,你就與宿儺大人住在一起,人類。」
站在門口的雪女冷冷地吩咐,這讓惠刷白了臉。
「慢著、我不要、我可以回去住那裡——」
「閉嘴,人類。」淡色眼眸狠狠地瞪他一眼,
「敢讓宿儺大人不開心就殺了你。」
「加油哦,宿儺大人很可怕。」躲在門後的那兩個女孩對他揮揮手,並做了個鬼臉。
「希望下次還能看到你活著的樣子,掰掰~」
啊…看著砰地關上的拉門,獨自留在房間中的惠突然認真考慮起乾脆死了痛快些的這個選項。
被當成了物品對待,還要忍受與詛咒住在一起…他回想起那隻有著刺青與銳利黑色指甲的手,殺死自己只是一瞬間的事,或者真的惹宿儺生氣吧,讓他割開自己的喉嚨,結束掉這悲哀的生命。
至少,他就不用再忍受那些揮之不去的夢境,還有思念那人時的痛苦了。
喀噠。
輕微的聲響讓禪院惠原本稍微陷入低迷而放緩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又是成婚那天感受到的威壓,正在從後方靠近他。
每步踏足落下的重量感都從榻榻米傳了過來,越來越近的距離讓惠緊張地拱起身子。
手從他撐在膝蓋上的腋下穿過,嚇到了惠,他低頭看著放在自己胸口上的那雙手,腕處有著兩環黑色的刺青,但原本尖銳的指甲已經變平,因此並沒有割傷自己。
指腹輕輕地隔著布料搓揉起他敏感的乳尖,惠的身體一震,雖然想要逃跑,但是他拼命地忍耐不敢亂動,咬緊唇任那雙手鑽入自己的衣襟內恣意撫摸。
「那天,為什麼先走了?」
從耳畔出現的嗓音讓惠睜大眼,他轉過頭,在看見那張熟悉的臉時張大嘴,但有些不一樣,惠很快就發現他的眼睛顏色是血般的殷紅,臉上也多出詭譎的黑色咒紋。
看著惠驚嚇又疑惑的模樣,宿儺笑了下,將他推倒壓在榻榻米上,像那晚一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知道我等你多久嗎?」
「你…詛咒?」
惠怔怔地問,從垂落微微敞開的衣領中,他看到對方依舊如記憶中一樣壯實的胸膛上也有著黑色的紋路,宿儺閉上眼,那些紋路迅速地淡去,等到他再次睜開眼,原本血色的眸變回了惠印象中的褐色。
那晚,熟悉的Alpha,再次出現在惠面前。
如此迅速地變化,讓惠的腦袋瞬間空白了,已沒有黑色紋路、宛若人類的手撫上他的臉頰,然後黑色的紋路又如蛇一樣重新浮現在宿儺身上,他的眼睛也隨即恢復成血紅色。
「我不是說過,會帶你去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嗎?」他柔聲說,
「便是這裡,不過繞了一大圈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了,我兩真是有緣。」
停止運轉的腦袋在那張唇吻上自己的後,總算又開始慢慢恢復轉動,惠推開了他的臉。
「一般人也不會想私奔到黃泉啊…」他有些彆扭地別開頭,
「聽起來就跟殉情一樣…」
「不想跟老子一起下黃泉嗎?」宿儺蹙眉,
「你可真是第一個把老子傷得這麼重的人,沒氣得拔掉你手腳你就該感恩了,惠。」
名字。惠在聽到他喊自己名字時楞了下,隨即伸手做了他早就在那間獨宅裡,想像了數百數千次的事——他猛地抱住宿儺的頸子,將他拉下身來用力親吻,宿儺也沒讓他失望,急切地以舌頭鑽進惠的唇齒,細細地與他的舌頭纏綿。
這個吻相當漫長,直到惠忍不住哭了出來,宿儺才放開他,有些粗魯地舔掉他的眼淚。
「哭什麼,老子這模樣有這麼可怕嗎?」
惠抱緊他,用力搖搖頭,吸了吸酸得讓眼淚不停流出來的鼻子,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溫度和氣息是多麼真切。
不再是夢或想像而已。
「我一直在想像那天如果留下、跟你走之後會是怎樣…」
他哽咽地說,雖然肌肉都在發疼尖叫著,但惠依舊用力抱緊了眼前的詛咒。
「宿儺…」
「啊。」
大手輕輕拍著惠那亂糟糟的後腦杓,宿儺可以理解。
「每次去人間試圖找你的時候,我也會想你是不是躺在別人的懷裡,」他輕聲說,
「一想到這我就嫉妒得發狂,快要崩潰,想著要是那傢伙對你不好我一定幹掉他。」
這句話讓惠笑了出來,但他沒有說話來吐槽宿儺,只是將臉埋進他敞開的胸口上,感受真切無比的溫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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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老婆你聽我說啊——」
「誰你老婆,不要再跟在我後面了。」
「惠——」
奈洛王居裡,平日總有數量不少的詛咒待在這座氣派的建築中、服務負責管理眾生的高等詛咒們,往木造走廊上隨便一把抓都是,不過總是嚴肅無表情的詛咒們此時此刻全都露出了驚駭不已的表情,看著快步走過身邊、那一前一後保持一定距離對話的兩人。
「怎麼了?」
很快就察覺到王居內騷動,趕來的裏梅問,單隻眼睛睜得老大的漏瑚指了指不遠處,
「宿儺大人?」
雪女那冷漠的表情也起了變化,驚訝地注視著拼命追逐快步往前走的惠。
「聽我說,惠,我是很認真的。」
努力想攔住不發一語往前走的惠但又不想傷到他,詛咒們最景仰且畏懼的那位詛咒之王幾乎是卑微地跟在他後方奮力勸說。
「我們再辦一次,真的,我會把那些補償給你。」
「免談。」一臉眼神死的惠偏過頭、避開他伸來的手。
「還有不要碰我,這幾天還沒碰夠嗎?」
「我可是累積好幾個月的份啊!」宿儺不平地抱怨,但還是把手乖乖縮回去。
「補辦婚禮而已,那些對你應該很重要吧,我只是想要補償你啊。」
「不用!」
惠冷冷地抬起眼瞪他,這動作可嚇壞了走廊上其他詛咒,裏梅刷地出現在惠面前。
「人類,你竟然拒絕大人…」
雪女的聲音明顯地帶上幾分火氣,惠不安地看著她,隨即宿儺伸手擋在雪女面前。
「這我私事,不用插手。」
他命令,白色雪女猶豫了下,隨即欠身,退開。
幸好,他超怕那雪女詛咒的。惠悶悶地想,宿儺走到他面前,一臉嚴肅地與他對視。
「惠,我那天根本沒看你一眼,我氣壞了。」他輕聲說,
「找不到你根本讓我沒心情結婚,那天我真的只想快點結束離開而已…但是我想看你穿著白無垢嫁給我的模樣啊。」
「不要。」
聽到那身又厚又重、戴一整天壓得他脖子超酸的禮服,惠想也沒想地就拒絕,如此果斷的回答迴盪在黑紅色的王居中,讓周遭旁觀或者被迫目睹的詛咒們全倒抽了口氣,不敢去看詛咒之王的表情。
那個宿儺低聲下氣與別人商量的模樣,百年來還真是第一次看見。
而且對方竟然是那個人類Omega,前幾天才被雪女一路拖過地上扔到詛咒之王的房裡,大家都以為他死了。
「啊啊,發生什麼事了呢宿儺?」
熟悉的油滑腔調插入了兩個戶瞪彼此比誰先認輸的當事者之中,額頭上有著一道巨大縫補疤痕的僧侶詛咒緩緩從殿內步出,看著惠與宿儺一會兒,旁邊一名詛咒附到他耳邊快速解釋了下來龍去脈後,他露出了「哦」的微笑。
「補辦婚禮?」他勾起狐狸般的嘴角,
「不是什麼難事,人間來的花嫁啊,你就配合一下我們的王吧,嗯?」
「說過了這是我私事,不要逼他。」
宿儺搶在惠之前回答,讓僧侶露出了難得的尷尬表情。
被他護在身後的另個當事人惠則是有些為難,本來在他們滾完床,惠以為日子終於可以好過、想要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時,枕邊那傢伙不曉得發什麼神經突然翻起身說我們再結一次婚吧惠,讓他當場翻了個大白眼。
然後經過了幾日的抗衡,宿儺還是沒有放棄這個念頭,讓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的惠趁他抽煙時溜了出來想要放鬆一下,不果那傢伙馬上就發現了,而且好像還以為他想逃婚,飛也似地追了上來,就算惠跟他解釋自己只是想喘口氣,他還是一路跟他談判到本殿遇到其他詛咒為止。
雖然覺得宿儺很莫名其妙,但看到他護著自己對其他詛咒咆哮,惠真的覺得挺窩心的。
「我不是早就嫁給你了嗎?」惠忍不住嘆氣,宿儺猛轉過身來,一臉「啊?你在開什麼玩笑」的表情。
「對,你是嫁了我沒錯,但是我嫉妒那個平白無故就娶到你的自己!」他低吼。
「竟然冷落你這麼久還把你丟到那麼邊境一個人住讓你等死,根本欠殺一千次!不然這樣好了,你先跟我離婚然後我們再結一次婚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傢伙腦袋到底用什麼做的。惠相信在場圍觀的詛咒們心中想法應該都跟他這個人類一樣,他只能相當冷淡地看著眼前自己說得相當激動的詛咒之王。
「不然辦完後我帶你去渡蜜月。」眼見對方無動於衷,宿儺決定加開其他條件。
「我要去人間渡的話也行?」
惠問,詛咒之王一口答應讓後頭的高等詛咒露出了非常為難的表情。
「帶著人類穿過三途川結界…雖然不是不能做到但也太任性了點啊。」
僧侶喃喃自語。
「宿、宿儺大人您請冷靜!」
負責侍奉詛咒之王的裏梅終於忍不住開口想要制止。
「我很冷靜。」
宿儺冷冷回了她一句顯然就不是那麼回事的回答,然後又隨即將視線放回雙眼發光的惠身上。
「只是帶你去人間走走的話,可以,那你願意再嫁給我一次嗎?」
「行。」
反正拒絕的話依照這傢伙腦袋的有病程度,他一定會繼續死纏爛打下去,況且還能回去人間走走——惠決定見好就收,爽快地點頭答應。
「夏油大人!」
裏梅焦急地轉而向僧侶詛咒求救,希望他規勸自家主子,後者注視著一臉堅定要硬幹到底誰阻擋就砍誰的宿儺幾秒,然後緩緩比出了個金錢的手勢。
「反正跟人類的盟約上沒寫到這條,況且,補辦一場婚禮的成本比宿儺造成的破壞修復費還低。」
真是務實又精打細算的詛咒啊。
惠看著那名指揮其他詛咒快去準備準備的僧侶忍不住想。
儘管心情非常複雜,而且這一切有太多需要吐槽的地方,禪院惠依舊如他剛到奈洛那樣迅速地接受了一切事情的發展——畢竟,不久前的他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的人生突然要因為政治婚姻而得在黃泉度過下半輩子,更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會迅速地再婚。
再次穿上新製的白無垢禮服與布帽,禪院惠站在神殿會場前,身邊又再次充滿了各種詛咒發出的鳴叫聲,他安靜地等待這些鳴叫沉默,然後是那喀噠噠的木屐聲,伴隨著一貫的強勢氣場壓制了眾詛咒。
手被強硬地牽起,惠抬頭,這次他從被布帽遮去大半視野的空間裡看到了,穿著紋付羽織的宿儺在對自己微笑。
那個不久前才跟自己一樣,因為極度不想成婚而逃出去喝悶酒的傢伙竟然也能笑得這麼好看。
「這次,要好好地親吻對方哦。」
同樣扮演了主持人的僧侶在儀式完成後貼心地叮嚀,隨即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宿儺掀開了那頂厚重礙事的白色布帽,迫不及待地吻惠。
真是。
閉上雙眼,惠也伸手抱住宿儺的頸子,感到他的雙手環過他的腰、輕而易舉地將他給抱了起來。
完全看不出這傢伙哪裡不想結婚了啊。
一黑抱著一白的身影緩緩遠離、消失在會場的門口,留在神殿前的詛咒們面面相覷,終於忍不住地將心底「到底在演哪齣啊詛咒之王」的疑惑說出口。
精心佈置過、垂掛著白色紅色布幔的房間,再看一次依舊還是如此華麗而夢幻。
被抱進門的惠給放躺在中間大床上,宿儺立即開始攻擊起他的頸窩,尖銳犬牙輕輕刮過脈動、下滑至衣襟間微微露出的鎖骨,有些搔癢,惠嘆了口氣,把手放上宿儺的額頭將他往後推開。
「啊?」被推開的宿儺相當不高興,惠繼續按著他的額頭不讓他重新靠向自己。
「上次,您讓我獨自度過洞房之夜,實在有點過分啊。」
惠已經在心底決定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報復一下,雖然宿儺不是故意的,但是過度雙標實在是讓他有些受不了。
「就算是沒有情愛,好歹也來看看新娘我一眼啊大人,我可是本來要把初吻保留給您的。」
「還不都是要給我的。」宿儺沒好氣地低吼,
「天曉得他們在你身上噴了些什麼鬼東西,我根本沒聞出你的味道!」
哦哦。繼續推著宿儺臉的惠想起那兩個人類女孩邊抱怨他的咒符、邊噴了堆香水在他身上的事情,不過這還不夠讓他放過眼前這傢伙。
宿儺感到對方猛力一推,惠整個人壓上他,雖然可以輕鬆地擋住,但他相當識相地放鬆身體,讓惠把自己給推倒,反壓在床上。
「宿儺大人。」
看看那傢伙臉上諂媚的笑容。宿儺知道惠絕對沒要乖乖就範的意思,不過既然都那麼有誠意地叉開雙腳跨坐在自己身上,那他就乖乖配合演出這場洞房大戲吧。
「除了不怎麼值錢的吻以外…」
惠府下身,壞心地將手探入他們貼合的身軀之中,沿著
腹部慢慢往跨下鑽去,他欣賞著宿儺那越顯凝重的神色,一邊拉開了白色禮服的下襬。
「還有這裡,都被『他』拿走了呢,不介意我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了嗎?」
青筋爆上宿儺的額頭,像是要滴出血般的鮮紅色眼睛怒視著惠。
「更深處的那裡也是哦?」惠嗟起唇,湊在他耳邊輕聲說。
「那晚讓我幹就好了幹嘛留!」宿儺終於忍不住地抓住他肩膀,雖然兇手都是自己沒錯但他就是不爽這傢伙在這點上嘲笑自己。
「從現在開始,你的全身上下、裡裡外外都是老子的,惠!」
「真的很不講人話欸你。」
惠忍不住笑出聲,隨即吻了他生氣而緊緊抿起的唇,他趴在宿儺的胸口上,輕輕撫摸他一身包覆在黑色羽織底下的厚實肉體,然後再向下、靠在他跨間溫柔地來回摩擦。
「今晚可別讓我失望。」他惡意地在宿儺的耳邊吹了下,
「我的全部都會給你、也會為你張開哦。」
再也忍受不住慾望的詛咒之王一把將人類給按到身下,撕去礙事的厚重禮服,開始認真地彌補這一晚重來的初夜。
跟失散的靈魂伴侶於黃泉之國重逢,聽起來與一般人想像中的浪漫故事結局並不一樣,反而像是個悲劇,但這卻是人類與詛咒的快樂結局。
也許以後會有那樣一天,負責繪製歷史插圖的畫師們會如此描繪這場因為政治而結的婚姻也說不定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