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依存症

  宿伏 改很多設定的半架空 R18 一樣有無腦爸爸五條悟不定時出沒

  HE

  節一


  電子混音、炫目的彩色燈光,還有濃重的菸草和禁藥的味道,讓伏黑惠光是走在人群之中就想轉身逃開。

  太多妨礙知覺的東西了。他謹慎地環顧四周,努力地讓自己別那麼像個第一次踏進夜店的蹩腳貨,要不是有個愛玩的低階咒術師回報這裡有隻二級詛咒,他也不用親自潛入。

  「抱歉啊,我進去的話絕對會引起注意的…」伊知地先生相當抱歉地說,「這次任務請您別引起注意,先找出詛咒所在的位置,再視情況是否要清場。」

  大量的情慾,慾望,瀰漫在空氣中…伏黑惠忍住掩鼻的衝動,男用和女用的香水,還有酒精,最可怕的還是各種進口菸燃燒後產生的味道,紫色調舞池裡許多男女恣意扭動身身軀,性感的曲線對咒術師來說卻只有礙眼。

  有著情愛的地方,就有苦痛,也許這就是為什麼詛咒會出現在這裡的緣故。

  因為性別的關係,同年級的釘崎並沒有來,這次只有他一個,相當失望的釘崎還特地幫他冶了一身潮裝,儘管伏黑惠多次正色表示不需要麻煩,她還是笑著要他換掉那身死板的校服。

  人多的地方目前沒有發現異狀。伏黑惠移動到較少人的吧檯處,總算稍微聞到他熟悉的味道,屬於詛咒的臭味。

  銳利的深藍色眼睛如鷹般地鎖定了在吧檯邊殘留的痕跡,逮到你了。伏黑惠只想快些逃離這該死的地方,閃到牆邊陰暗處,雙手闔起。

  「玉犬。」他低聲說,儘管震耳欲聾的電子樂絲毫不費力地蓋住了每個音節,呼嘯而出的黑白色式神敏捷地圍住吧台,咬住詛咒露在酒櫃外的一截,使勁將它拖出來。

  人們看不見真是太好了。再換個手型,從地面竄出的大蛇輕易地將被雙犬咬住的詛咒破成兩半,伏黑惠左右看了下,濃妝艷抹的女孩們依舊在交頭接耳討論下一個獵物,男性則是試圖放倒他們的女伴…伏黑惠暗吁口氣,收起無人看得見的式神,準備離開這個跟他相性一點都不合的紛鬧之地。

  視線。

  伏黑惠停住動作,仔細地用全身上下的感官試圖在強力音浪中鎖定位置,雖然很輕微,但他依然能夠感受到視線…還有味道。

  詛咒的味道?有點像,他不動聲色地假裝抓頭,像是蹩腳新手在看酒單般的困惑,眼角餘光掃往他鎖定的方向。

  沒有詛咒,伏黑惠皺眉,在舞池中只有一副副露出大片肉色的身軀在隨著音浪擺動,紫色紅色藍色交錯的光將那一張張面孔照成詭異的樣貌。

  但他的感覺不會錯的。伏黑惠繼續盯著那個方向,然後他找到了,在一位高大的外國籍女孩身邊,那個男性。

  人類?他皺眉,怎麼樣看那個穿著紅白色潮牌帽T的年輕男性都是個人類,對方的手雖然搭在女孩的腰上,但…伏黑惠確認了,在他們的視線對上瞬間,那雙紅色的眼睛滿滿都是戲謔。

  咒術師嗎?伏黑惠確定自己沒在名單上看過這傢伙,也有影子,人類也看得到他,還是他只是看得到詛咒和式神的普通人類?

  伏黑惠決定走進舞池,得靠近點確認對方的味道才行:

  如果確認是普通人類,就直接離開。

  如果確認是詛咒附身的人類,帶他離開。

  如果確認不是人類,那也得帶他離開。

  對方也行動了。伏黑惠看到他放開女孩,對她揮揮手說了些話,然後有意無意地走向舞池深處,還邊悠哉地擺動身體像是跳舞。

  別跑你這傢伙。伏黑惠咒了聲,閃過一對激情過頭而失控地交換起唾液的男女,還差些被她甩動的長髮巴了個滿臉,伏黑惠回過身……剛才那個悠哉晃動的傢伙呢?

  舞池中央忘我狂歡的人們依舊沉浸在一波波電子音浪,但那個傢伙…腰被摟住,伏黑惠倒抽了口氣,那傢伙另手抓住他的手腕,轉了個身讓他跟著自己晃動。

  一下子就被拉近距離。伏黑惠逼自己保持鎮定,雖然身體被他固定而得跟著轉動起舞,他盡可能不要跌倒地試圖掙脫,但對方的力氣比想像中還要大。

  該死。伏黑惠辨認出來了,這個傢伙身上散發的確確實實是咒靈特有的壓迫感,但卻跟以往他所遇過的都不同,不僅是等級、威嚇度,還有…

  「放過我吧,嗯?」強勁電音中,男性聲音鑽入伏黑惠耳中,那年輕男性露出微笑,還有明顯的犬齒。「這裡可是我偶爾的消遣處,你就當沒看見我,好嗎?」

  伏黑惠瞪他。「休想,放開我。」

  「誒,別那麼死腦筋啊,」他拉著伏黑惠轉了幾圈,「咒術師果然都很難溝通。」

  會說話的人形咒靈嗎…伏黑惠的雙眉緊緊蹙起,沒有登記,實力絕對是在一級,不、甚至特級都有可能…

  「那麼,我該怎麼樣做,才能讓你乖乖撤退呢?」

  對方將臉湊近,那張年輕的男性面孔掛著貌似純真的笑容,然後他突然猛抓住伏黑惠的手,將他用力帶離舞池。

  掙脫不了——!伏黑惠邊被帶著走邊慌張地環顧四周,不行沒人發現異狀,客人們大概只會以為他兩是哪來的年輕小毛頭,玩得害羞就要逃走了那樣——伏黑惠攀住牆壁轉角,但對方輕輕一扯就將他給拖開。

  男性洗手間的門砰地關上,吵雜的樂聲也跟著被阻絕在外。

  「真可惜,你的術式剛剛已經被我看透了呢。」只用一隻手就牢牢地將伏黑惠雙手按在牆壁上,年輕的男性露出沉思的表情,「我可不能讓你把這裡給砸了,我蠻喜歡這裡的耶,而且你不是都完成任務了嗎?」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詛咒、還是人類?」被壓制無法動彈的伏黑惠沉住氣,「為什麼你身上有詛咒的味道?」

  「啊…你就不能當作沒看到嗎?」對方露出耶嘿嘿的笑,「我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殺人了,只殺時間,別這麼死腦筋嘛咒術師。」

  他會殺人。伏黑惠睜大眼,用力扭轉身體,一腳踢在那隻固定自己的手臂上,只要能招喚式神就能逃走——

  「欸,我說你啊…」對方困擾地看著伏黑惠踏在自己外套上的腳,淡淡的斑紋爬上他的臉,伏黑惠停住呼吸——不,是無法呼吸,他驚恐地看著那張似乎換了個人的面孔,尖銳的黑色線性刺青自下顎延伸到顴骨,然後是額間。

  「你沒搞清楚我們之間的差距啊。」

  他沉聲說,伏黑惠感到自己整個人騰空,重重撞擊、他被甩進廁所隔間裡,摔在馬桶旁的空間,還來不及站起身又被扯了起來,背部用力撞在了冰冷的牆上。

  「我給過你機會了。」

  到底是什麼怪物…伏黑惠虛弱地看著那雙血色眼睛,腹部忽然傳來被解開褲檔的感覺而驚醒了惠,對方只用單手壓制著他,另隻手扯下惠的褲子—「嗚!」被硬生刺入、分開的奇怪痛感從臀部中傳來,伏黑惠尖叫,試圖用膝蓋頂開他,卻分開雙腿讓他的手指更容易探入。

  不能繼續待下去!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尖叫,伏黑惠奮力地掙扎、但這個有著粉紅色頭髮的詭異傢伙卻整個人將他壓制在牆上,然後——第二根手指,惠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他清楚感受到對方的食指和中指插入他的屁眼裡,然後惡意地攪動。

  「這可是你自找的啊。」

  對方發出沙啞而低沈的笑聲,和方才純真笑容截然不同的惡意弧度彎彎地勾起他的嘴角,金屬聲,伏黑惠搖頭,看著他解開了皮帶扣環,扯掉拉鍊,然後毫不意外地掏出了那東西。

  如果不要挑釁沈睡的野獸,至少牠不會醒來襲擊你。

  嗚咽夾雜著菊摺吞吐巨莖而發出的咕啾咕啾聲,一插入便是連串毫無憐惜的猛抽,頭次遭受到這種異樣入侵痛楚和恥辱的伏黑惠被放在蓋起的馬桶上,兩腳被大大分開架在對方的手臂上,對方緊緊將惠的雙腕扣在牆上、一次又一次挺進,無論伏黑惠怎樣哭喊求饒,粗硬的肉莖用力攪開稚嫩的肉徑,蠻橫貫入。

  悶悶的電音忽地放大,其他人進入洗手間,但那傢伙一點也沒停手的意思,肉體拍擊發出噗嗤噗嗤聲一次又一次撞在馬桶上,插得伏黑惠崩潰地哭叫。

  有人敲了敲門板。「嘿,節制點,別把馬桶弄壞了。」

  戲謔的提醒讓伏黑惠的眼眶瞬間模糊,在自己上方那張惡意的刺青臉扯了個過分的笑容。

  「你真可愛。」他捏了捏伏黑惠方才被自己扯掉衣物而曝漏在空氣中的乳尖,引起身底下人一陣劇烈反應,他又將手覆在惠的臉上,撥開他因汗和淚而沾粘的黑髮,像是在仔細打量。

  「我蠻喜歡你的,咒術師,你叫什麼名字?」

  伏黑惠用力眨掉滿眼的淚水,口水呸地吐在對方臉上。

  他呆了下,隨即笑出聲來。

  「喔,夠嗆,我超喜歡。」

  頭髮被猛地揪住、大力撞在門板上,沉沉的暈眩昏花中伏黑惠聽見他滑開了門鎖。

  「告訴我名字,不回答的話,我就把你拖出去在人類面前幹你。」

  這個威脅的確奏效,他滿意地看著伏黑惠瞬間刷白的臉,然後是屈辱的潮紅,人類咒術師恨恨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讓宿儺非常滿意,他把門鎖給推回位置,再將他壓在牆上背對自己。

  「這不是聽話多了嗎?」

  從後被插入的姿勢讓伏黑惠悶哼,兩腳又被分開了,他整個人被按死在牆壁上無法動彈,任憑男根恣意地插入,一隻手忽然伸到他面前、摀住惠的嘴。

  奇怪的觸感,伏黑惠睜大眼,有什麼東西在他的手掌上……伸進自己嘴裡,他嚇得想咬,卻被握住雙頰無法咬合,那個濕潤滑軟的東西自在地滑進他嘴裡,纏住他無路可逃的舌頭——那東西在吸他的舌頭?

  下半身又被一陣猛頂,陰莖將他整個人都頂了起來要離開地面,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了,是眼淚還是要失去意識伏黑惠分不清楚,這個男人同時侵犯他的嘴和下體,人類怎麼可能做到…

  咒術師的身體已失去反抗的意志,軟軟地趴在牆上任他抽插,宿儺看見這名叫做伏黑惠的咒術師海藍色的瞳孔向上翻去似乎失去意識,他的嘴角彎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另隻手悄悄的爬到惠的腹部,血色咒力緩緩凝聚成銳利的黑色刺青,緩緩刻入白皙的皮膚。

  「我帶你去天堂吧。」將惠癱軟的身子拉起、靠在自己身上,宿儺附在他耳邊低喃,並將他的腿拉開成M字,高高勃頂的陰莖抵滲出一絲殷紅的菊口上。

  「只是,對現在你的可能是地獄呢。」

 

 

  節二

  「小惠醬。」

  黑色蒙眼布遮蓋了大半的臉,熟悉不已的嗓音,伏黑惠看著五條悟好一陣子,才緩緩眨了眨眼。

  「五條老師。」惠聽見自己的嗓音乾啞得驚人,悟起身倒了杯水來餵他。

  五條悟平常不會這麼溫柔的。惠慢慢恢復意識後,大概知道事情真的很嚴重,才會讓那個一點都不懂得什麼叫正經的五條悟對自己這麼溫柔。

  「後來怎麼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看著一樣再熟悉不過的高專病院天花板,這裡他來過太多次了。

  「糟透了。」五條悟回答。

  「我想也是。」惠閉上眼。


  警方疏散了整間夜店的顧客,伊知地一踏進洗手間就驚駭地兩腿一軟,差些跌倒在地。

  廁所木門裂成數塊,洗手槽和破碎的瓷缸到處都沾上了血,幾乎全身赤裸的青年躺在這片慘狀中,身上多處挫傷研判為血跡的來源,他的後庭也流著血還有精液,臉上也被惡意地塗得一塌糊塗。

  咒術高專的天才一年生被徹底修理了,這消息怎樣都瞞不住。

  「我會收拾那傢伙的。」五條的手放在惠垂垮的肩膀上,幾乎是小心翼翼地輕輕拍了拍,

  「小惠醬,你在這裡先把身體養好。」

  不然還能怎樣呢?惠點點頭,沒有說話,沉默地聽著五條悟離開的腳步聲。

 


  「惠!」一聽到他醒來,顧不得病房安寧的釘崎衝進門就邊大叫邊用力抱住他,橘色的腦袋埋在他胸口上用力蹭。

  「我還以為你要死掉了!你沒事吧?」

  「本來沒事,妳一抱我斷掉的肋骨又痛了。」

  「啊啊啊抱歉惠!」比男性還要雄的釘崎急忙放開手,然後乖乖地坐在椅子上,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憂心忡忡地看著惠。

  「我沒事,我知道妳想問什麼。」惠先開口。

  「…即使惠是男孩子…」野玫瑰皺起臉,「遇到這種事也是很受傷的啊…」

  「我不是就一身傷了嗎?」伏黑惠晃了晃自己包滿繃帶的左手,「心理的話,倒是還好。」

  「啊?」釘崎一臉完全不明白,「怎麼可能啊?」

  「…我反而比較在意那傢伙…到底是詛咒還人類。」伏黑惠冷靜地回想,他突然有點討厭起自己的理智,也許應該跟釘崎所預設的那樣,崩潰大哭或失控抓狂,會比較符合人之常情。

  「對方顯然活在人類中很久,而且他不想引起衝突,」伏黑惠試著分析為什麼自己會這麼理智,「事實上…他還要我放過他。」

  「蛤?」釘崎更加一臉不解,

  「怎麼可能放過詛咒啊?如果是半人半詛咒那更不能當作沒看到吧?」

  伏黑惠看著同學,一臉無奈。

  「我就是沒收手,他才攻擊我的。」

  「這是什麼程序上的正義嗎?」釘崎一臉困惑,

  「別傻了,如果你當時退開,他也不可能當沒事,不要相信詛咒!」

  「是。」伏黑惠垂下眼,看著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

  「問題就回到原點了…他是人類還是詛咒?不過不管是哪一個,都是我無法對付的等級,他在特級之上。」

  「難怪你會被打這麼慘…」釘崎悶悶地戳著他上了層層繃帶的左手,「明明就說是二級詛咒而已,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個特級,而且還是沒登記過的,你也真衰。」

  「我可能習慣衰運了吧。」伏黑惠自嘲,「我只覺得被打慘了而已,其他的倒是還好。」

  「你就是太壓抑了,」野玫瑰憂心地看著他,並伸手給了他個擁抱,過了十秒後才慢慢放開。

  「惠,夾著尾巴逃走有時候對自己比較好,我的話就會直接認輸。」

  惠看著她認真的臉,扯了下嘴角。

  「…希望下次我學得會。」

  「是要學會!」釘崎又一掌打在他肩膀上差些讓惠當場斷氣。

  「妳也要讓我活到有下次機會啊妳。」

 

 

 

  節三

  咒術師最大的優點大概是生命比一般人強韌了些,一兩星期後伏黑惠便康復到能夠上課的狀態,雖然期間不斷有人來探病騷擾,但到底他還是活了下來並且康復。

  任務也不會因此變少些,而且咒術師這行可是跟其他日本行業一樣有著嚴重人手不足問題,伊知地會載著他或釘崎到處跑任務,他遭遇的特級詛咒之後也消失了,聽說五條悟在那附近找了很多圈,但都沒找到,看起來的確是徹底躲進了人類的社會,連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

  惠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之前的日子那樣,上課,任務,睡覺,然後上課。

  看著帳緩緩升起,代表簡單的商店街潛伏詛咒任務結束,惠有些無精打采地走向伊知地先生,低階的咒靈實在是讓人沒什麼幹勁。

  腳步停住,伊知地先生露出疑惑的表情看著惠。

  「伊知地先生,報告中詛咒有幾隻?」惠問,讓他急忙拿出資料翻閱,

  「三隻,報告說目擊到三隻,應該是不會出錯,請問哪裡有問題嗎?」

  他剛剛的確幹掉了三隻。惠蹙眉,仔細集中精神,的確還有些許微弱的咒力…像是線一樣在地上延伸,他往前看去,閃亮亮的嶄新機器發出吵雜的聲音,即使隔著自動門也聽得到。

  「柏青哥店?」他和伊知地滿是疑問地看著那間在剛剛帳外的店家,「你有感受到嗎?」

  「啊、詛咒嗎?」伊知地推了下眼鏡,用力看著伏黑惠剛剛看著的地面。「抱歉,什麼也沒有啊。」

  惠看著地上那條咒力凝聚的線,為什麼伊知地先生看不到?他慢慢走向柏青哥店,伊知地雖然擔憂但還是謹慎地跟在後面,他們一起站在店門口、看著自動門開啟。

  裡面有幾個客人,就跟所有的柏青哥店一樣,無論白天還是深夜,總是會有些睡不著或沒事幹的人抱著一盒盒鋼珠在消遣時間。

  消遣時間。惠睜大眼,看著在店的最裡面,那截被其他客人遮住、只稍微露出來一些卻非常顯眼的粉色頭髮。

  那道身影晃了晃,往後傾,伏黑惠怎樣都忘不掉的那張大男孩臉孔出現在其他賭客的後方,他向惠勾了勾手指,在叫他過去。

  是他,那條咒力留下的痕跡是他放的。惠像是被釘住了般無法動彈,一旁的伊知地發現不對勁,伸手拉他的衣物想叫他離開。

  那雙紅色的眼睛瞇起,男孩嗟起嘴唇,用嘴形清楚地說:不過來我就過去。

  惠舉起手,擋住伊知地,要他別過來。

  「伏黑先生…」

  「不要擔心我。」惠困難地用下巴指指外面,他現在才發現自己的背部淌滿冷汗。

  「出去等我。」

  似乎想說什麼來阻止,但伊知地先生畢竟不擅長戰鬥,只好再三叮嚀要注意安全後轉身退開,惠才稍微鬆口氣,握緊拳頭走進那些閃閃發亮的機台之間。


  「恭喜中獎!」

  響亮的音效伴隨大量鐵珠嘩啦啦落入盆內的清脆響音,男孩對惠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並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空椅。

  「我手氣正好,你等我一下!我剩下這盒打完就去換了。」

  什麼?伏黑惠各種無法理解,但眼前這傢伙忙著去拿更多空盒來接湧泉般的鋼珠,旁邊也有一般客人,說什麼或做什麼好像都不太適合,他只好就真的坐下。

  「今天可是加倍日啊。」男孩愉快地將剩下的鋼珠倒入機台,

  「再中一次的話就真的會幸運到覺得會遭天譴呢。」

  這詛咒在說什麼,也未免太像個人類了吧?伏黑惠沒有回應他的話,這大男孩也沒生氣,只是專注地在機台跳動的數字上。

  「悠仁小弟,你今天一樣很幸運喔!」滿滿的鋼珠盒擺在櫃台上,女性店員露出非常開心的表情。「今天也是換一樣的嗎?」

  「對,一樣~」被叫做悠仁的大男孩趴在櫃台上熟稔的跟店員聊天,「你們加倍日真的超有感啊,平常我怎樣打都超難中啊!」

  就像個人類一樣。站在後面的伏黑惠看得滿頭霧水,而且他跟店員們都很熟,是常客?悠仁是他的名字嗎?詛咒能跟人類和平相處到這種地步?

  「走囉。」聲音拉回了伏黑惠的思緒,悠仁對他晃了晃手上那包贈品,然後走向電動門外。

  嘖。雖然有各種的疑問,但…伏黑惠急忙追了出去。

  深夜時分的商店街除了電動間和居酒屋以外,都是鐵門緊閉,只有招牌還在一閃一閃地亮著,悠仁在惠面前轉進了條暗巷,惠一樣追了進去,那傢伙走得很快,幾乎一下就走到巷底,到底是不是人類啊!

  啵。啤酒被拉開的聲響,惠停下腳步,看他站在黑暗中喝著啤酒,然後將袋子丟到路邊,惠立即擺開了戰鬥架式。

  「大蛇!」鼓譟的影子凝聚成形、衝破地面突向目標,啪地濺出了大片白花花啤酒,鋁罐喀地掉落在地,但白蛇面前卻空無一物。

  「你啊,上次還沒體會到我們之間的差距嗎?」

  低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伏黑惠馬上向後跳開,但那張臉卻瞬間出現在面前。

  糟糕——只來得及這麼想,伏黑惠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碰觸了,那傢伙的手已經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沒有預期的衝擊或痛苦,伏黑惠立刻一記迴踢逼開對方。

  像是觸電一樣,惠兩腿一軟,硬生生地跪倒。

  「哦~真不錯的表情啊。」

  那人站在惠面前,刺青再次爬上了那張純真的臉,血紅色的眼睛盈著滿滿笑意,惠用力抱著方才被碰到的腹部,就像有火在燒一樣,直直地椎入他的深處,不痛,卻很…

  「加油啊加油,努力試著站起來抵抗看看嘛。」

  大男孩笑著舉起兩指,伏黑惠看到自己的式神憑空斷裂成好幾節,然後化成灰燼,被完全破壞,惠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悠仁輕易地將他踢翻在地。

  「嗯,不過倒是另一個地方先站起來了呢~」他開心地看著惠極力隱忍卻高高膨起的褲檔。

  「你這傢伙……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漲紅臉的惠怒吼,對方露出個猥瑣的惡笑,伸手拉起他的衣物。

  冰冷空氣接觸到他火燒般的腹部時惠忍不住倒抽口氣,留著黑色指甲的手指在白皙皮膚上那道浮現的黑色刺青上輕觸。

  「就只是確保能夠再次享用你的小手段而已,畢竟你是這麼美味啊伏黑惠。」

  他笑嘻嘻地蹲下、用單手撐著下巴看躺在地上顫抖的惠,「人類的漫畫不都這樣畫嗎?在肉體刻上紋路,讓對方變得慾火難耐……人類管這東西叫淫紋,我就稍微鑽研了下。」

  絕望的答案讓惠臉刷地變得蒼白,他低頭,在自己腹部上的紋路就和眼前這傢伙額頭上的刺青是一樣的圖案。

  「這可真方便不是嗎?」對方繼續說,手掌在惠變得敏感無比的腹部上撫摸,引起他一陣輕喘,「看,多麼有效,如果人類也學會這種咒術,相信日本就會變成犯罪天堂吧。」

  惠的臉被猛地握起,又是那個濕軟的東西……惠緊閉雙眼,兩手無力地抓住對方的手臂,宿儺將他拉近自己,血色眼底寫滿嘲笑。

  「你晃起腰了哦,這麼飢渴啊?」

  惠絕望地發現自己呈現狗般的難堪趴姿,腹部底下熱得要命,不斷與自己交纏的舌頭快速彈動他的舌尖,宿儺另手輕輕拍打惠的臉。

  「保持好意識啊,可別在我開好房間前就昏過去了。」

  開…?惠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只覺得自己被拉起,手也開了他的臉,大量透明唾液淌下他的唇與顎流得一片狼藉,有東西鑽進他的後方褲子…惠猛睜大眼,那個像舌頭的東西…宿儺將他的頭攬在胸前,惠只能緊緊揪住他的衣服,任憑那隻手抵在他的臀間,接著舌頭深深地刺入自己的穴內開始吸舔。

  每一次跨步都是如此困難,惠不知道自己怎麼堅持的,帶著嗚咽被拉進了旅館,櫃台人員像是習慣了的目光更讓他崩潰地將臉全埋在對方胸前,舌頭徹底地舔遍了他後庭每一吋皺摺,因此在他被推到床上,然後肉棒直接插了進來的瞬間白光也跟著征服了惠。


  「這次會很舒服的,」宿儺解開年輕咒術師的釦子,舔吮他敏感的乳尖,

  「已經幫你做了準備,可別像上次一樣輕易地昏過去啊。」

  也許昏過去還比較好。

  身體隨著對方的推動一次次陷入床被,熾熱的腹部底下一陣一陣酥麻如海浪拍打惠的意識,這種猶如酒醉般的微醺感像是極樂又像是恐懼的波浪,每次肉棒貫穿惠時他都像是瘋了一樣尖叫,聲音甚至像個女人,羞恥、愉悅的情感混在一起,讓惠的視線不斷模糊。

  舌頭又來了,宿儺舔掉他雙眼裡的水氣,然後吻住他不斷細碎嗚咽的嘴,半跪著一次次挺腰幹入他熾熱的肉穴,隨著肉摺吸住腫脹的龜首再被用力貫開、發出噗啾啾地水聲嘖嘖,惠感到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臀間流動,他低頭,屬於對方的白濁從他股間內緩緩留下,在床單上濕出了大片深漬。

  肉棒抵到他臉上,惠迷迷糊糊地張嘴,吸著前端,那隻有著雙環刺青的手撫摸他的頭…太犯規了。惠閉起眼,深深含入他巨大的肉莖。

  是做夢的話請不要醒來,他不想面對這樣的自己。惠沒有作過這種事,即使男孩子該看的成人片子中曾經看過這樣的動作,他也沒想過自己會作一樣的事情,肉棒,海藍色雙眼迷濛地看著極近距離的莖柱,上頭佈著的血管也能清晰看見,揪在自己頭髮上的手控制著他,緩緩地往下壓讓肉棒貫穿他的喉嚨,再猛地拉起,吐出肉棒的瞬間發出了讓惠羞恥的啾啵聲。

  「你真是迷人。」

  惠聽到對方的聲音這麼說,他又被拉起,躺到對方的身上,然後重力讓他感到對方站起身、並將他抱了起來,他眨眨眼,看著眼前那面全身鏡,他的雙腳被從膝後抱著大大分開,那兇器般硬挺的肉莖就抵在自己的菊口。

  被貫穿瞬間惠兩眼無法自拔地向上翻去,他被抱著插動絲毫無法掙脫,宿儺低下頭吻他,又是上下被同時進攻,懸空感以及眼前可以清楚看見自己羞恥部被反覆抽插的景象、和隨著交合不斷甩動的軟莖…都讓惠的腦袋乾脆放棄運轉,太羞恥了,每次他拔出去時都噴出了白液,從沒想過自己的那邊可以被擴張成這麼羞恥的程度…

  「伏黑惠…」

  宿儺附在他耳邊輕聲低喃,惠哼了聲,抬起頭與他接吻,舌頭被吸著像是要被拔掉了一樣,宿儺滿意地看著那張迷失的臉。

  「這麼享受…不然我讓你懷孕吧,伏黑惠。」

  那雙迷離的海藍色眼睛猛地睜大,懷孕這個詞像雷一樣驚醒了被咒術薰昏了的腦袋,「不、不要、拔出去!」他大叫開始用力掙扎,「拔出去!」

  宿儺卻將他的四肢鎖得更緊,「不錯,你的下面咬得更緊了。」更惡意地加快挺腰的速度,在惠的尖叫之中宿儺大大拉開他的雙腿,讓惠能夠將整個射精過程的抽動都看得一清二楚。

  宿儺將伏黑惠放回床上,仔細看著那張慌張到刷白的臉,惠搖著頭,崩潰似地無聲哭著。

  「害怕嗎?」他微笑,撫摸惠爬滿眼淚的臉,感到他渾身上下都在劇烈顫抖,「我喜歡你這表情,但是,我還不會那種讓男性人類懷孕的咒術。」

  惠楞了下,呆呆地看著他,似乎一時之間無法判別他到底是在說謊還是吐真。

  這個反應當然也讓宿儺相當喜歡,他低頭親吻了惠,然後再次拉起他癱軟無力的腿,架到肩膀上。

  「放心,我說的是真的,沒有打算讓你懷孕,」將性器再次抵在顫抖不已的菊口上,宿儺低聲說,「今天我只打算把你幹成忘不了我的形狀而已,伏黑惠。」

 

 

  回到車上等待的伊知地先生已經不知道看了第幾次手錶,他中途有去附近買點熱飲來暖一下因焦慮而發寒的身體,但是隨著時間過去,伏黑先生一直沒有聯絡讓他非常擔憂。

  畢竟上次他進去營救時看到的畫面真的是怵目驚心啊。

  聽到消息從任務中趕回來的五條悟臉上的表情更是可怕……伊知地先生抱緊肩膀,如果這次又發生一樣的事情,他會不會被氣壞的五條先生宰了?

  啊,光是用想像的就是太可怕了,伏黑先生請您一定要沒———

  砰!突然被扯開的車門讓伊知地差些大叫,他猛回頭看,一名從未見過的粉紅頭髮男性扯開他的車門,然後丟入一捆東西…伊知地眨眨眼,看著躺在後座上昏迷的伏黑惠。

  「伏黑先生!!!」他大叫,急忙轉身確認他的脈搏。

  「放心,我可沒把他搞死。」一手放在車門上好笑地看著伊知地反應,宿儺扯了下嘴角,

  「總之伏黑惠就還給你們了。」

  是這傢伙…伊知地轉頭看著宿儺的臉,對方下秒就砰地一聲帶上車門,然後瞬間消失了身影。

  但這一秒對伊知地來說就已足夠。


  「確認目標外貌。」仔細地以咒力描繪出型態,伊知地顧不得確認伏黑的狀態,迅速抓起手機將資訊回報給學院。

  畢竟伏黑惠又出事了,如果這次他再什麼都不知情,絕對會被抓狂的五條先生大械八塊的——!


  瞪著手機上的訊息與咒力資訊,五條悟冷下眼,一口喝乾了剛剛泡好、溶了六顆方糖的咖啡。

  「先帶惠回學院,我馬上過去。」

 

 

 

節四


又是再熟悉不過的醫療室。

看著灰色的天花板好陣子,伏黑惠才嘆了口氣,稍微動了下四肢來確認自身狀況。

沒有預期中的痛楚,手指腳趾都能正常自如活動,知覺慢慢恢復的同時也開始能感受到酸痛,大多來自背部與私處…被侵犯的記憶畫面跟著一幕幕出現在眼前,伏黑惠翻了翻白眼,坐起身來。

「你醒啦。」略嫌沙啞的女性嗓音傳入耳中,家入硝子推著醫療器材車走來,她那看似冰冷但帶著醫者特有的關愛眼神上下打量了次伏黑惠。

「這次沒那麼慘呢。」

伏黑惠保持沉默,畢竟高專的人應該都知道了上次他被修理成什麼樣子,在家入小姐為他作檢查和換藥時,那個傢伙的臉無法避免地又再次浮現在惠的腦海中。

「家入小姐…」惠開口,家入嗯了聲表示在聽。

「妳有聽過咒術能讓人…男性人類,呃、懷孕…的事情嗎?」

纏繃帶的手稍微停了下,家入又繼續為他包紮腰上的傷。

「沒有,倒是人類的科技可以讓男性懷孕,在西方已經有案例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情緒變化,「目前沒有咒術可以做到改變人類肉體構造、甚至增加身理功能的,就算有應該也不會被認可。」

「我想也是。」惠悶悶地說,那傢伙惡質的玩笑的確把他給嚇壞了。

家入小姐拍了拍他頹垮的肩膀。

「雖然對方是沒有登記過的特級,但…在你體內的精液是屬於人類的。」

伏黑惠皺眉,「人類?真的是人類嗎?」

家入點頭。

「雖然他可能強得不像人類,但從組成來看的確是人類哦,也許對方是強大的咒術師吧,」她露出思索的模樣,「連精液也帶著咒力…如果吸收多了的話…」

惠原本沒什麼血色的臉刷地變得更加蒼白。

「…會變強的哦!」

「請不要開這種玩笑。」

惠忍住對這名曾經與五條是同學的惡趣味醫者大叫衝動,按住發疼的太陽穴。

「啊啊,對了,那傢伙還送了你這個呢!」

想起什麼似的,家入掀開醫療器材車上的盒子,伏黑惠在看到那根假屌時差點摔下床去。

「這個是被塞在你體內一起被送過來的哦,那傢伙真是超級惡趣味呢!」

像是找到有趣解剖對象一樣,家入拿著那根巨大尺寸的假屌晃到伏黑惠眼前。

「你看,只要注入咒力…」

「家入小姐請住手!」伏黑惠幾乎是慘叫著別開臉不去看那根劇烈晃掉起來的東西。

家入硝子呵呵地將惠的反應收盡眼底,看起來她非常滿意。

「總之你體內還沒被吸收的精液我已經幫你清乾淨了,除了點擦傷、還有括約肌稍微鬆弛了些以外,你的身體都很正常,五條悟已經去找那隻變態詛咒了,你就放心回宿舍休息吧。」

伏黑惠幾乎是逃命似的掀開床單跳下床,在他一股腦把自己的東西全掃進袋子裡準備逃走時,家入小姐無聲地晃到後面,將那根猥瑣的玩具也放進袋子中。

「這個記得帶走,人家送你的呢。」

「不需要!把這東西給丟了!」

「嗯?真浪費啊,」家入小姐呵呵地拍拍惠繃緊的身體,「形狀和大小可是都很棒呢,你就帶回去好好利用吧,然後那東西現在已經是咒具了,請不要隨意丟棄哦。」

「家入小姐———!!!!!」

 

 

 

節五

 

東京,澀谷,夜晚

走出電玩大樓,提著大袋小袋戰利品的宿儺穿得一身時尚的棒球外套配長褲還有板鞋,走在年輕人之間顯得再融入不過,粉紅色的毛髮讓他顯得更加潮流,他邊走邊思索要把手上這堆戰利品丟到哪站的垃圾桶處理掉,打電動是消磨時間的好方法,這些塑膠做的玩具他並不想要,不過提在手上的話會得到旁人的讚嘆…那他就會稍微拿一下。

喀搭。前方傳來金屬聲,他抬眼,在年輕人的驚呼與女孩的尖叫中,看到一名銀白頭髮的男子蹲在人行道的鐵欄杆上,那雙異於常人的藍鑽石般的雙眼正緊緊盯著自己。

嘴角雖然彎著,但一點笑意也沒有。

「就是你吧,對我家小惠醬下手的。」

這可不是問句,宿儺扯了扯嘴角,刺青緩緩爬上他的臉。

「這裡人很多哦?」

「有的是辦法。」

石磚炸裂傳出巨響,人們尖叫此起彼落,宿儺跳出灰色煙霧、在空中嘖嘖稱奇。

「竟然完全無視人類啊,這什麼咒術師。」

「我們可以在空中解決。」

銀白髮男子出現在他眼前,展開手臂彈向他,強勁的咒力衝擊在空中又打出一道巨大的震波,兩手擋住雙臉、正面接下衝擊的宿儺看到那些他本來要丟掉的玩具應聲崩解——這倒是幫他省下丟棄的功夫。

鮮血濺出,破裂的布料下手臂的肉綻開一大塊,久違不知道多久的疼痛感…傷口隨即闔上,五條悟在判斷是反轉術式瞬間,看到宿儺勾動手指。

劇烈斬擊切破空氣、震出的氣流撼動四周,五條微笑著看著自己大意而來不及以無限包覆的右手,直接被削掉一截指頭,他微笑,流動的咒力生成指頭的形狀。

「這種威力…」五條悟愉快地看著同樣站在空中,昂起下巴斜眼看他的年輕男性。

「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詛咒之王:兩面宿儺,對吧?」

「別亂套帽子。」宿儺扯開嘴角,指指自己的身體。

「我可是個平凡的高中生虎杖悠仁喔。」

「那只是你潛伏的身體吧?」五條悟搖搖那根嶄新的手指,「傳說中,詛咒之王並沒有被成功討伐,是他自己決定消失,有人說他化成一個人類隱姓埋名地活在人類中,虎杖悠仁——就是你的第二面吧。」

五條悟指指自己的眼睛。

「我是五條悟,當今最強咒術師,也是咒術高專的教師——這麼漫不經心的謊可別想瞞過老師我哦?」

「即使過了這麼久,咒術師也是一樣討人厭。」宿儺伸手,黑色指甲在空中勾成抓握的手勢,「那眼睛挺礙事的,挖出來吧。」

斬擊與咒力衝波再次於空中撞出巨大的震波,震碎了高樓的玻璃,甚至建築物被直接削掉一大塊水泥,下墜砸在四處逃竄的人群中。

「五條先生!請住手!」用咒力擴音器放大的聲響從下傳來,五條稍微瞥了眼底下,黑色轎車旁站著數名學院監督,正拿著擴音器對他大喊。

「夜蛾校長會氣壞的,您請立刻住手啊!」

啊。想起剛剛一看到目標就拋下監督殺過來、然後就完全忘記放帳的最強咒術師抓抓頭,接著發現自己還在戰鬥中,他再次轉回視線…天空中只剩下自己。

啊…這邊也讓他跑了。

五條悟嘆口氣,看起來今天最大的輸家是自己了,不但沒成功袱除掉兩面宿儺,等等回高專去一定會被夜蛾校長過肩摔的。

 


「那就是人類最強咒術師啊…」

無人的窄巷中,宿儺邊走邊扯掉身上戰鬥時破裂的衣物,露出爬在胸口與背部的黑色刺青,他的肉體依然是毫髮無傷的完美,不過衣服才剛買的…宿儺嘖了聲,拿出放在口袋的手機隨便找了間衣服店。

套上帽T,將扯下的吊牌與日幣扔給驚慌的店員,宿儺悠哉地踱進人群之中,他緩緩抬頭,看著眼前那片在夜色中一閃一閃發著光芒的霓虹招牌和路燈,五光十色有如煙火,在黑暗中穩定地閃耀。

要是他們認真打起來,東京會夷為平地,那他就得換個地方躲了。

這個城市相當適合現在的自己,宿儺快速地思考,但是五條悟那個笨蛋咒術師不會放棄獵殺自己,下次衝突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呵呵…」低沈的笑聲鑽出他森冷的牙縫,要讓五條悟放手的辦法其實很簡單。

就是你對我家小惠醬下手的吧。五條悟蹲在鐵欄杆上冷冷地說。

「就這麼剛好,我可是對你家小惠非常有興趣啊。」

 

宿儺邊微笑邊回想起,那張沉沉睡去的臉,他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眼淚,被打亂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他將雙手插入口袋,邊哼歌邊消失在人群之中。

 


節六

 


雖然覺得自己也非常不屬於這裡,但是伏黑惠更確定眼前這傢伙根本不該出現在這。

他幾乎是眼神死地看著一臉開心地邊伸手打招呼邊走過來的宿儺,樂園遊行隊伍正好經過,搶著看遊行的人群把遊樂園道路給擠得水洩不通,因此伏黑惠可說是完全沒地方逃、只能瞪著眼睛看著宿儺擠過人群,走到自己面前。

好的,伊地知先生告知今天要來遊樂園出任務已經夠糟了,釘崎還哭鬧說為什麼不是她來、哭完就算了竟然還交給他一大長串代購清單,說是什麼季節限定布偶一定要去搶…然後這個遊樂園又天殺地該死超級大,伏黑惠已經用一個早上走了兩圈,卻還是找不到詛咒的蹤跡,以上這些都已經夠糟了,現在還出現這傢伙……

「咒靈可不會像布偶裝人一樣站在太陽底下等你過去找他拍照。」宿儺扯了下嘴角,

「我還以為你挺聰明的。」

「…」

伏黑惠完全不想跟這傢伙說話,也不想承認自己一點都不想進入遊樂設施找那隻詛咒的事實。

宿儺微笑,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將他給從遊行人群中拖開。

 

沒辦法抵抗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伏黑惠原本在看到宿儺瞬間已經有了最壞的發展準備,不過眼下的狀況應該超出了那個最壞的狀況——喀,腰上的安全帶扣環闔上,列車緩緩向前行駛,發出喀拉拉的聲響。

載著遊客的列車駛入夢幻的隧道中,伏黑惠的眼神沒這麼死過,尤其是他旁邊還坐著個看起來一臉開心的混帳傢伙,前後都是家長跟尖叫著的小孩,這實在怎麼看怎麼詭異,而且超級崩潰。

…!熟悉的味道讓伏黑惠從絕望中醒來,他瞇起眼,列車最前面的遊客發出尖叫,佈景換成了可怕的黑暗風格,驚悚的綠色燈光和猛彈出來的嚇人道具相當駭人,不過這不是原因,惠看見了,在狹窄的黑暗隧道牆壁上,除了遊樂園佈景以外,還爬著一隻巨大的蟲形咒靈。

伏黑惠闔起雙手,大蛇…不對。他瞪了眼旁邊一臉你表演我看戲的宿儺,大蛇已經被這傢伙破壞無法使用,他只能改喚出蛙。

帶著雙翼的青蛙式神跳滿在緩緩前進的列車上,舌頭猛彈向蟲形咒靈,卻被輕易閃開,咒靈比他想像中還敏捷!它對伏黑惠發出嘶嘶的威嚇。

「糟糕—!」

伏黑惠在它那沈重尾巴猛力揮向列車前的民眾時驚呼。

尾巴斷成了三截,瞬間化成灰消失在渾然不察的民眾頭上,在惠跟咒靈還沒反應過來時,那條蟲被無數地斬擊切成數十塊,化為灰燼。

一切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只有小孩的尖叫在隧道中持續迴盪。

單手拄著下顎,宿儺無聊地打了個誇張的呵欠,對伸到自己面前的驚嚇頭骨視若無睹。

「真可惜,你還得再加油點呢。」

惠不甘心地咬住唇,不去看他。

 

在沒什麼設施或休息座椅的樂園角落,伏黑惠被壓在圍牆上,頸窩被又舔又咬的酥麻感往下曼延,宿儺隔著衣物啃咬他胸前突點,伏黑惠雖然知道贏不了他,還是努力想推開他的頭。

「你剛剛欠我一次。」宿儺提醒,並不客氣地把他的衣服往上拉、嘖嘖地舔過他留著自己紋路的腹部。

「沒人要你幫忙…!」伏黑惠咬唇以免自己叫出聲,眼前雖然沒有人但畢竟還在公眾場所,也沒有遮蔽物…宿儺拉開他的褲檔,細碎的吻沿著腹部一路向下落入毛叢。

「你馬上就硬了呢。」

「不要…不要再這樣了…」惠輕聲說,宿儺抬起頭,看他難受而整張皺在一起的臉。

「別這樣,拜託…」

「不想丟臉?」宿儺直起身,用身體將他夾在自己與牆壁之間,紅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濕潤的海藍。「那就試著迎合我,滿足我吧。」

來了。伏黑惠繃緊肩膀,等待他再次的暴行——宿儺幫他拉好褲子,然後牽起他的手——惠在他拉著自己往人群走時睜大了眼,怎麼回事?

「我一個人躲在人類的社會很久了,從沒來過這種地方。」宿儺的聲音從前方飄來,

「陪我吧。」

誒?伏黑惠還沒能理解宿儺的意思,就被拉進了遊樂設施的排隊隊伍。

 


誒———??!!照著訊息指示來接人的伊地知露出了超級驚恐的表情,看著站在剛打烊樂園門口、一臉陰沈的惠………頭上的髮箍。

大大圓圓的角色象徵裝飾,還有紅白色圓點蝴蝶結作為點綴,幾乎是進園遊客人頭一頂的可愛髮箍的的確確就戴在伏黑惠頭上。

伏黑惠非常地不開心,跟他身邊陸續離開遊樂園、滿臉都是幸福微笑的遊客形成了強烈對比,宿儺那傢伙也在幾分鐘前帶著這樣一臉燦爛微笑地揮手跟他說再見。


一整個下午,他都被宿儺拉著跑來跑去,一下子搭遊樂設施、一下吃那些甜得要命的化學甜點,然後還跑去跟各種布偶裝人合照,徹徹底底地玩了個心滿意足(只有宿儺)。

然後頭上的這東西是伏黑惠在買釘崎丟給他清單上的東西時,一個低頭就被戴上,而且那傢伙也戴了個成對的角色裝飾髮箍,笑嘻嘻地攬著一臉讓我死了吧的伏黑惠拿起手機自拍。

「伏黑惠,給我你的賴。」宿儺在自拍完後跟他說,

「我傳照片給你。」

…這什麼高中生發言???惠整個搞不懂他在想什麼,不過最後還是在宿儺半逼半迫下交出了自己的聯絡方式,然後加了好友。

虎杖 悠仁

聯絡軟體上的帳號顯示著這個名字,伏黑惠想起被校長罰跪的五條悟告訴他,那傢伙就是兩面宿儺沒有錯,所以這個是假名嗎?

噹噹噹噹噹噹。一連串的訊息,虎杖悠仁傳了一大堆照片過來,其中還有他兩戴著髮箍的合照,伏黑惠的眼神再度回歸死亡。


那傢伙到底在想什麼…!拔起勒得自己太陽穴隱隱作痛的髮箍,用力戴到還在震驚的伊地知先生頭上,伏黑惠用力將自己摔進車內,再狠狠摔上車門。

「……!」

看著自己頭上那個可愛到冒出粉紅色少女泡泡的髮箍,不知道能不能拔下來的伊地知先生一臉悲慘地覺得伏黑先生越來越像那個陰晴不定的五條先生了啊啊啊。

 

節七

 

混亂的生活這才剛剛開始,從那天奇怪的遊樂園陪玩後,宿儺開始出現在惠的任務中,例如剛剛他才像個慢跑經過的運動路人一樣對正在跟特級咒靈打得你死我活的惠揮手打招呼,然後下一秒就是海量斬擊把壓制惠的詛咒雙手給砍成十數段。

「你還要多加油啊。」

一派輕鬆地這麼對惠說著,宿儺只消舉起手指,又憑空落下了大量斬擊劈在巨大咒靈的頭上,黑色鮮血噴灑在空中,惠努力支起方才被打中的身體,與報告不符的敵人是偶爾會發生的意外,但是把特級給誤報成二級…

咒靈發出最後的掙扎,渾身化出尖銳的刺椎、射向他們。

「別來礙事啊。」

雙掌用力一揮,不是選擇屏障來防禦、而是發射純粹的咒力,空中的尖刺瞬間被消滅、連同發射者被打穿了個大洞。

只是在旁邊看著,也能知道自己的實力與他有多大的差距。

惠當然深刻地明白這點,他小時候就是由五條悟帶大的,那個當今最強的咒術師總是恣意揮灑著像不用錢的咒力,敵人再強大也是馬上就身上被打穿了好幾個洞…

是同個等級的怪物。

腳步聲,宿儺走到惠面前,惠不甘願地抬起頭,讓他吻自己。

又是這樣。對方舌頭鑽入自己、細細地吮吻他的舌頭,惠努力要自己不要往後逃走。

就像英雄救美後索取一吻作為報酬那樣,宿儺會不顧他的意願吻他,然後性騷擾地摸遍他的身體,接著如果惠沒有太大抵抗(通常都不會有),就會像接下來這樣……

 

看著貼有華麗壁紙的天花板,浴室傳來淋漓水聲,先沖過澡的伏黑惠躺在旅館的大床中央,身上僅掛一件浴袍,高專制服摺得方正地放在桌上。

喀噠。沖掉一身詛咒氣息的宿儺走出浴室,只在腰間圍了條毛巾,他爬上床,兩手撐在惠的臉側,低下頭開始享用起自己的戰果。


「為什麼要這樣作?」

惠在他細細舔著自己胸口時問,宿儺拉開他的浴袍。

「怎麼這麼問?」

「你不是詛咒嗎?」惠說出心底的疑問,他撐起上身,看著宿儺身上那一道道黑色的刺青。

「還是覺得自己是個人類?」

「啊,可能是,太無聊了。」宿儺難得停下手,拄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一臉陰沈的惠。

「就像你們傳說的那樣子,和人類融合後,就住在人類之中,也就像個人類一樣地過活。」

「不過潛伏得太久了,換過幾次身分、棲身地點後,很多事情都會失去興趣,現在我終於找到了個新的樂趣。」

「但到底來說你也還是個詛咒,」惠閃開他伸來要摸自己的手,繼續質問,

「你殺過人吧,即使你這樣說我也不可能認為你安全。」

「當然,你不就身受其害?」宿儺笑出聲來,「你介意的是殺人這件事嗎?我很久沒殺了,最近只有殺殺詛咒…就跟我剛剛說的一樣,殺人這件事也讓人感到厭煩。」

宿儺交疊起雙手,趴在惠的腹部上,紅色眼睛帶著滿滿笑意地看著他。

「我是虎杖悠仁,是個青春洋溢的高中男生,伏黑惠你要跟我交往嗎?」

咬牙,惠突然揍了他一拳,拳頭紮實地擊中宿儺的左臉。

「不要偽裝成人類!」他低吼,即使知道這麼做等同賭上性命,也逼自己直視宿儺。

「我知道你是擁有兩張面貌的詛咒之王,兩面宿儺!」

被打得偏過一側的宿儺緩緩轉回頭來,惠屏住氣,那張臉上的紋路,他原本以為只是刺青,但是在眼睛下方那條縫卻睜開了——四隻紅色的眼睛正緊緊盯住自己。

好強的壓迫。他動不了,惠知道自己真的在拿生命開玩笑,真的深刻體驗到了,儘管趴在自己身上的那人的外型是個高中男孩,但他卻好像可以看見那股氣勢形成了巨大的身軀,化成四手的鬼神真身、佔據整個房間。

宿儺伸手,黑色的指甲緩緩朝向他,惠彷彿看見下一秒自己的胸口就會開了個洞的畫面——臉上傳來了溫熱感,手掌包覆住了惠的右臉,輕輕摩挲。

「最原本的詛咒之王,也曾是個人類。」沙啞的嗓音說道,

「也有過情慾,所以看上了你。」

接著惠的唇被封住,這吻也宣告了漫長激戰的開始。

 

 

等在車上的伊地知先生在車門被打開時嚇了跳,惠將自己摔入後座,不算溫柔地帶上車門。

「回去吧。」

「是。」

啟動引擎後,伊地知小心地從後照鏡審視伏黑惠的狀態,雖然想問袱除的過程、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現在最好閉上嘴巴。後方飄來沐浴乳味道…伏黑先生洗過澡嗎?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不過…伊地知瞥了眼惠的表情後,決定還是乖乖閉上嘴巴保命為重。

將頭靠在車門上,股間還一陣一陣傳來明顯的酸楚,剛才他們的確滾了床單,雖然是被迫的——但這不是讓惠心情如此惡劣的原因。

眉毛無奈地垂落著,嘴角也勾起但卻不是在笑。

曾是個人類,也曾有過情慾。

這麼說著的同時,那張臉就像是個人類,帶著哀傷地在對他笑。


兩面宿儺是詛咒之王,也是個咒術師,在那時代裡他是最厲害的哦小惠醬。

跪在校長室外,頭上滿是腫包的五條悟對來找自己的伏黑惠說。

我跟他交手過了,沒有咒靈能那麼強啦,他一定是兩面宿儺,在一千年前那個最強的咒術師,沒有人能夠成功將他討伐,即使那個時代所有的咒術師聯手也是失敗收場。

那他後來有被誰殺了嗎?惠問。

悟搖頭。

沒有人殺得了他,有幾個說法,是他把自己化成詛咒後自我封印,或者躲起來了,還有人說他與人類融合,總之兩面宿儺的確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只是沒人知道他在哪裡,但現在我們知道了,詛咒之王回來了。


詛咒之王…思緒逐漸飄遠的惠彷彿再次看到了,年輕男孩那張哀傷的臉。

 

 


  節八

  瞪著眼前一臉燦爛笑容的傢伙,伏黑惠直覺地關上房門,宿儺即時伸手抓住門板、硬是把要關上的房門留個空隙,從門縫中惠看到他晃了晃另隻手上的提袋。

  「別這麼冷淡啊,好歹我是送早餐來啊。」

  「我可沒有叫外送!」手還握在房門把上想關門的伏黑惠咬牙,只差沒把腳給踩在牆壁上來硬關上門。「還有你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你能進來高專?」

  剛被敲門聲吵醒的伏黑惠雖然受到了驚嚇,不過可沒忘記他正身處咒術高專的男子宿舍(二樓),學校四周都佈有強大的咒術結界阻隔咒靈的入侵,這麼強大的咒靈進來校內怎麼可能沒被發現?!

  「唉,就說我是普通的高中生男子啊~」宿儺笑咪咪地將門給拉開,好像死抓住門板的伏黑惠不過就是隻太過激動的貓咪一樣順理成章地走進他的房間,並毫不在意地揮揮手背。

  「快點刷牙洗臉吃早餐,你今天不是有任務嗎?」

  「那也是我的事情!」忿忿地關上房門,惠瞪著自顧自坐到自己椅子上、打開手上的早餐袋將兩盒外帶早餐放到桌上,宿儺用一臉幹嘛的表情回敬。「快過來吃啊。」

  到底這傢伙打什麼如意算盤?盯著看起來就是某連鎖餐廳買來的味噌湯和燒魚定食餐盒,惠又抗拒了幾秒鐘,才嘆了口氣放棄掙扎——反正那個理由很萬用,打不贏這傢伙,不如讓自己少點罪受。

  那傢伙在惠吃飯時一直用高度興趣的眼神打量著他,看得他很不自在,但是他也不想示弱地瞪回去,兩人沒說半句話,這倒變得有點尷尬,惠不悅地邊咀嚼邊看著那對沒那樣濃烈顏色的眼睛,暗忖他的眼睛顏色、還有刺青都是可以切換的樣子,所以現在眼前這傢伙是人類吧對沒錯可能是人類應該是吧如此說服自己。

 

  等在黑頭車的伊地知先生看見宿儺時簡直像是得知被裁員了那樣全身化為死灰。

  「伏、伏、伏黑先生……」他結結巴巴地邊看著走向自己的兩人,惠一臉「我不想解釋不要問我任何問題」地被拉著手腕走在後面,而前頭的宿儺則逕自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噫——!」

  「別問沒意義的問題,專心開你的車。」

  在後座翹起二郎腿的宿儺拿出手機開始滑動,伊地知先生求救般地看著默默坐到副駕駛座的惠,後者依然是一臉冷淡地完全不想解釋,百般為難又天人交戰但也深怕自己不聽話就小命不保的伊地知先生最後還是握住了方向盤,開始今天的任務。

  還好宿儺一直很專注在他的手機上,伊地知先生很高興地發現他與伏黑先生解釋今天任務時後座那個恐怖的怪物沒有任何動靜,好像他們只是多載了個人形物品而已,伏黑先生雖然很冷淡不想跟他解釋任何事情,但關於任務的細節他一向都很小心。

  今天應該能夠順利達成任務吧…

  「斬。」

  爬在廢棄大樓屋頂上、巨形詛咒被切為數十段,瞬間化為粉塵湮滅。

  順利過頭啦—!!才剛熄火的伊地知先生在心中哀號,惠一臉你幹嘛插手的瞪宿儺,後者那個不請自來的幫手則露出「我很強吧」的愉悅表情。

  「辦完事了,走吧。」宿儺再次抓住惠的手,強硬地將他拖往鬧區。

  「喂、你要幹嘛?!」惠緊張地想要反抗,後面的伊地知先生見狀當然又在心中開始哀號。

  「還用問?」宿儺一臉再自然不過的表情,「伏黑惠,陪老子看電影。」

  蛤?看著宿儺從口袋中掏出來的兩張電影票,惠覺得這傢伙腦袋該不會被詛咒啃了吧。

  「還有時間,可以先去逛逛吃東西,走吧。」

  「欸我沒有答應—」

  「走啦。」

  眼見伏黑惠被那個聽說是詛咒之王的人半推半拉地帶遠,愣在原處的伊地知先生看著他們的背影,再次陷入了內心的各種哀號崩潰。

 


  「你這電影明明可以一個人看吧…」坐在電影院裡,惠看著四周只有寥寥幾個人的空蕩戲院,「幹嘛硬拉我來?」

  「因為買套票有送贈品。」將剛剛買的爆米花塞了一嘴,宿儺回答得非常自然,「所以我就買了。」

  因為贈品所以衝動購物?惠雖然能夠理解但整個很沒辦法跟眼前這傢伙搭起來,這傢伙在這方面也太像人類了吧。

  接著電影開始了,惠才發現這是一片品味有夠低落、充滿殭屍和異形的B級片,習慣文藝片風格的惠看到最後都覺得自己的SAN值都要跟著血漿袋爆炸了,他不禁將視線投往旁邊那傢伙……

  看得超專注啊這傢伙。惠真是不想吐槽更多,他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那隻在啃食人類腦漿的蟑螂異形上,然後暗自決定下次寧願塞給他票錢也不要再走進來看這種低級片。

 


  當伊地知先生的思緒開始從人生跑馬燈飄向該如何解釋為什麼惠一直在他眼前被詛咒之王帶走不乾脆寫辭呈算了的時候,出現在眼前的兩人根本猶如他灰暗生命中的明燈。

  「開車。」

  一樣一屁股坐到後座的宿儺依然不客氣地下命令,好像他才是伊地知要接送的對象,不過伊地知高興都來不及了,雖然伏黑先生看起來像是看透世間情愛的異常放空,但至少不像出事的樣子,監督先生總算放下心中大石地發動了黑頭車。

 

  在心中把剛剛那隻天神級蟑螂異形殺過千刀拔掉所有翅膀跟節腳數次後,惠總算讓自己緩緩回到現實。

  手腕又被拉著向前走,他注意到自己又回到學院……不對怎麼這傢伙還是能自由進出?高專真的沒有人發現嗎?伊地知先生沒通報?一下子被各種疑問塞滿的惠轉眼被拉到男子宿舍前,然後宿儺放開了手,回過身來。

  嘴唇被點了下,惠本能往後退,雖然來不及已被對方偷襲得逞,宿儺笑得跟偷吃成功的貓一樣對他揮揮手,「好啦,今天謝謝你陪我看電影,掰。」

  …?還摀著嘴一時反應不過來的惠看著宿儺,現在的氣氛就像是對方在等自己說掰掰然後就會自動消失的狀態。

  這傢伙到底在幹嘛,腦袋真的沒被詛咒或蟑螂啃了嗎?

  「怎麼?」宿儺好笑地扯扯嘴角,「不說再見是希望我留下幹你嗎?」

  「…快滾!」

  瞬間確定那傢伙根本沒事的惠爆怒地併起雙掌合出手勢,非常滿意他反應的宿儺哈哈笑著閃過玉犬狙擊,然後消失在空氣中。

  「…那傢伙到底想幹嘛。」

  看著眼前空蕩蕩的地面,惠收起了玉犬,決定先回房間去沖個澡把在電影院染上的菸味給沖乾淨再煩惱。

  熱水有效地擊退了B級片帶來的不適感,渾身熱呼呼地走出浴室時他覺得自在許多了,惠邊擦頭髮邊注意到手機螢幕的閃動,虎杖攸仁傳來了訊息。

  一張張自己在放空的眼神死照片映入惠眼中。

  什麼時候拍的這傢伙………惠整個放棄掙扎地想起自己走出電影院時各種魂不守舍、破綻百出的醜態,那傢伙竟然趁這種時候…

  \今天謝謝啦

  蛤?看著對方傳的訊息,這時候應該要回他「不會」來以示禮貌嗎…不對他根本沒答應要陪這傢伙去看電影啊還不會咧。

  對方又傳了一張照片,是食物的。

  \下次吃這個吧。

  什麼?惠用力抓住手機瞪著那句「下次吃這個吧」的訊息——不,他沒有答應,什麼下次?

  \我再去接你

  「給我住手。」惠忍不住了,停止擦頭髮開始狂輸入訊息。

  \不需要,我可以自己解決任務,而且你是怎麼知道我行程的?

  \哈哈

  「哈什麼啊!」惠怒將手機摔到床上、小巧的手機輕輕彈了起來落到枕頭上,安然無事。

  「根本不打算解釋啊!」

 


  儘管伏黑惠各種明確地表示拒絕,然後質問對方到底怎麼闖進來學院,但對方都沒有回應,讓惠覺得自己根本像在自言自語一樣白癡,然後過了幾天,他再次被指派任務時,早上吵醒他的敲門聲已經讓惠覺得沒有意外的必要了。

  這傢伙就是不聽人話、我行我素的混帳。邊喝海帶味噌湯,惠邊看著坐在前方、啃著海苔飯糰的宿儺,如此下了定論。

  不過伊地知先生再次看到宿儺時倒是沒那麼習慣,依舊露出了震驚的慘叫,然後渾身顫抖地開車載他們去今天目的地。


  「這個季節的草莓果然最好吃了啊。」一叉舀起大半塊草莓鮮奶油蛋糕,豪邁地送進嘴裡,再用拇指擦掉嘴巴周圍沾到的奶油,詛咒之王宿儺——或者說是虎杖悠仁開開心心地享用上次他傳給伏黑惠的甜食照片本體,「你不吃嗎?這間店很有名喔。」

  盯著自己眼前擺滿一桌各式琳瑯滿目的粉色系草莓製品,惠不是不愛吃,而是胃有點痛,眼前這傢伙享用甜食的笑容太燦爛了,燦爛到讓人很難跟十分鐘前、被卸成八段的蛆蟲形狀詛咒聯想在一起。

  明明就是詛咒。惠默默拿起餡料過多而開始緩緩溢出的草莓泡芙,咬了一口。

  「很好吃吧。」眼前粉色頭髮的大男孩笑嘻嘻地說。

  好甜。惠皺眉,沒有回答對方,讓宿儺自己說自己的,他默默地吃。

 

  回程時,惠只跟伊地知報告任務的狀況,一切就又跟上一次一樣,他被載回學校,那傢伙自作主張地送他回宿舍門口,然後惠迅速地摀住嘴,宿儺怯了聲。

  「唉?這次很有警覺嘛。」

  「不管你想幹嘛都別想,快給我滾。」惠邊瞪他邊後退向宿舍門口,決心這次絕對不會讓他偷襲成功。「然後下次別再——」

  手腕被扣住同時背部撞上了門板,惠睜大眼看著瞬間逼近、將自己壓在門上的宿儺,對方臉上掛著不安好心的壞笑,大得可怕的力道輕易就將他遮在嘴上的手給拉開。

  用力的強吻撞上牙齒,痛得惠皺緊眉頭,牙關鬆開被他的舌找到機會入侵,直探入他的嘴內,恣意勾住惠的舌頭交纏,方才甜食遺留在齒間的香氣浸入鼻息,與血的鐵腥味混在一塊像是酒般迷人而複雜,惠試圖掙扎卻被兩手都按在門板上無法動彈,舌吻勾黏出黏膩的水咂,這個吻長得讓惠覺得自己快斷氣,意識變得有些飄忽,宿儺才緩緩放開了他的唇。

  他轉身前的那個笑容得意到讓惠差些想一頭撞死在宿舍門口。

 

  被變態纏身是很麻煩的事情,尤其當對方還是個強得無人有辦法對付的變態。

  惠正在用自己的生命和青春體會這件事情到底有多糟糕——那個總是自稱虎杖悠仁的詛咒之王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都重複幹著這件事,同樣的套路、送早餐,輕鬆解決詛咒,接著各種不同的行程和食物,然後偷吻強吻來氣他結束一整天…

  「欸惠,你是不是跟誰在交往?」

  上課前,坐在隔壁的野玫瑰忽然丟來一句,讓惠把剛喝進口的咖啡給噴在前方講桌上。

  野玫瑰用看好戲的眼神盯著起身擦講台的同學。

  「我看到你最近PO哀居的食物都是兩人份喔,而且都是名店,看不出來你這麼會挑。」

  「我沒有跟人交往。」惠抽了好幾張衛生紙把木板上滴流的黑色液體仔細擦乾,

  當然天性八卦的女性同學是絕對不會相信他這種說詞,深知跳鴨江也洗不去自己清白的伏黑惠很明快地決定閉嘴到底。

  雖然他PO的照片真的都是兩人份,而且都是一些非常適合約會吃的餐點,不過那些都是那個煩人混帳變態挑的,而且那傢伙也非常跟流行的會先拍一堆食物照片,惹得自己後來也忍不住拿起手機,因為那些餐點看起來真的很漂亮,是自己平常絕對不會走進來的店…

  但是他們真的沒在交往,雖然模式很像。

 

 

  一手撐臉,坐在寢室內看著電腦的伏黑惠注意到手機螢幕又在閃動,不意外的是虎杖悠仁。

  \這間店伏黑惠你有興趣嗎?

  \週末要一起去OOO玩嗎?

  \現在兩人套票還有送折價券

  如果這些訊息被釘崎那女人看到,絕對會煩死他吧。惠光是想到自己同學會露出多邪惡的笑容胃就痛了起來。

  雖然已讀,不過惠不打算回訊息,他總是不回訊息,然後把已經發生過(雖然他不希望)的行程對話都給刪除,往上拉是一整排被刪除的虎杖悠仁訊息。

  惠還是覺得這樣很怪,太怪了,跟詛咒之王的這種互動不管怎樣想都很怪,畢竟自己是咒術師,畢竟他們之前一開始發生各種太不愉快的事情,這怎麼想都很怪。

  煩悶,惠索性躺到床上,看著灰白色的天花板,手指不自覺地覆在唇上,想起那傢伙每次臨走前都故意要親他,無論是光明正大或偷襲,總之千方百計一定要親到自己才肯罷休。

  還好沒人看到,狗卷學長除了上課以外很少出門,貓熊學長也不住這裡。

  但還是很怪。說不出原因,惠拉起衣服,看著自己腹部上、接近鼠蹊處的那塊皮膚,屬於對方的刺青紋路依舊清晰地刻在上頭。

  宿儺將他壓在門板上親吻,整個人的身體都壓在自己身上,強壯的肌肉幾乎與他的每一處都緊密貼合…

  「我在想什麼…」無力地用手遮住雙眼,「為什麼要想一個詛咒?」

  另手撫摸著腹上刺青,「一定是那傢伙的錯……」

  身體變得奇怪的原因,沒有其他了,惠不甘心地將手探入褲頭,揉搓起稍微充血的分身,這陣子被煩得沒有心情清理慾望,但他怎麼樣也不想承認自己會因為想到那傢伙強吻自己就勃起的事情。

  「糟透了…」

  惠喘息著加快手中套弄速度,叉開雙腿,另手指沾了馬眼分泌出的黏液,習慣性地向後探去…在手指碰觸到菊口時惠突然像被電擊到一樣縮了下身子——以前自慰時他不會這樣作。

  手指僵持在空氣中數秒,惠咬緊唇,稍微弓起了腰,讓手指能夠探入自己的後庭,熟悉的擴張感…他羞恥得緊閉起雙眼,清楚感受到指頭如何地探索自己的身體…每一吋、每一摺,眼前視線朦朧起來,被慾望輕易擊敗的巨大羞恥感征服了惠,他將雙腳分得更開,插入第二隻手指,然後是第三隻,他平日鍛鍊有素的腰開始發抖,不是因為酸楚而是過度渴望的空虛。

  怎麼辦,搞成這樣…抽出手指,惠虛弱地看著沾粘在指間的黏液,就算他努力套弄、分身依然挺拔地無法滿足,身體記憶起來的高潮不只是這樣…

  叮。後方手機又傳來訊息,惠緩緩回頭,不意外地又看到是他的訊息。

  不能去理會。惠虛弱地喘著、試圖將精神集中在手活上,但下半身卻像殼一樣虛空,他需要點什麼輔助才行…

  迷離視線慢慢飄向先前擱在角落的個人物品袋,一些模糊的記憶慢慢出現在惠腦海中,家入小姐關愛的笑容,還有她手上拿著的…惠睜大眼,感到渾身忽然緊繃起來,他想抗拒,那太丟臉了,這樣好像就中他的計一樣,不能…

  後庭敏感處卻猛地收緊肌肉。

 

  宿儺微笑地將他的雙腳架到肩上,那張滿佈刺青的臉笑得是如此狡詐。
  我會讓你忘不了我。


  伏黑惠的手猛地按住腹部下的紋路,他大口大口喘著氣,試圖收斂即將斷裂的理智,但按在刺青上頭的手指卻越發得更用力。

  是那傢伙的錯。一個可怕的理由在心中緩緩浮現,惠緩緩抬頭,眼神呆滯地看著那袋物品。

  對,是那傢伙的錯。那個聲音繼續說,是他把你害成這樣的,你只是沒辦法抗拒的被害者

 

  怎麼可能反抗詛咒之王呢,你已經被他詛咒了

 

 

  看著眼前那柄逼真的道具,惠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臟怦怦地瘋狂跳動,儘管乾渴,但是在伸出舌頭舔上龜首後,唾液就自然地開始分泌,沾染了這柄兇器

  許久沒被插入的後庭一被填入就讓惠失守了,在白光不斷拍擊之下他拼命地揪住床被,咬緊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儘管後庭鑽動的那東西震麻得他無法自拔地扭腰,床架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讓惠稍微抓回了理智,勉強地撐起身體、改成趴姿、將臉埋在枕頭中,來確保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在黑暗中惠努力套弄著分身,但卻也更絕望地體會到,身體已經記憶起那個混帳所給予的經驗,疼痛、羞辱還有更加的暴力,僅是自瀆的羞恥還遠遠不夠。

 

  伏黑惠彷彿能夠在眼前清楚地看到,那雙紅色眼睛輕蔑地笑著。

 

 

 


  「惠醬的心情很差呢——」

  還未到上課時間、五條悟與伏黑惠坐在學院寬敞的緣側上,在釘崎來與他們會合之前五條先打開了話匣子,頭低低的似乎沒睡好、眼袋稍嫌浮腫的惠緩緩瞥來一眼。

  「被變態詛咒纏上會有什麼好心情。」

  「也是,被針對了呢。」五條傷腦筋地用單手拄著下巴,「上次沒解決掉那傢伙被他跑了,倒楣的我還被校長大人給罵了一頓…」

  「五條老師別再去找他了。」惠說,「雖然很煩人,但目前我沒有生命上的威脅。」

  「啊、伊地知有跟我提到這件事,」五條轉過臉來,黑色眼罩底下的輪廓透露出擔心的形狀。「他在打什麼算盤?一直溜進學院找你,出任務也要插手?」

  「我哪知道,我還比較想問學院的防禦到底是不是裝飾用的。」惠沒好氣地說。

  五條沉思了會,然後像想通了似的打了個指響。

  「他在追你?」

  「現在是五條老師的猜謎時間嗎?」惠的眼睛瞇成了鄙視的細縫。

  「請不要隨意作這種猜測。」

  「誒,可是就大人的角度來看,這怎麼樣都像純情男孩追求心儀對象的死纏爛打招數啊。」五條悟笑嘻嘻地伸手攬住惠的肩膀,「惠同學,我喜歡你很久了,從今天開始我就接你上下班還幫你祓除詛咒,你只要陪著我就好了,一切交給偉大的五條老師我就好!」

  惠用手肘頂開五條,轉開頭懶得理他。

  「欸別生氣啦,鬧著玩鬧著玩,」悟依舊笑嘻嘻地再次勾上自家養子的肩膀,

  「不過如果要是他真的出這種爛招,你要怎麼回答他?」

  「我能有其他答案嗎?」惠沒把頭轉回來、看著遠方綠鬱的樹林,

  「論咒術或體能都沒辦法贏,就只能任他自由來去吧。」

  「也是呢,小惠醬現在還很弱啊。」五條喃喃說出事實,「得再長大一點才會變更強,不管是咒力或體能,甚至心志的成長…十五歲的確只是比小孩子還大了一點點的小孩而已。」

  這他當然知道。惠沒有回答,鬱藍的眼直直瞪著森林,他的心情自從昨晚自慰激情過後就盪到了谷底,慾望被滿足而帶來的快感瞬間就消失無蹤,張著雙腿、看著自己射在手上的白濁,惠覺得那就像是自己人生的污點一樣。

  其他人總叫他年輕的天才咒術師,在還沒進入學校前就已經能夠獨立面對一級咒靈,禪院家特有的十種影法術更是讓各路名門對他打聽不斷……但這些優越感都在遇見那傢伙後全都被粉碎殆盡、丁點不留,餘下的只剩後庭還發著熱癢的空虛恥辱。

  「還是、惠醬,你搬來跟我住?」

  五條的聲音將惠漂遠的思緒拉了回來,他轉過頭,一頭衝天白髮的高大男子憂心地看著自己,「如果真的被宿儺給當成保險,那由我保護你就不會讓他稱心如意了。」

  「…我可不想被當成嬰兒一樣二十四小時細心呵護。」

  惠蹙眉,他以前就跟在悟身邊了,每次都站得很遠由監督照顧,但是即使是站著那麼遠,也足以感覺到最強咒術師與自己的差距,

  「而且我不想讓你覺得礙手礙腳。」

  「那倒是。」五條沉吟,他總是一個人單打獨鬥,

  「這樣看來只剩下……小惠醬必須變得更強一些,才能保護自己了呢。」

  「我知道,我也是這麼想,」惠雙手握拳,站了起來,看著緣側盡頭那邊出現的橘紅色身影,「除此之外我也沒有其他選擇。」

  「好吧,」拍拍膝蓋、五條也站了起來,對向他們跑來的野玫瑰揮揮手。

  「那他如果再強上你的話要記得做好避孕措施喔小惠醬,不知道哪款套套比較好用的話爸爸可以教你…」

  「……你真的把我當女兒養?」伏黑惠的白眼幾乎要翻到腦袋上去。

 


  在經歷各種被拋上天、承受強大咒力打擊的慘烈課程後,兩名一年級生好不容易捱到五條老師說了下課,活著走出操練場,釘崎哭著說明天休假她一定要去市區喝華麗下午茶來忘掉今天的震撼教育,不過那間咖啡店只接受兩人以上入座,正好心情很差的伏黑惠便自然地答應同學邀請(主要是那間店有養貓),一起踏入那間療癒身心的咖啡廳。

  粉色系歐風、但又不會太少女到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裝潢的確在視覺上達到了治癒效果,連平常喝習慣黑咖啡的惠也忍不住在野玫瑰建議下點了海鹽焦糖奶茶,適量甜食的確能有效地紓解壓力…

  手掌環抱著溫暖的琺瑯杯,惠吁了長長的一口氣,感受著熱流一點一滴地從雙手擴散到身體內部。

  「你還好吧?」野玫瑰拍完整桌甜食美照後,看到同學一臉憂鬱,將草莓蛋糕給推到他面前示意拍完可以開始吃了。

  「…不大好。」

  惠難得承認自己狀況不佳,拿著銀叉戳進了柔軟的海綿蛋糕中。

  「也是啦…」野玫瑰噘著嘴,轉動自己那杯莓香抹茶。

  「所以你確認了嗎?」

  惠抬眼看她。

  「那傢伙是不是人類啊?」

  野玫瑰刻意壓低聲音問,畢竟日本的咖啡廳總是迷你,座位與座位之間間隔不大。

  「…混在一起了。」

  釘崎「啊?」了一聲,橘紅色眼睛各種無法理解他的意思。

  惠拿起攪拌棒,放進飲料杯內攪了幾圈,白色鮮奶油與褐色奶茶化成漩渦後緩緩地融成一片奶色。

  「詛咒之王跟那個叫做虎杖悠仁的人類的靈魂好像真的混在一起了,我沒辦法分辨。」

  「欸,這可真是很麻煩啊…」野玫瑰懊惱地喝了口飲料,「詛咒跟人類融合在一起?太奇怪了,那他會殺人嗎?可以控制自己的行為?」

  惠粗魯地揉了自己原本就凌亂無比的頭髮。

  「我不想去思考這些…」

  他閉上眼,野玫瑰相當抱歉地看著自己同學少見的挫敗樣。

  「對我來說要分辨善惡已經夠麻煩了,現在又多了一個詛咒混合人類的存在…」

  「伏黑真是辛苦啊…」她只能給予同情,然後識相地轉換話題到店家養的貓上頭。

  貓貓狗狗這種毛茸茸的生物對身心相當有益,很快就讓伏黑把剛剛重新湧上的挫敗感全都忘了,在店貓主動跳上他們這桌後更是讓兩個一年級生周圍漂滿了小花與貓毛,開開心心地擼起貓來。

  下午的時光就這樣愉快地度過了,陽光暖暖地從落地窗灑進店來,因為是平日也沒有用餐時間限制,惠點了第二杯甜飲料後先去了洗手間,釘崎趴在桌上一臉嘿嘿地撫摸可愛的店貓,忽然感覺到桌面振動。

  她支起身,看到是伏黑惠放在桌上的手機,螢幕上頭顯示「虎杖悠仁」。

  虎杖…不就是伏黑說跟詛咒之王混在一起的人嗎?野玫瑰瞇起眼,拿起手機、按下綠色的通話鈕。

  喂?伏黑惠——

  「過來。」

  蛤?妳誰?為——

  「總之過來,新宿XX通的OO咖啡廳,現在過來。」

  妳——

  按下紅色掛斷鍵,釘崎迅速地將手機放回原本位置,然後笑嘻嘻地兩手安放在桌面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看著剛走出洗手間的惠。

  「再幫我點一份下午茶C餐~」

  「喔。」剛剛也續了杯的伏黑惠不疑有他地走向櫃台。

 

  抱著一大袋各式琳琅滿目小物的「虎杖悠仁」出現在咖啡廳門口時,伏黑惠簡直跟貓一樣要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你為什麼在這裡?!」

  「那個女人是誰?」無視崩潰的伏黑惠,悠仁不客氣地瞪著一臉笑咪咪的釘崎野玫瑰,

  「竟然敢指使我?你為什麼跟她在一起?」

  「……她是我同學,」

  決定儘早說明以免發生什麼意外的伏黑惠也對野玫瑰投以怒眼,一定是這傢伙搞的。

  「你今天贏這麼多?」

  惠指了悠仁手上抱著的各種柏青哥小物,大多都是菸、酒、禮品兌換券或折價券,一看就知道是柏青哥換來的,悠仁啐了聲。

  「對,今天加倍日,本來想換金子後找你唱K,你不回我訊息,我就打給你了,不過那女人突然叫我過來就先隨便換掉了。」

  果然是妳。

  兩人惡狠狠地瞪著在場唯一女性,而罪魁禍首則一臉笑咪咪地將桌上那份嶄新的下午茶套餐推向悠仁,然後拍拍旁邊剛拉過來的椅子。

  莫名的三人組合就這樣和平地開始了新的一輪下午茶,當然悠仁毫不客氣地把椅子給拉到伏黑惠旁邊,就算兩人桌擠得要死、側邊明明還有空位,他也硬要佔去惠使用的那一半空間。

  除去這幼稚行為以外,其他的表現就跟正常人一樣…心中雖然有點緊張不安,但還是默默觀察兩人互動的惠本來擔心宿儺對釘崎不利,不過在他對野玫瑰自我介紹時說出「我是虎杖悠仁」時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放心感。

  至少,是切換成人類模式吧。他這麼猜想。

  「這間甜點不錯,妳還蠻有眼光的。」

  在這樣一句稱讚出現後,女孩子馬上拋下了心結,確認過眼神、兩人立即拿出手機秀出滿滿的美食照片開始交流起來,而總是負責被帶著跑、什麼店都只會點黑咖啡的伏黑惠被晾在一旁,什麼草莓季、CP值、台灣奶茶店等等聽起來比咒術艱深許多的詞他根本插不進話。

  本來還有點擔心的。看著兩人激烈辯論到底A店還是B店的奶油好吃,伏黑惠一邊擼貓,一邊放掉了心中懸著的大石。

  「啊、糟糕,我等等跟學姐約晚餐了…」看著手機時間,釘崎想起什麼的突然說,

  「再聊下去的話會遲到,不能讓真希學姊等!我先去一下洗手間,等等我回來就結帳。」

  說完她便起身帶著手機離開座位,一下子從吵雜的狀況變成兩人獨處,伏黑惠還沒來得及覺得尷尬之前,頭便給扳過去,嘴唇隨即被封住。

  原本睡在桌上的店貓撐起身體,優雅地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逕自走過唇舌交纏的兩位客人,跳下桌去。

  「你做什…」

  好不容易捱到對方鬆手,惠立刻往後看確認有沒有其他人發現,還好接近晚餐時間的店內已沒什麼客人,店員也都專注在自己手邊工作裡,宿儺勾了下嘴角。

  「當作我今天收入損失的補償。」他輕聲說,指指放在腳邊那些袋子。「今天可是加倍日。」

  「你這賭鬼…」

  惠忿忿地瞪他,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偷親成功,但重點不是被偷親,而是他沒有預計這麼快又會與宿儺接觸…

  在自己房間內的那些事又襲上眼前,惠移開視線不再看宿儺,釘崎也剛好在這時候回來了。

  橘紅色頭髮的女性咒術師對他們揮揮手後、很快就消失在新宿的人群中趕著去赴下一個約,惠兩手插在口袋裡,正在煩惱要怎麼逃離現在跟宿儺獨處的狀況…沙沙的聲響,他看到宿儺從那袋小東西裡拿出幾張彩色券。

  「喂,走啊,唱K。」

  大男孩晃了晃手上那張折價券,用再自然不過的語氣說,站在人群之中的他儼然就像是個真正的人類。


  節十

  五顏六色的光線投影在包廂牆壁上、緩緩轉動出炫目的熱鬧氛圍,菸、酒和人類慾望的味道充斥在每個角落,這種複雜環境也是咒術師向來避免踏足之地,像是剛剛他們一進門就看到了好幾隻低階咒靈躲藏在角落,雖然宿儺看伏黑惠有點介意、就伸了下手指把它們切爛就解決了,但坐進了包廂後,惠覺得自己還是不適合這種歡樂的地方。

  但是那傢伙好像非常習慣啊。宿儺東西一丟、拿起點菜單跟點歌本就自己翻了起來開始點…他們一向這樣,他會拖著惠去看電影或賭博間甚至遊樂園等,然後自顧自地開始享受起來。

  「啤酒?」宿儺的聲音傳來,惠回神,發現那傢伙拿著麥克風對自己說。

  「跟你說話好幾次都不理我,還是你要我用唱的?伏黑惠你——」

  「不用麻煩!」眼見他真的扯開嗓準備用自己名字高唱一曲,惠急忙奪過點菜單。

 

  啊…竟然輸給一個詛咒……

  這個想法在點播的第一首歌ハートに火をつけて開始之後出現在伏黑惠心中,他默默坐在沙發上看著那個拿著麥克風、一腳踩在桌上吼的傢伙…

  根本完全投入了嘛。

  歌一首接著一首,每首悠仁都唱得跟自己的主題曲一樣熟,惠都覺得自己應該要拿起手搖鈴來幫他打CALL才對。

  真是。惠搖頭,把這個荒謬的想法甩掉,拿起手機,看到釘崎十分鐘前傳來的訊息。

  \可以稍微理解你的意思了

  \雖然很不爽啦,一開始那個態度真的很討人厭

  \不過詛咒怎麼會讓人感覺溫暖呢,我會忍不住想叫他虎杖悠仁誒

  \不過他看起來很喜歡你

  \不管你作什麼決定,我都會站在惠這邊的


  什麼喜歡,這女人是被甜食沖昏頭嗎。暗自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惠收起手機,看著投入在演歌中的那傢伙,他好像真的很習慣一個人地自唱自跳還做出跟MV中的人一樣動作…

  惠忍不住回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在這種充滿菸、酒和炫目光芒的地方。

  如果不要那麼血氣方剛、選擇挾著尾巴逃走的話,是不是就不會被拖進這複雜的泥沼中?

  從自以為什麼都可以獨自解決的自負天才,被摔落在廁所地板出盡狼狽相、到現在連抵抗都乾脆不做了的無能…

  惠眨眨眼,看著自己眼前數公分的那對眼睛。

  「幹嘛?」

  迅速回過神來,惠在心底罵自己怎麼能因為相處久了就放鬆戒心,連這傢伙逼近眼前都沒發現。

  宿儺微笑,一手勾住他的脖子、把惠拉過來吻。

  又被吻了。

  惠無力地推拒他霸道的索吻——就連推拒也就只剩下象徵性地掙扎,帶著酒氣的舌侵入自己嘴內,那傢伙一定剛剛喝過酒了——細細地舔過他的齦根,上顎,呼進來的氣全染上了不習慣的酒精味道。

  糟糕透了…背部撞上沙發座,惠被壓得躺到沙發上,他索性閉上眼,任對方恣意地親吻自己。

  「不掙扎嗎?」

  宿儺悄悄在他耳邊低語,一手不安分地往他們疊合的下方探去,在碰到了硬挺的分身時那張臉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這麼想我?也是,很久沒碰你了。」

  他伸舌、舔過惠的臉頰,再探入耳中,放大的咂咂水聲讓惠忍不住咬緊唇。

  「真的不掙扎?」

  宿儺幾乎是愉悅地問,手指惡意地在他的分身頂部來回劃圈,隔著布料用指甲輕輕勾弄。

  「忍很久了?有沒有想著我自慰?」

  「閉嘴…」惠忍住羞愧,儘管他被宿儺分開的雙腿不爭氣地發抖起來,他還是露出了惡狠狠的眼神瞪著對方,「誰會把你這種混帳當配菜…」

  「呵,那還真讓人失望。」

  唇又吻了上來,這次手直接不客氣地鑽入惠褲頭裡,粗魯、甚至有些暴力地撮弄起他,兩手惠瞇起眼、跨間疼痛混合著快感而視線有些模糊,宿儺吸吮著他的舌尖,螢幕播放了下一首歌,是緩慢的情歌,MV內容剛好也是床戲,太糟糕了這個傢伙的品味…

  惠不爭氣地拱起腰,馬眼被指甲狠狠戳入讓他尖叫一聲、隨即噴濺出的濁液沾滿了宿儺的手掌。

  大口大口呼吸著氣、在糾纏不停的吻中努力呼吸的惠拼命想拉回快斷裂的理智,忽然一陣敲門聲打斷歌曲配樂、惠猛睜大眼,驚恐地看到門被從外推開。

  「您點的餐點。」

  進門的服務生似乎見怪不怪,只是把炸雞和啤酒放在桌上,就快速地關上門離開,好像長沙發上衣衫不整交疊的兩人不存在一樣。

  惠用雙手緊緊摀住臉,高潮醜態被看到的羞恥感讓他渾身劇烈地發起抖,宿儺笑著舔掉指間沾粘的白液,幫惠把滑到大腿下的褲子給拉好。

  「換個地方吧?」

  拿掉惠遮在臉上的手,當宿儺看到伏黑惠那慾望與羞恥過於交錯而淚眼模糊的狼狽相,嘴角勾成了滿意的弧度。

 

  緊緊抱住宿儺的頸子,在肉柱每次貫進他體內時伏黑惠都不禁抬起下顎,軟弱的呻吟頻頻溢出快咬不住的唇,他坐在宿儺懷中,撐在床上的膝蓋因慾望而軟弱地撐不住身體,每次被他從下頂入就被侵略得更深,這樣的體位剛好能讓宿儺盡情享用他的雙乳,每個敏感處都不斷被攻擊讓惠的淚落得更兇。

  他努力眨掉眼淚,卻看到眼前旅館的整面牆鏡中的自己倒影,那個臉與自己一樣的傢伙正緊緊抱著被稱為詛咒之王的傢伙,黑色刺青爬過他寬廣的背,他被一次一次往上頂,明明應該是又痛又羞辱的…為什麼鏡子中那傢伙看起來卻像是在笑一樣地相當享受。

  用力地,惠的指甲冷不妨嵌入宿儺的背,刮過刺青,留下清晰的紅痕,宿儺舔了舔嘴,雙掌掐住他精壯的臀部用力擠往自己,好讓整根肉棒完全插入,在惠的尖叫中他扭著腰攪弄對方體內,很快地宿儺就感受到惠的身子癱軟下來,無力地趴在自己身上默默發抖。

  他翻身將惠給放躺在床上,隻手撫摸那張對男性來說太過精緻的臉,留著黑色指甲的拇指在微張的唇瓣上輕輕搓揉。

  鬱藍色的眼睛迷迷離離地看著他,儘管惠什麼也沒說,但宿儺看懂他的強忍。


  另隻手悄悄地向下挪移,輕柔地撫過劇烈起伏的胸口、沿著腹線,來到接近鼠蹊的平坦處,宿儺溫柔地將手掌放在屬於自己的刺青上面,那雙鬱藍色眼睛微微睜大了些,但卻沒有抵抗。

  不夠。宿儺殘忍地勾起嘴角,別只想當個無辜的受害者。


  「要更爽一點嗎?」

  清晰卻刺痛無比的問句鑽入惠的耳內,他停住呼吸,直直看著宿儺像是在求饒,但是比耐心這件事情他是沒辦法贏過宿儺的,惠咬唇,原本癱放在旅館大床上的右手緩緩抬起,抓在宿儺的上臂上像是要推開那樣試圖抗拒,但緩緩地它一路往下滑,沿著整條手臂向下,最後惠的手放到了宿儺的手背上。

  僅存的尊嚴與理智在腹部傳來的灼熱感裡瞬間蕩然無存。

  將之推給淫紋吧,都是咒術的效力所致。

  每次被宿儺粗硬的肉棒插入時的快感打得惠頭昏眼花,不必再懼怕自己沉溺在交合中的醜態被看見而放聲哭喊,宿儺吸住他的舌頭,一路向下地封住整張嘴,僅有親吻是不夠的,咒術太強大了怎麼會被輕易地滿足。

  環在對方腰上的雙腳交扣、不讓他退開,惠收緊股間肌肉,聽到對方爆出粗吼,然後更用力地以全身撞擊上來,濕淫淫菊口幾乎要連慾袋也大口吞入才甘心那樣緊緊吸附著。

  打樁的塞活動作濺出噗哧噗哧的水聲,夾雜著哭喊、喘息,被肉棒擠出穴口的白濁緩緩流過被大大分開的股間,在肉體下悄悄濕了大攤。

  被按壓在枕頭中的惠高高挺起了臀部,每下衝擊都讓白色的枕頭擠成不同形狀,這樣屈辱的姿態,被枕頭吸收而顯得低悶的哭喊,那天自慰時相同的姿勢……惠用力閉眼,能夠清楚地感到那根兇器正惡狠狠地攪開他體內的每道肉摺,這種被粗暴征服所帶來的強烈快感…徹底地滿足了他那天殘存的空虛。

  就是這種感覺。

  枕頭被眼淚弄得他感到臉上一片濕熱,惠被拉起,轉過去面對宿儺,往後躺倒同時把惠整個人拉往自己、趴在他身上,又是類似騎乘姿這種令人感到羞恥的體位…但是,惠眨掉眼淚,抱住宿儺的臉想也沒想地就吻上去,在又濕又熱的深吻中,身體好像也主動地擺起腰來,吃著對方肉莖的穴口上下吞吐著整根慾望,他是自己在動嗎?惠迷迷糊糊地感到宿儺的手抱在自己的後頸和腰上,溫柔地撫摸相當舒服,於是也就拋開了剛才的問題,專心在眼前的這個男人上。


  

 

  這樣的癡態太迷人了。

  宿儺看得出神,他捨不得閉上眼來錯過伏黑惠的每一秒,騎在自己身上晃腰的他,儘管表情還是那樣微蹙著帶點不甘心,但是底下那張貪吃的嘴吸得是如此貪婪,他們的身體、每一吋接觸的地方都像著火那般引起悸動,這樣的反應與轉變的確超乎了宿儺所想看到的。

  他很滿意。宿儺支起身,把惠推倒在床上,抱起他那雙有點太瘦的腿架在肩上,接著就是一連串全力地撞擊、撞得惠無法自拔地只能發出一連串支離破碎的哭音。

  身子向前傾斜、幾乎是把惠的身體給拗成兩半那樣子、宿儺將手撐在惠頭兩側,繼續一次又一次幹入他,連續高潮過幾次的惠似乎已快失去意識,分身軟綿綿地在淫紋上拉出一條銀絲像是在哭泣,囊袋已經再也射不出些什麼,宿儺卻還相當地游刃有餘,他冷不妨地猛咬了口惠的乳尖、痛得原本像是暈過去的惠立刻醒來,然後再被猛頂進床被中。

  這個身體完全記住他了。宿儺併住呼吸、挺腰抵住他的最深處,從對方身體痙攣的反應能知道惠又硬生高潮了次,他猛搖著頭想要轉身逃離宿儺,卻又被從後直直地插入直到深處。

  「哭吧,盡情哭泣吧。」

  用力啃咬過白皙的頸部、在哭聲中留下鮮紅的齒印,然後是胸膛、乳尖,宿儺舔了舔一嘴殷紅,滿意地看著牆鏡中,被他單腳抱起,半個上身都是自己傑作的惠。

  惠連抵抗的力氣也沒有了,他虛弱地躺在宿儺身上,任他扣住下巴與自己親吻,過度摩擦而腫成深色的菊口在宿儺的肉棒終於拔出來後,無法閉合地吐出大灘大灘的黏液,沾染了整片大腿緩緩滑下。


  點起菸,宿儺的心情很久沒這麼愉快過了,過了太久一成不變的日子,賭博、菸、酒,偶爾去找點女人,都沒有現在的惠能讓他這麼開心過。

  他的手撫摸著躺在自己雙腿間的伏黑惠,一絲一絲地梳著他因汗濕而沾粘的黑髮,而側躺著的惠正含著他巨大的肉莖,沾染在他臉上的液體太過狼狽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精液。


  差不多了,伏黑惠已經是他的了。

  看著跨下的景色,宿儺邊揪起惠的頭髮、將整根肉棒塞進他的喉內邊想。咒術師在他挺腰時微微掙扎起來、宿儺隨即將他壓在床上、全數抽出、又一次貫入地幹他的喉嚨,激烈的動作讓惠的身體一陣陣抽搐起來,大腿無法克制地張開,已被幹得無法閉緊的菊穴泌出更多的白濁。

  雖然是半強迫的,但是只要能夠成功攻陷伏黑惠…

  撫著那張已經失去意識,被射滿精液的精緻臉蛋,宿儺將菸熄在床頭,看著微微穿過窗簾、透進房間內的晨光。

  這樣子的話五條悟就沒辦法祓除他吧。

  抱著這樣目地,宿儺抽了張紙巾稍微幫惠擦了下臉,然後繼續盯著那張昏睡的臉蛋看。

  接著一個人在昏暗的室內中笑了起來。


  真是迷人的保險啊,伏黑惠。

 

 

  節十一


  「喂,伏黑惠,跟我交往吧。」

  惠張開眼,看見宿儺那雙紅色的眼睛直直看著自己,那堅定的模樣好像在他醒來前就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等待,他眨了眨眼,昏沉的腦袋慢慢地將這句話吸收進去。

  不是問句,就是個純粹的要求。

  鬱藍色的眸子垂落,伏黑惠不發一語地坐起身,拖著渾身發疼的狼狽軀體、有些蹣跚地踱進浴室裡去沖澡,沒有回答宿儺。

  但對宿儺而言這就代表了答應,畢竟,伏黑惠從來沒有成功拒絕過他。

  是不能拒絕。

  接下來的日子一如往常,惠繼續當個咒術師,宿儺還是整天用虎杖悠仁的身分纏著他,時不時丟個手機訊息,插手他祓除詛咒的任務,然後不管惠的意見拖著他去各種地方,進行名義上的約會。

  唯一的改動大概是,惠不再表現得那樣抗拒,就像習慣了一樣,習慣被亂入生活,被強硬地決定接下來的行程,在這一連串的習慣之中逐漸麻痺。


  「小惠醬,我完成任務回來囉——」

  五條悟爽朗的聲音在打開門、看見躺在伏黑惠床上滑手機的宿儺瞬間硬是中止,而坐在桌邊用電腦的伏黑惠則是露出了一臉「啊,麻煩死了」的表情。

  「請不要使用術式,五條老師。」

  雖然頭跟胃都開始隱隱作痛,但惠還是先出聲制止五條。

  「那傢伙是什麼東西啊?」

  悟叉著腰、拉下眼罩,冰藍色眼睛直直瞪著完全不打算改變姿勢、繼續悠哉滑手機的宿儺。

  「為什麼把這種東西帶進宿舍呢,住宿規定有說不能養寵物吧。」

  「野生動物闖進來我有什麼辦法。」惠起身走向五條,拿走他提在手上的歐咪呀給。

  「福岡?」他看了眼包裝,是當季的草莓大福,「辛苦了,剛回來很累吧。」

  「啊啊難得能和惠獨處的家庭時光我可不想有第三者存在啊。」長長的手臂伸了過來,悟整個人抱住惠,並將下巴放到了他的肩膀上、滿臉不悅地瞪著宿儺,

  「我兩可是聚少離多不是嗎,而且還是個詛咒,真是討人厭啊。」

  宿儺冷冷斜了抱住惠的最強咒術師一眼,終於放下手機。

  「我正在研發一種新術式。」

  聽到宿儺的聲音,惠在心中嘆了口氣,默默地從五條寬大手臂空隙裡鑽了出去。

  「喔?」後頭傳來悟刻意裝得興趣濃厚但其實一點也不的挑釁回應。

  「我在想既然術式能改變人體狀態,那是否能讓男性人類懷孕呢,這一千年來我可還沒想到過這點子…」

  啊啊。

  已經越過半條走廊的惠在聽到後頭傳來的炸裂聲時毫不意外,他默默走下樓,在宿舍門口遇到衝出房間的狗卷學長,惠一把將他抓住、拖著走向後方的女生宿舍,途中他們的上方不斷傳來咒力炸裂的聲音,女性學生們驚慌地出現在宿舍門口,惠對她們招招手示意一起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太誇張了吧,雖然是在學院裡面…」

  躲到較為安全的空曠處後,其他咒專學生們看著多出一個大洞的男生宿舍,還有站在空中的五條悟,另一個傢伙不知道去哪了…伏黑惠看了下剛剛順手撈出來的手機,虎杖悠仁正好傳了個訊息過來。

  \我先走了,你爸有夠煩

  不要挑釁不就好了?

  挑挑眉,惠拍拍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大家肩膀,告訴他們現在安全可以回宿舍了,大家雖然滿頭霧水的莫名其妙,但接著五條悟跳到他們面前,一臉朝氣抖擻地大聲說「抱歉!沒受傷吧?」就一口咬定絕對是這個笨蛋又闖了什麼禍,便紛紛對他投以鄙視的眼神後逕自散去。


  喀啦喀啦…

  學生餐廳中,兩杯香熱的黑咖啡放在桌上,幫兒子打跑詛咒之王的五條悟心情相當愉快地攪動徐徐冒煙的飲料,然後打開糖罐開始一匙又一匙地舀糖進去。

  「惠醬,他都是這樣一直來找你嗎?」邊加糖攪拌五條悟邊問,

  「學院的防禦咒術對他無效,所以就這樣光明正大地進來…說什麼都實在太討人厭了。」

  「這應該不是我的問題。」

  惠聳肩,拿起自己那杯無糖的黑咖啡輕輕喝了一口,暗自思考自己多了個洞的房間會有多少損壞,並祈禱自己沒來得及帶出來的電腦不要被五條給轟了。

  「哎,也不能放任這樣下去啊。」悟喝了口那杯惠難以想像有多甜膩的咖啡,一臉擔憂。

  「雖然目前看起來跟他相處很安全,但是他這樣子不就像是…」

  「他說要我跟他交往。」

  惠直接了當地說,悟停住動作,冰藍色的眼睛瞬間變得冷冽。

  「剛剛真應該直接在他腦袋上開洞的。」

  「你沒對我電腦開洞吧?」

  比起宿儺腦袋惠更擔心自己還沒備份的資料,五條隨即露出啊哈哈的可疑表情,讓他決定等等立刻回去確認電腦的生死。

  「那你該不會真的要…」

  「我沒回答。」惠煩躁地將咖啡杯放回桌子,揉了揉頭髮,

  「他根本沒有徵詢我的意見,那就只是命令而已,就跟之前一樣,都只是他單方面的任意妄為。」

  「那真是糟透了啊。」悟嘆口氣,兩手撐著下巴,盯著惠數秒,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太過璀璨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惠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

  「那,被命令以外,」五條終於開口打破沉默,他的聲音放得很慢,

  「惠,你應該不會放感情在詛咒身上吧?」

  「有很多的例子,都是咒術師對特級人形咒靈動了情感,最後都是悲劇收場,沒有任何一個好的結束,這些惠醬應該都是知道的吧。」

  「…沒你在咖啡裡放的糖多。」惠盯著杯子裡的黑色液體,反光弧度之中是自己的倒影。

  「宿儺是詛咒之王,但是他潛伏在人類之中很久了,目前並不屬於詛咒陣營…只要他別傾向詛咒那邊,對我們咒術師就還算有利吧。」

  「除了把自己當成籌碼以外呢?」五條悟又問,不容他閃躲。

  「惠,你自己的私人情感,有放進去嗎?」

  五條老師果然真的很煩人。

  抿緊唇,惠逼自己抬頭、直視那雙彷彿看透一切的六眼。

  「有。」

  如預料之中的那樣,五條悟失望地唉了一大聲,搖搖頭。

  「看男人的眼光這麼差,還真不知道像誰啊你。」

  「…我跟你可沒有血緣關係。」

  惠別開頭,當然他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狀況,但並不會把自己的陷落給推卸到他們身上。

  「那可是個比爛男人更糟糕的選擇啊…」想起曾經交手過的伏黑甚爾有多惡名昭彰,五條悟露出了唉唉叫的慘痛表情,「唉…果然小惠醬就是太年輕了,被壞男人騙就算了還是個壞透了的詛咒之王。」

  「我知道他是詛咒,我一直都知道。」

  惠的眉毛緊緊地簇在一起,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知何時也握得死緊。

  「五條老師請不用太擔心,雖然分辨善跟惡一向是麻煩的事情,但是,只要宿儺殺人的話,我就會結束這段關係。」

  「殺人嗎…」五條沉吟了會,目光變得有些飄渺起來。

  「這個標準連我也不能及格啊。」

  惠抬頭,看著似乎陷入某種複雜情緒的五條悟。

  「必要的時候,就該殺人。」那雙比一般人都還大的手輕輕地放在咖啡杯口,像是在撫摸什麼一樣微微動著。

  「自從我親手殺死那個人以後…這條界線,也不再具有分辨性了。」

  似乎踩到五條的什麼點了。惠有些小心翼翼地判斷五條現在的心情,試圖轉移話題。

  「…一般來說,現在應該要對我說『我希望你不要也變成這樣,你要幸福快樂』才對吧…」

  五條悟笑了,他突然大聲笑了起來,笑聲在空無一人的學生餐廳中迴盪,誇張的肢體動作令惠不敢動彈,生怕又做了什麼讓五條悟更加暴走。

  大手猛地拍在桌上,濺起些許咖啡,大概是知道自己嚇到了惠,悟收斂了下太過誇張的笑,並將眼罩給重新拉起戴上,他往後將身體掛在椅子上,舉起右手食指對惠搖了搖。

  「我們咒術師也沒有什麼好下場的,惠醬,」他輕聲說,

  「看看我吧,我到處幫人祓除詛咒,不過可從來沒有出現一個能拯救我的人哪,我們才是被詛咒的人,祓除、然後被詛咒,如此反覆又重複著。」

  「除了殺人以外,幸福更是遙遠的事情,雖然你總是喜歡看那些可愛的動物節目,但是,惠醬你啊…」五條悟將身子向前傾、半趴在桌上,高大的他幾乎整個人逼到了惠的面前。

  「看看你的選擇,詛咒中的詛咒,那就勢必會得到最深沉的詛咒啊。」

  不知道該回答什麼,這樣的五條悟更是讓惠感到渾身不自在,像全身發著刺與寒冰,重重地將他給包圍住無法動彈。

  與其面對這樣的五條老師,他還寧願五條恢復成以前那個白癡又煩人的模樣……雖然如此想著,但惠還是不想對他說謊。

  感情這東西就像網子,百密總有一疏,他的心被宿儺惡意地勾破了,露出了破綻,宿儺又是那樣刻意地加重力道猛攻,被努力保護起來的情感隨著拉扯而流了出去,破口也跟著被越弄越大,心流出血的速度也愈加猛烈。


  「嘛,至少…現在的狀況就跟你說的一樣,詛咒們可能也還不知道宿儺重新出現了。」

  五條悟恢復正常的聲音拉回惠的思緒,他困擾地以拇指支撐下巴。

  「不過那也只是現在,如果有一天宿儺他決定要投入詛咒陣營…我是不可能因為惠被當成保險而不做些什麼的。」

  「因為你是最強咒術師。」惠說,五條點點頭。

  「最強的咒術師,有那個義務與責任,要祓除兩面宿儺。」

  「我沒有笨到會成為五條老師的敵人。」

  五條又笑了,這次笑得很溫柔,他伸手揉了揉惠的頭髮,然後用力拍了他的頭幾下。

  「但是我答應你,只要『一、宿儺沒有加入詛咒陣營』,『二、你沒事』,在這兩個條件之下,我就不會對宿儺出手,這可是宇宙最強老爸的溫柔喔。」


  惠驚訝地抬頭,看著五條那張笑咪咪的臉,歉意瞬間取代了心底的害怕。

  「…謝謝你,五條老師。」

 

 


  回到寢室,看著的確跟想像中多了一個洞的牆壁,比起方才和五條悟劍拔弩張的對談,惠真心覺得眼前的房間問題一點都算不了什麼。

  還好電腦沒事。他收拾了些簡單的必需品,走到隔壁空著沒受到波及的房間,決定先暫時落腳,之後再看學校怎樣安排。

  坐在新的床上,想起方才早些時候宿儺闖進房間,惠說自己在打報告不要吵他,就逕自躺在他那張床滑起手機的畫面,惠的確有些開心那傢伙會聽自己的話。

  雖然就只是在旁邊滑手機,但安靜地陪伴就足夠了…


  有很多的例子,都是咒術師對特級人形咒靈動了情感,最後都是悲劇收場,沒有任何一個好的結束,這些惠醬應該都是知道的吧。

  五條老師的聲音忽然在腦海裡響起,將一瞬間的小小滿足給擊碎。握緊拳頭,惠當然知道,有受過訓練與教育的合格咒術師都知道的,那些沒有被正式記載下來、透過口耳相傳的故事,以及封印在學院深處的特級咒物「咒胎」…

  惠猛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將這些煩悶的事情拋掉,然後走進浴室。


  「喂?」宿儺的聲音從手機彼端傳來,

  「你沒事吧?」

  「會有什麼事?」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太好了。坐在一缸熱水中的惠心中暗忖。

  「五條悟真的太煩人了,衝動的白癡,笨蛋,連個挑釁也受不起…」

  一連串的抱怨讓惠的嘴角不禁緩緩上揚,他的確贊同五條老師有時候真的太衝動了,所以他才得臨時換個房間。

  「抱歉害你的房間毀了。」

  「虧你記得啊。」

  將身子向後仰、躺在浴缸中,惠沒發現自己的心情變得很好。

  「那…正好。」對方像是思考了下。

  「搬出來跟我住。」

  「咦。」還以為聽錯,差點手滑將手機給掉到水中,急忙接穩的惠又咦了次。

  「咦?」

  「五條悟太煩人了。」電話那端又再抱怨一次,「你出來住的話至少不會再那麼常碰到他,我也不用一直闖進你們那毫無防備能力的學院。」

  真是誠實。惠失聲笑出來,「那住什麼房子?」

  「都行,一般透天如何?」

  什麼意思。惠皺眉,這是要弄個新的地方來住的意思嗎?他以為宿儺的意思是搬過去到他現在住的地方一起住。

  「我以為你住在那種古裝劇裡面的古色古香大宅院呢,詛咒之王大人。」

  「我只是個平凡的高中生。」對話那頭傳來笑聲。「很久以前的確住過那種地方,但是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太寂寞了,你想住那種也行,想要多大?要庭院嗎?還是要假山造景的?」

  所以這是要買的意思吧?惠皺眉。

  「…不,我也不喜歡那種房子,我對傳統名門的大宅院有疙瘩。」惠指的當然是禪院家,

  「現代房子就好了…我沒什麼東西…不過能讓五條老師來找我吧?」

  「…」

  電話那頭以長久的沉默表達否決。

  「他是我養父。」

  惠不死心,畢竟他方才才為了這傢伙跟五條對槓,五條悟都為他讓成那樣了怎麼可以就這傢伙不讓步。

  又沉默了好幾秒,電話那頭才傳來聲響。

  「他答應讓你出來跟我住我就答應。」

  他成功讓宿儺讓步了!宿儺絕對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對惠造成的鼓舞有多大,惠也不想告訴他,總之雖然今天亂七八糟、甚至房間還被五條打壞了,但是這樣的進步讓伏黑惠突然產生了信心…跟宿儺住說不定是個好想法。

  當然,那只是個錯覺。


  五條悟在惠告訴他因為房間被他打壞所以要搬出去跟宿儺住時又鬧了一場,這次不是在學院了,有了前面的經驗教訓後,惠特地選在伊地知先生載他去人煙稀少的非鬧區出任務、然後宿儺又跟以往一樣出現插手的時候用手機訊息跟五條悟說了這件事,然後還很自然地發送了目前所在位置給他。

  「請放下帳,伊地知先生。」

  算著時間,惠如此吩咐什麼都不知情的監督先生,當然伊地知先生很順從地做了監督應該要做的事情,然後看著惠和宿儺進入任務…

  天空中好像出現了熟悉的身影。伊地知先生忍不住擦了擦眼睛,確認站在天空那個咒術師是五條悟,然後看著他衝進帳裡。

  等等,這個情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突然覺得各種不對勁的監督先生忍不住胃絞痛了起來,突然他看到惠從帳裡走出來……

  「等他們打完吧,我有跟他們說不能開領域。」

  等等等等什麼領域?伊地知先生在心中發出慘叫,伏黑惠也不打算解釋、將身子靠在黑頭車上,冷靜地看著眼前一片漆黑的帳內。

  「沒什麼,就讓他們有個溝通機會而已。」

  「溝…」吞了下口水,伊地知先生小心翼翼地看著伏黑先生。

  「那個,伏黑先生…」

  「雖然只是作為監督,只需要負責任務相關的事情…但是這樣真的好嗎…」

  「現在的伏黑先生似乎跟那個人很要好,但一開始…並不太愉快…」


  惠轉頭看著一臉擔憂的監督先生,的確,伊地知先生是看著他出盡洋相後前去搭救的人,無論被宿儺幹得多慘、他都被迫收拾善後,負責載他回學院…

  「覺得我是在遷就對方?」惠問,伊地知先生低下頭。

  「雖然我沒什麼實力也不擅長戰鬥,沒有資格對伏黑先生說這種話…但是,這樣真的好嗎…」

  「我的人生,從姓氏開始就沒得選擇。」惠開口,卻沒有回答伊地知,他冷靜地看著帳,

  「本來我應該要改姓禪院,由不得我選擇,但是五條老師插手了,由於五條家與禪院家的惡劣關係而把說好的事情給解決掉。」

  「雖然已經抱著早晚會被賣掉的心情…」惠垂下眼,「雖然知道五條老師是因為其他關係而這麼做,也不是因為我的想法…」

  伏黑惠看著自己交握的雙手,手臂還是那樣纖細,看起來沒什麼肌肉。

  「我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沒什麼自己作選擇的機會。」

  他直起身,看著伊地知先生。

  「請當作我在小小地惡作劇吧,宿儺的存在可以造成不僅是五條老師、甚至整個禪院家的困擾,讓他們傷透腦筋就夠了。」

  伊地知憂心地看著伏黑惠。

  「也就是說…您是,故意這麼做…」

  「你可以用叛逆期來代替故意,」惠露出微笑,「就算我——」


  巨大的聲響,交談的兩人同時轉頭、看著黑色的帳幕裂開個大縫、巨量飛塵跟著噴出,波及到了外圍的建築。

  「帳被打破啦——!!!」伊地知先生發出前所未有的慘叫。

  明明跟他們說不可以用咒術的…光是徒手就有這麼大的破壞力嗎?摀著額頭,惠對錯估了兩人實力的自己非常懊惱。

 

 

  換上一套嶄新的衣服,用撕下的吊牌結帳的宿儺把被打得破爛的舊衣物扔進百貨垃圾桶,他哼了聲,紅色眼睛沒好氣地看著站在旁邊微笑的惠。

  「五條悟呢?沒再來煩?」

  「天曉得。」


  咒術高專校長室外,頭上頂著數個被夜蛾揍出的腫包的五條悟雙膝併攏、跪坐在緣側上,大聲抱怨兒子被壞男人拐走了為什麼不能去主持公道,讓坐在裡面戳羊毛氈咒骸的夜蛾氣得把手上的咒具勾針給捏彎。


  雖然惠知道此時此刻的五條悟正在罰跪,但他還是聳了聳肩當作什麼都不知道,指了指手扶梯旁的樓層標示。「家居部在四樓,走吧。」

  至於要不要問對方不會真的要買一棟房子的問題,惠決定直接跳過,反正這傢伙活那麼久也這麼愛賭,有些錢任性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直接拉著一臉不開心的宿儺走上百貨公司的電扶梯。


  在大地色系的家具展示間中,宿儺把決定權交給了對居家風格相當有看法的惠,購買清單寫得越來越長也沒表示任何意見,除了當惠在看床架時,宿儺突然開口說他只睡日式床墊。

  「蛤?現在很少人睡那個了吧?而且每天都要收要鋪耶。」惠皺眉,宿儺兩手抱胸,瞪著站在雙人床架的惠,看起來就是沒得商量的樣子。

  「之前你開房間不是也睡有床架的嗎?」

  「那是旅館,是開來幹你不是開來睡的。」無視旁邊購物的其他客人存在,宿儺不客氣地在公共場合說,「日式床墊,老子會負責鋪床。」

  「…老人嗎你。」被堵的有些羞窘,惠一秒放棄周旋以免他又語不驚人死不休。

  扣除這個公開處刑的插曲以外,在家居店購物的夜晚可以說是惠與宿儺相處以來最自在的一次,像是被解除限制那樣、自在地回答宿儺的話,雖然大部分事情都是他自己決定、說了就算,對方依舊只扮演陪伴的角色,不過,這樣就夠了。

 

 

 

  節十二

  在有記憶開始、自己會使用術式之後,伏黑惠從沒料想過自己會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就與人過著同居的生活。

  宿儺照著他說的準備了棟透天,樣貌樸素就跟一般日本家庭所居住的小房子沒兩樣,頂多多了能晒衣服的庭院,廚房浴室什麼的和以前伏黑惠與姊姊住在一起時、條件還好上了點的房子,位置也離學校沒有很遠,如果說學校是深山,都市是蛋黃區,那他們就差不多在蛋白的中間。

  購買的家具送來以後,他就帶著自己那為數不多的東西住了進來。

  有點難以相信自己這麼簡單就接受了這種事情,無論是關於交往、搬家,或者和宿儺同居…

  沒有為了佈置而爭執,宿儺就都聽他的,桌子放哪,沙發放哪……力大無窮的詛咒在這件事上真是有用。看著宿儺一個人輕鬆地將三人沙發移來移去,直到惠覺得滿意的位置…惠真是無法自拔地在心中產生這種稱讚。

  另外,日式床墊沒有想像中難睡。從小習慣床架的惠也很快就接受宿儺唯一的要求,該說是自己太有容忍度嗎…?在身後探來的手探進自己衣服時,惠開始思考這件事情。不過不能接受的話,大哭大鬧像個孩子耍彆扭也不是惠想採用的方式,也許這種能夠快速接受現實的理智反而是好事吧。


  抱著宿儺的肩膀,清楚感受到在自己體內勃發的慾望輪廓,伏黑惠閉上眼。

  能預料的事情太少、超乎預料的則是數也數不清,如果接受這些後能夠立即就習慣了的話,也許能夠過得更輕鬆一些吧。


  而超乎伏黑惠預料的事情卻馬上就來到。


  原本套褲子的動作硬生停在空間,剛起床呈現全裸的伏黑惠驚恐地看著寢室門外、站在廚房的那個背影,淡粉色圍裙,毛茸茸拖鞋,還有菜刀與砧板接觸的俐落聲…他足足盯著宿儺下廚的背影三分鐘之久,久到宿儺打開湯蓋、確認味道的動作後,惠才緩緩地做了一次深呼吸,確認這不是夢。

  同居生活啊…盥洗後,坐在餐桌邊的伏黑惠眼神放空地盯著冒著熱氣的白飯、味噌湯還有簡單的家常菜,這些東西在他記憶中是姊姊會作的事情…他自己可沒受過下廚的訓練,所以本來伏黑惠打算靠超商和學校餐廳解決的問題,突然都一下子有了著落。

  「杵著幹嘛,怕我下毒?」邊解掉圍裙邊拉開椅子坐下,宿儺斜來一眼,像是在取笑因為過度驚嚇而徹底放空的伏黑惠。「再不快點等等上課遲到就別怪我。」

  「…謝謝你提醒我要擔心中毒。」

  他倒是完全忘記這點更重要的事情。惠拿起碗筷,決定也迅速地接受並習慣這件事。

  突然和一個沒有一起生活過的人同居,真的會有很多超乎預料的事情,下課後的伏黑惠在回家路上本來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不管宿儺會在幹嘛都不要覺得意外,即使是在吃詛咒也沒關係只要別吃人就好…

  在庭院收被子的宿儺遠遠地就發現他,空出隻手跟他招手,僵住的伏黑惠反射性地也揮了下手,然後看著宿儺抱著曬好的被子走進屋內。

  要不是還沒到適婚年齡,伏黑惠還真會以為自己娶了個賢慧的妻子。

  躺在充滿暖洋洋氣息的被子上,伏黑惠經歷了思考人生經歷、放棄思考到最後接受一切的過程,坐在旁邊滑手機的宿儺發現他微妙的表情變化,又忍不住扯了嘴角。

  「怎麼?」

  他躺到惠身旁問,惠將臉貼到被子上,然後露出有些著迷的微醺表情。

  「…是太陽公公的味道。」

  宿儺楞了下,失笑出來。

  「就算是現代的十五歲小孩也沒你幼稚。」

  「是誰自稱青春陽光高中生的?」伏黑惠沒好氣地瞪他,然後一把抱住宿儺,將臉用力埋進他的懷裡,被抱的也沒掙扎就讓他抱,直到他沉沉睡著。

  真是。宿儺也閉上眼,無聲地蠕動嘴唇。

  乳臭味乾的小鬼連幼稚起來也很迷人啊。

 


  假日,睡醒後就忙著敲筆電工作的伏黑惠在中午後終於感覺到餓了,他走到廚房,看見桌上放著餅乾和字條,宿儺的字跡方方正正地寫下他今天去工作不會回來。

  難怪今天感覺工作很順利,原來是沒有人來吵他。

  平常宿儺都會待在家裡,很少出去,這也讓惠出乎意料,大部分時間他都臥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時間到就起來做家事煮飯,總之伏黑惠回到家後大部分時間都能夠找到他,所以也就沒特別去注意對方在哪…

  惠抓抓頭髮,走向冰箱想找些什麼吃,看到掛在冰箱旁月曆上今日欄位寫著「加倍、6-17」,馬上明白宿儺那傢伙的工作就是去打柏青哥,後面的號碼則是店內機台的數字。

  真是愛賭。邊倒牛奶的惠邊想,不過他並沒有打算就這件事發表任何看法,那是宿儺習慣的生活,而且他只會在加倍日去打(雖然今天自己休假得一個人了)…就算住在一起,還是應該保有自己的私領域。

  假日作些什麼好呢?倒在沙發上吃著簡單的牛奶和餅乾當作果腹,伏黑惠回想起學校方面似乎要進行與京都的交流戰了,麻煩的對手,最近得研究一下新的術式組合才行,等他把手上這些報告處理完…看起來也不用煩惱沒有宿儺煩自己就不知道該做什麼好的事,今天恐怕都得與課業纏鬥了。

  如果遇到東堂和加茂,他們的術式跟自己的相性似乎不太好,得想辦法找出解方…

  啊。惠眨了下眼,突然發現滿腦子思考咒術的自己和正在柏青哥店打拼的宿儺比起來,怎麼看都是後者比較像人類啊。


  宿儺一直到深夜才帶著滿身菸味回到家裡,他看到惠依然跟自己早上出門時維持一樣的狀態,盯著筆電狂敲猛打那些文鄒鄒的東西,什麼也沒說的就先去洗了個澡。

  「我不在的話該不會你就什麼都沒吃了吧?」宿儺的聲音伴隨沐浴乳的香味,惠看到身上只圍了條毛巾的宿儺走出浴室,沒有刺青的肌肉線條格外地清楚。

  「有吃了點東西。」

  「什麼東西?」宿儺打開冰箱拿出啤酒,看到裡頭食材沒什麼被移動。

  「你該不會只喝了牛奶吧。」

  「還有餅乾。」

  「真是,難怪你沒什麼肉。」本來關上的冰箱門又被打開,宿儺邊碎唸邊拿了些食材出來。

  「抱起來太輕了,都是骨頭,多點肉手感也比較好…」

  惠的視線離開電腦,停留在流理台前動起鍋碗瓢盆的背影上,沒有刺青的狀態看起來就是個普通大男孩的背影,雖然嘴上叨唸著但還是自動自發地幫他煮起宵夜,怎麼樣看都是…


  攪拌蛋液的動作停住,從後被抱住的宿儺回頭看了眼把頭埋在自己肩窩的惠。

  「真看不出來你是會撒嬌的人。」

  「假日都浪費在寫報告上了…」

  惠的聲音悶悶地從後方傳來,宿儺嘆了口氣,將手上的東西放到水槽裡、轉過身吻惠,然後在親吻之中邊脫他衣服邊帶往房間的方向。


  做愛時,刺青又浮現出來了。

  被壓在下方、拱起腰承受他的分身抽送的惠瞇起眼,伸手撫上那張爬著黑色刺青的臉龐,眼睛也與平常的褐色不同,變成血紅色,宿儺低下頭來吻他,即使洗過澡了也還是殘留著刺鼻的菸酒味,就和惠的心情一樣複雜。

  混在一起怎麼樣也分不清。


  同居的日子雖然讓惠覺得快樂,但是這份疙瘩一直存在心底,像是鞋底的小石塊那樣扎腳,儘管不會痛也無傷大雅,但每踏一步都能感覺到它就在那裡,怎麼樣也忽視不了。

  咒術師,詛咒,人類,詛咒之王。

  隨著兩校交流戰的日子接近,在實戰上的操作也逐漸加重,在學院裡跟野玫瑰一起被貓熊和前輩不斷甩到天空、再尖叫著摔落,然後爬起來還要面對真希學姊紮實無比的訓練…

  啪。

  半臥在沙發上的宿儺抬眼,看著踉踉蹌蹌走進門的惠拖著蹣跚身體用一種月球漫步的速度走往自己,然後就直接倒了下來,剛好足以讓宿儺伸手接住他。

  「又是那個真希學姊?」宿儺調了下位置讓他能趴在自己的胸口上。

  「嗯…」惠虛弱的聲音鑽了出來,「讓我先睡一下…」

  看起來真的被操得很兇。感覺到對方的呼吸一下子就趨於平緩的沈睡,宿儺關掉電視,把他整個人給抱上沙發躺好,當初本來就是為了滾沙發的不良意圖而特別買了三人座,空間足以讓他抱著伏黑惠也不會有摔下去的危險。

  咒術師蒼白虛弱的臉靠著他胸口睡得深沉,宿儺支手撐著下巴,視線停在那張精緻的臉蛋上。

  竟然可以在他身上睡得這麼毫無防備…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真是有趣。宿儺就這樣看著睡著的伏黑惠許久許久。

 

  一年級生在學長姐精實無比的鍛鍊下最後還是活到了下個假日,睡到自然醒的伏黑惠走出寢室時依然滿腦子都是昨天的訓練內容,術式術式還有體術該如何有效結合,還有咒具…

  昨天帶回來的肘棍被捆得好端端地放在角落,應該是宿儺放的,他每次都是踏進家門之後就失去了記憶,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都不記得了,等到再次醒來人已經好端端地躺在床上,身上也乾乾淨淨。

  結果自己反而是被照顧的人啊…看著放在桌上泡好的黑咖啡跟飯糰,惠有些內疚,不過再一星期就要兩校交流戰了,那時他會去京都——好吧,看起來這份內疚感短期內只會更深不會有改善的空間,到時希望自己記得多買些伴手禮回來給他。

  帶著飯糰跟咖啡來到庭院,惠坐在台階上慢慢嚼著今天的第一餐,秋日陽光相當宜人,晒衣架上吊著的衣物隨風微微擺動,跟昨天不斷被拋上天空的慘痛訓練比對之下,現在真是特別幸福的時光…

  對了。想起和學姊討論的問題內容,惠又手拿著咖啡,左手往台階下方的草地探去,觸及自己雙腳之間的影子,原本白皙的手指染上影泥,陷入了暗裡。

  和想的一樣,應該是可行的。惠拿起另一個飯糰,放進影子裡,包著海團的白米飯糰瞬間消失在影子泥沼中,惠放下咖啡,右手伸往自己映於水泥台階上的影子,飯糰重新落入掌心內。

  仔細檢查了飯糰,看起來依舊嶄新乾淨,沒有受到影響。

  「蠻有趣的。」宿儺的聲音出現讓他差點把飯糰給掉到地上,抓穩了飯糰後惠回頭、看到拿著裝衣服籃子的宿儺一臉好笑地看他。

  「這麼喜歡我做的食物?想帶便當嗎?」

  「只是在思考術式的更多可能性,就順手拿起來試而已。」

  惠咬了一大口飯糰,宿儺扯扯嘴角,走過他身邊去收衣服。

  家事圍裙?惠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著那種很傳統的家事圍裙,雖然一直覺得那傢伙在各種想法上可能是因為活了非常久的關係而略為老派,但這個還真的是非常非常老派啊。

  就連做家事的方式也是…

  收完衣服的宿儺跪在客廳內摺衣服,他的背影這再次讓惠有種自己真的娶了個賢慧老婆的錯覺。

  「我很久沒研究術式了,」宿儺忽然開口,

  「活太久了,就會對很多事情失去興趣,不過你的術式很有趣,很少見那種。」

  依然坐在台階上的惠半個身子轉過來,看著依然在摺衣服的宿儺。

  「操縱影子的術師,印象中我的那時代也沒見過幾個。」

  「十種影法術是禪院家祖傳的術式,遺傳給我的。」惠說,雖然他有點猶豫要不要和宿儺繼續這個話題,總覺得和詛咒之王討論術式並不是個好主意。

  「原來如此。」將摺好的衣服疊在一起,宿儺再從籃子內拿出另一疊繼續摺。

  「你真是充滿各種有趣的集合體,繼續待在你身邊感覺能看到更多有趣的東西,伏黑惠。」

  拳頭悄悄握起,惠覺得那顆鞋底的石頭突然變得好大,又刺又痛。

  本來還能夠裝作不存在的假裝忽視,但現在卻痛得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它給拿出來。

  「如果曾經是咒術師,又成為詛咒的話…」惠輕聲說,

  「現在的你覺得自己屬於哪個陣營?」

  「我不需要陣營。」宿儺回答的又快又直接,「我自己就夠強了。」

  啊,也是。惠看著他摺衣服的身影,雖然穿著家事圍裙在做著家事,但是布料底下的確是詛咒之王的身軀,強度與五條老師不分上下的他只要願意,從布料到鋼筋都會被輕易地斬斷。

  無法辯駁只能沉默。

  「不過。」宿儺的聲音拉回惠的思緒。

  「我可以跟你立下連結,那麼就和加入你的陣營是一樣的意思。」

  誒?惠有些反應不過來地看著他將摺好的衣服拿進房間裡去,然後又走出來,站在自己面前,那張還沒爬上刺青的人類臉龐微笑地看他。

  「和詛咒之王立下連結?」

  「對,你和我。」宿儺攤開兩手。

  「能夠和詛咒之王有連結,可是人類你的榮幸啊,在你死亡之前這個連結都會有效,不覺得非常值得嗎?」

  惠瞪著他,黑色刺青緩緩地爬上了那張臉,重新鉤勒出了詛咒的模樣。

  看看你的選擇,詛咒中的詛咒,那就勢必會得到最深沉的詛咒啊。

  五條悟的聲音轟地在腦袋中響起,惠緊握起雙拳,感到指甲深深嵌入掌肉中。

  別去踩,那是地雷。

  心中另一個聲音在說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宿儺扯開殘忍的笑容,「我沒那麼容易死,經歷的生死離別比你看過的電影裡死的人還多,不必在意我的感受。」

  「連結,不也是詛咒的一種嗎。」伏黑惠的聲音冷冷的,宿儺點頭。

  「是的,背負著契約與術式,在兩個生命體之間成立新的連結,就會無時無刻地感受著對方的生命反應。」

  不要踩下去。

  「那樣子的連結應該是雙方的意願吧?」伏黑惠抬頭,鬱色的藍眼理智得有些過度。

  「總是用著漫不經心的口氣提出要求,就算是立下連結和生死離別這種事情也是如此,反正在你漫長的永恆生命裡,伏黑惠也不過是你打發時間的對象而已吧。」

  宿儺看著伏黑惠,沒有反應,惠也直視那雙紅色的眼睛,讀不出對方的情緒。

  不要。


  「或者,是能夠作為對五條老師的保險,才有建立連結的價值對吧。」

  宿儺轉身的動作嚇到了惠,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背部佈滿冷汗,殺氣遍佈在屋子內讓溫度忽地凍結,就像上次他動手揍了宿儺那次一樣駭人,儘管知道會招來殺身之禍、卻還是故意要往他的逆鱗猛戳。

  家事圍裙被脫下、扔到一邊,惠看到他拿起掛在椅背的外套穿著就出門了。

  留在這裡的話,說不定會失控地殺死第二次挑釁他的自己。


  待到殺氣完全消去,惠才像癱軟一樣往後躺到了地板上,聽著自己怦怦狂亂躁動的心跳聲,胸口被撞擊得好難受,知覺開始緩緩地回到身上,先是緊繃的麻痺感,然後是痛與不安,最後上來的是最難捱的愧疚。

  他還是像個白癡一樣踩了宿儺的地雷,把一切攤開不留情面。


  一直都知道,惠非常清楚,宿儺跟自己在一起時總是做著自己的事情,他的世界沒有自己,就像他們之間有著看不見的領域把兩人隔得一清二楚。

  雖然是自己要把情感放下去,將身體和心都交到了詛咒的手中,但伏黑惠作為咒術師那面的理智卻非常清楚,也不斷地在提醒他這只是場精緻的家家酒,絕不可能成為美好結局的特例。

  宿儺的反應證實了他們的猜測,作為對五條的保險才是現在兩人維持關係的關鍵,關鍵根本不是自己,伏黑惠用力吸了吸酸澀的鼻子,眉毛緊皺,他努力看著越來越顯模糊的天花板。

  混蛋老爸、五條與禪院家的十億元,祖傳的術式,還有宿儺…無論是誰,都逕自為他下了決定,安排以後的路該如何走,他真正的想法卻沒人在乎過,唯一在乎過的人也離他而去了…


  「伏黑惠你到底在幹嘛啊…」

  再也忍不住地將手臂擱到了臉上,伏黑惠躺在地板上哭了起來。

 

 

  鋼珠倒入機台的聲音本來應該是很流暢動聽的,但是現在宿儺卻只覺得不愉快。

  有些粗魯地轉動方向,雖然早就已經對跳動數字瞭若指掌,電子儀器也追不上他超凡的反射速度,但是惡劣的心情驅使他的手指在不對的時間就焦躁地按下,他現在僅存的耐心就跟盒子裡的鋼珠一樣越來越少。

  放在口袋中的那盒菸很剛好地也只剩下兩根,一切都像是在跟他作對一樣地讓人不愉快,宿儺瞪著快速閃動的圖案,他不喜歡在沒有加倍的日子來打小鋼珠,輸是輸了一點,贏也就贏了一點,微薄的金額在他的價值觀來說根本連錢都算不上,因此他會很隨便地打,一盒一盒地揮霍,不在乎是輸還是贏地將鋼珠全數倒進洞口。

  不愉快。

  點燃最後一根菸,咬在嘴上,透過菸草薰味宿儺逼自己開始面對眼前的問題,他抓起新的一盒倒入機台洞口。

  離開東京不是選項,從來都不是,他不想離開東京,但是真面目已經曝光了,咒術師們那些討人厭的蟑螂都知道了他的長相,明明如此弱小卻煩人得要命,除了把他們全部殺光碾平以外沒有更好的脫困方法,但這勢必得告別現在的生活。

  又輸了。宿儺再次倒入鋼珠,菸一下就抽到盡頭,但是他懶得走去櫃台,現在他很有可能忍不住衝動就砍了店員的頭,以後就沒人會跳過檢查他證件就幫他換鋼珠…留著人類多少還是有點用處。

  柏青哥就像是人生一樣,你認真地打多少能賺點回報,你隨意地打可能也會中獎,但機率就會他媽的變超低,等到他能夠冷靜下來,才發覺自己已輸了不少。

  為什麼會這麼不愉快呢。

  看著空空的籃子,宿儺意識到方才換的那些全輸光了,而且他發現自己並沒有帶皮夾出來。

  店內的時鐘顯示著深夜時間,即使他身上還有錢也沒有車能搭了,計程車也不會是好主意,他不覺得自己現在會想好好處理棄屍問題,避免和人類接觸發生衝突的最好方法,就只能走路回家。

  秋天的夜晚空氣已經相當清冷,除了被丟棄在路邊渾身沾滿嘔吐物的醉漢以外,路上昏昏暗暗的沒有人,宿儺兩手插在口袋內慢慢地踱步,雖然他不想回去面對那個麻煩的局面,伏黑惠的攤牌真的超出他的意料,他以為那傢伙已經像個玩具一樣又乖又聽話,只要煮飯給他吃、抱著他睡覺、偶爾哄一下就服服貼貼,怎知會突然翻臉地對他吠。

  跟這個人類生活還算自在,照顧起來簡單,吃不多不黏人偶爾會撒嬌,在床上的樣子也迷人,本來是抱著接下來幾十年都跟這個人過也不錯的心情提出立下連結的邀請,沒想到伏黑惠會解釋成那樣。

  他宿儺是那麼隨便的人嗎?又不是路邊隨便找一個咒術師就說來我們立連結吧接下來到你死之前我們都在一起打發時間吧這種兒戲。

  但是因為能夠作為保險而比其他咒術師更有價值卻是不能反駁的事實。

  被看穿也沒啥大不了的。宿儺整理起現在的狀況,即使被咒術師知道長相地通緝,但唯一關鍵是五條悟,那傢伙再強也強不過時間,過個幾十年後就不構成威脅,到時自己又可以…

  逃跑嗎。眼眸冷下,宿儺強迫自己停止中斷這個不愉快的想法。

  到底自己什麼時候開始習慣用逃跑來解決問題?就像個峱種一樣,躲起來、或者逃跑,他不是堂堂的詛咒之王嗎。

  這夜晚真是有夠不愉快到了極致啊。

 

 

 

 


  腳步聲喚醒了伏黑惠。

  他睜開眼,在黑暗中看見宿儺紅色的眼睛,他就站在自己頭頂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為什麼睡在地板上?」

  對方問,伏黑惠的身體動了下,堅硬的木頭地板讓他的腰變得又痛又硬,他正躺在客廳地板。

  「…你說你會負責鋪床。」

  剛醒過來的腦袋反射性地回話,但是這個藉口爛透了,從宿儺的沉默就能知道有多爛。

  惠努力支起僵硬的身體,坐起身來,菸味在黑暗中異常刺鼻,他還以為宿儺不會回來了,自己像個失戀的傻子一樣躺在地上哭,八成是哭一哭就睡著了吧。

  「…你去哪了?」他坐在地板上問。

  「打柏青哥。」

  不意外的答案。

  「那應該會打整晚吧。」

  「輸光了。」

  「輸光了?」惠皺眉,看著對方。

  「我沒帶皮夾,沒錢了,所以用走的回來。」

  宿儺難得的坦承讓惠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身體也稍微恢復沒那麼僵硬了,他站起身來,憂心地看著面無表情的宿儺。

  「…好歹也留著車錢啊。」

  紅色眼睛稍微閃過了些情緒。


  「…說這種話,感覺就像是我老婆一樣。」宿儺說。

  惠沒好氣地瞪他,然後伸手,抱住宿儺。

  「宿儺…」將頭靠在滿是煙味的胸口上,惠低聲說。

  「抱歉,下午時…我不是故意要挑釁的,」

  「我以為你會想念當個人類的感覺才那樣問的,可能太貪心了…。」

  宿儺垂下眼眸,雙手悄悄環住惠的腰。

  「是蠻想念的。」

 

  一記猛推,宿儺順著力道沒有抵抗地往後倒去,撞上木質地板的後腦杓有些疼,不過他不是人類並不用擔心什麼腦出血的問題。宿儺看著惠跨坐到自己的大腿上,解開他的褲子,主動地為他吃。

  慾望很輕易地就被點燃,惠脫下輕便的居家短褲,扶著他已硬挺直立的陰莖,抵在自己的後口上,唾液潤滑過的欲根一下子便全數推進體內,因跪姿而緊繃的肌肉被撐開的快感讓惠忍不住昂起下巴嘆出聲,他趴在宿儺的胸口上,一抬一頂腰地渴求他。

  從頭到尾都沒有作、讓他自己來的宿儺伸手,撫上那張因激情而有些泛紅的臉,惠張嘴、吸吮從他掌心中出現的嘴裡舌頭,宿儺握住他的臉,舌頭跟著擠進他的口腔內,絲黏交纏得唾液液出他的手指,將宿儺的手染得一片濕黏。

  指頭感到熱熱的溫度,宿儺嘖了聲,粗魯地以指腹揩掉他眼角的淚水。

  「明明我很溫柔了,怎麼還哭?」

  他撐起上身,看著惠被自己弄得狼狽的臉,唾液跟眼淚混在一塊把他精緻的臉橫得亂七八糟,眼淚滴落下顎,惠不甘心地在肩膀上擦了幾下。

  「一想到這些都是你裝出來的,就很難過。」

  他輕聲說,放在宿儺胸口上的手揪著衣物布料,扯出不安的線條。

  「如果你回來,只是因為想繼續偽裝這樣下去…那我還比較希望你像一開始那樣對我。」

  宿儺瞇起眼,看著憂鬱的惠,忽然無預警地抱起他大腿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埋在惠體內的肉柱順勢刺得更深讓惠倒抽口氣,宿儺將掙扎的他拖到沙發上,十五歲青少年的瘦弱身體對他來說跟本輕得跟羽毛一樣,給按趴在沙發上的惠在被宿儺從後方突進時發出嗚咽,臀部被拉得抬到適合插入的高度,接著就是一連串不留餘力的猛刺。

  「啊、啊等…等、等宿儺…」

  許久沒有這樣暴力性愛的惠一下適應不來,不斷地被撞得陷入椅背、他哭著想抓撈些什麼,指甲卻只能刮過在平滑的棉質布上而無法掌握。

  宿儺將他的頭扳過來,粗魯地封住不斷溢出哭聲的嘴,抱起他的單腳大大拉開,讓他們交合的下體大大暴露在冷空氣中,每次抽出、再一次挺入的動作都讓他無助的陰莖彈動,頂端沿出的銀色絲液一滴滴地落在沙發布上留下深漬。

  雖然定期修剪、但依然尖銳的黑色指甲掐進了大腿肉內,拉長紅痕在白皙皮膚上顯眼得格外淫靡,見血的性愛總是能讓宿儺更加被挑起慾望,他張嘴、陰森的利齒如惠所要求的在他胸口、肩頸咬出一圈又一圈的齒印,在咬住乳尖時他感到惠的身體傳來激烈的顫抖,宿儺隨即加重力道並用力吸吮,直到粉色的乳尖腫得發紅,才啵地鬆開了唇齒,惠僵硬的身軀也跟著猛地癱軟,痛與高潮快感的合擊幾乎將他給打暈。

  意識變得模模糊糊,惠放棄抵抗地閉上雙眼,自己的身體應該會再被作些什麼,像以前那樣,即使他暈過去了這傢伙也會毫不在意地繼續強暴他吧。


  熱水的感覺。

  知覺緩緩地回到身上,惠緩慢地分辨出包圍著自己的溫熱是什麼,他睜開眼,看見了浴室瓷缸,自己半放在熱水的膝蓋,還有因為狹小空間而跨在外側的宿儺的腿。

  他回頭,坐在後面的宿儺臉上放著熱毛巾,靠在浴缸邊緣,他們正一起泡在熱水中。

  雖然已經比一般家用浴缸大上許多,但是要塞進兩個平均身高比一般日本男人高大的男性還是嫌太小了些…惠低頭,摸了摸自己露在熱水外的那截脖子,蠻痛的,他看著指尖上的血跡,真是咬得一點都不留情,還好他的制服是立領,除了五條老師其他人應該都看不到。

  「會痛嗎?」

  水聲,宿儺原本放在浴缸邊的手撫上他的頸子,咒力凝聚的感覺傳來,惠又摸了下方才疼痛的地方,已經沒有感覺了。

  「…痛的感覺比較好。」

  「蛤?」宿儺拿掉蓋在臉上的毛巾,相當困擾地看著坐在自己懷中伏黑惠的後腦杓。

  「你是有被虐待的體質嗎?人類真是比詛咒還難懂啊。」

  可能有吧。惠安靜地讓他把自己抱離浴缸,宿儺將他放在小椅子上,再拿了毛巾幫他擦乾、吹頭髮,一身溫暖舒適的惠站在榻榻米上看宿儺鋪床墊,一臉就在思考接下來要怎麼開口的樣子,但宿儺不想問這個腦袋複雜又難懂的人類已經把你伺後得這麼服貼到底還有什麼問題,就放他在旁邊看。

  反正伏黑惠想說的話他就會自己說出來,就像下午攤牌那樣,雖然知道會把他給惹火,這個不要命的笨蛋怎樣都還是會硬幹。

  「…假日。」

  平躺在床鋪上,眼睛依然睜得很大的伏黑惠終於開口,終於,宿儺翻過身來,抬眉。

  「什麼?」

  伏黑惠轉過頭,鬱藍色眼睛在黑暗裡閃動著。

  「假日,又浪費掉了…」

  宿儺花了幾秒鐘來解讀這句話的意思,片面上的意思他一下子就懂,但是由伏黑惠這傢伙說出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伏黑惠,下次如果想約會的話直接說出來,老子會的是咒術不是讀心術。」

  那雙眼睛固執地看著他,一動也不動,顯然就是要他學會讀心術。

  煩死了。失去耐性的宿儺乾脆伸手、把這個人類拉進懷裡。

  「不然你寫在冰箱旁的月曆上,我看到就知道了。」

  「…嗯。」

  懷中的臭小鬼終於悶悶地點頭,讓宿儺幾乎要感恩他的大慈大悲放過自己。

  「小鬼你真的很難伺候…明天想吃什麼?」

  「咖哩。」惠將臉貼上他的胸口,尋找著舒適角度,

  「咖哩烏龍麵,還要炸雞。」

  炸雞很麻煩…。宿儺的抱怨沒有說出口,鬧脾氣整天的人類終於安靜下來了,偎在自己胸口一下子就睡沉了,身體隨著呼吸平緩起伏著。

  解決了。看著惠的睡臉,宿儺無聲地鬆了口氣,就只是個任性人類發脾氣的小問題,沒什麼需要逃避的,這不是就解決了嗎。

  恢復成肉色甲片的手指以不會驚擾睡眠的力道撫過惠微張著的唇,柔軟的觸感很好,這樣就夠了,宿儺想。

  至少,不會再感到那樣不愉快了。

 

 

 

  節十三

  日本 京都

  在慘烈的交流戰結束後(這次很可惜地輸了),惠跟著早已期待許久的野玫瑰在京都周圍觀光,畢竟要買什麼紀念品的話應該沒人比那傢伙研究得還徹底了,自由活動期間那傢伙都在瘋狂地逛街購物,跟著幫忙拿東西的惠也剛好順便挑選要送宿儺的東西。

  點心?紀念品?土產?在挑選時的確讓惠傷了很大腦筋,看著那些琳瑯滿目的品相,以及各種精緻的包裝禮盒…無論甜點還是土產種類實在都太多太多了,然後惠才發現己其實很不懂宿儺的喜好,印象中那傢伙會抽煙喝酒以外就不記得還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

  「抹茶啊,一定會喜歡抹茶的吧,他活那麼久了,老人一定都會喜歡,雖然我也喜歡。」很樂意充當購物顧問的野玫瑰興沖沖地拿起一罐抹茶粉,「不然奈良的鹿仙貝也行,還是金閣寺的蛋糕或大佛巧克力,這個之前在哀居上超夯的!」

  「這是妳喜歡的吧?」惠皺眉,不過還是拿過了那罐抹茶粉仔細端詳,

  「不過應該不會討厭吧,雖然沒看過他泡茶。」都是在喝啤酒,虧他保養得宜腹肌依舊建在。

  「唉,惠你送的話那傢伙一定不會討厭的,別那麼沒自信啊你!」男友力MAX的釘崎用力拍了拍遲遲無法下決定的惠,又順手塞了包稻荷豆皮(家庭用)到他的籃子裡,

  「這個的話他就可以做成便當給你吃,也能保存蠻久的,還有紅豆羊羹,不然這個吧…」

  眼見那傢伙越丟越多東西到自己的購物籃,伏黑惠決定閉上嘴巴,等等通通拿去結帳就對了,反正如果那傢伙有不喜歡什麼的話、依他那麼差的個性應該會挑出來丟還給自己,到時再分送其他人就行了。

 

  明明是個人類,身上卻帶著宿儺大人的味道…

 

  惠睜大眼、瞬間轉頭往突然出現的聲音方向,在吵雜的觀光街上放眼望去盡是像他們一樣專心挑選歐咪呀給的顧客,但是空氣中卻的確有著一絲稀薄的詛咒味道。

  那聲音很低,但卻聽不出是男性或女性,只能聽出滿滿的敵意。

  畢竟是千年古都,有著詛咒出沒一點也不奇怪,惠提高了警覺,在接下來的自由時間都注意著四周,但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直到他們踏上回東京的新幹線為止。

 

 

  打開門,本來要給惠一個熱情又霸氣的迎接之吻的宿儺卻被肘棍抵住了喉頭。

  「說,你是不是在京都有認識誰?」提著歐咪呀給的惠一臉不客氣地用注入咒力的肘棍將宿儺給抵進屋裡,被抵的則是還以「你發什麼神經」的疑惑表情。

  「不管是欠錢還是欠感情都給我仔細回想,你那一千年的生命都拿去幹啥了?」

  「至少也先說聲『我回來了』再拷問吧?」輕易地拿走惠逼供的武器,宿儺兩手一攤,

  「我這人一向腳踏實地,很低調地在東京認真打拼討生活啊,這輩子我可沒去過京都那討人厭的地方,如果有人突然冒出來跟你說我欠錢…」

  宿儺露出認真無比的表情。

  「那是詐騙,我就接到好幾次電話,後面還有人裝成你假哭的聲音,不過他們演得太差了,你在床上被我操哭的聲音可沒那麼難聽。」

  啪,宿儺輕易地接住扔往自己臉上的伴手禮袋。

  「明明就是在賭博什麼認真工作…」

  臉有些紅起來了惠翻了個白眼給他看,宿儺豎起食指搖了搖。

  「只在加倍日進行的賭博叫做有效投資。」

  喔是喔算了。

  惠懶得跟他爭辯下去,抓住宿儺的衣物便是想念許久的一吻。

 


  日子一如往常地慢慢過著,在學校被操得半死的惠回到家便像失去行動能力一樣地讓宿儺把自己拖去洗澡扔上床,醒來後再帶著宿儺準備好的便當匆匆前往學校,不過冰箱旁上的月曆已經寫上了惠的行程,等月底檢定考結束,就是他難得的假日。

  在惠的要求下宿儺不再插手他任務後,他們已經很久沒出去約會了,這次可得好好表現啊…夜晚,看著枕邊人昏睡的臉,宿儺很有自知之明地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以免這小鬼又鬧脾氣找他吵架。

  「我今天應該會晚點回來,要認證考,通過的話就能升級了。」

  在玄關穿鞋子時伏黑說,站在一旁提著便當的宿儺笑了下。

  「需要我去幫你加油嗎?」

  「不用麻煩了真是謝謝你喔。」

  穿好鞋子的惠站起身,白了他一眼,拿過便當。

  「?」

  惠一直盯著自己,直覺這傢伙又在想什麼的宿儺皺起眉,要發脾氣嗎還是怎樣,假日是明天的事情,要發也等明天發現自己沒準備的話再發…

  嘴唇突然被親了下,腦中千轉百猜對方發脾氣理由的宿儺一時反應不過,就看著惠轉身奔出門外。

  手指撫上被偷襲得逞的嘴唇,宿儺扯開嘴角,小鬼竟然來這招……他在心中暗自決定今晚不管這傢伙回來時有多累,不把他操到哭出來絕對不罷休。

 

 

  心情愉快。

  今天冬日的太陽難得很大,他心情也剛好很好,將被子曬好、衣服丟進洗衣機後,宿儺只差沒邊哼著歌邊打掃整個家,看電視一整天當然很棒,但他也喜歡勞動,大概從很久很久以前就習慣勞動,雖然伏黑惠每次看到他跪著擦地板時都會露出很好笑的震驚表情,但他並不在意,反正他是開心怎樣作就作什麼的。

  今晚作壽喜燒吧。曬完衣服後,看了下電視的宿儺從美食節目上找到靈感,決定晚餐內容後,他打開冰箱,大蔥,肉,雞蛋…確認食材足夠,宿儺撈起粉色的廚房圍裙穿上。

  那小鬼總是吃不多。切著洋蔥時宿儺思考起如何養胖惠的事情,也許高熱量的炸物不錯,等切完菜後來醃雞肉吧,雖然廢油收拾麻煩得要死,但是這個年紀的小鬼總是喜歡吃這種食物。

  他應該長胖點,雖然惠比自己現在的身體還高,但是實在是太瘦了。宿儺以刀俐落鏟起切好的碎洋蔥倒入平底鍋裡,轉開小火,他還是喜歡豐滿點的,伏黑惠的骨感雖然不錯但每次做愛時都覺得會把他的骨頭折斷,應該多長點肉保護骨頭…不過那傢伙聽到應該又會翻白眼吧。

  熟稔的刀工在砧板上切出快節奏的聲響忽然終止,宿儺吁了口氣,關掉爐火,握著刀走到落地窗邊,看著緩緩自天空降下、遮蔽原本難得耀眼陽光的帳。

  「真是,別妨礙我曬衣服啊…」

  他低聲抱怨,拉開落地窗,執刀的手瞬間將出現在眼前的腫脹咒靈劃成兩半,咒靈還在一臉錯愕時便緩緩化成灰燼,消失在宿儺面前。

  「真是,浪費了把好菜刀。」

  看著手上注入咒力而瞬間化成咒具的精鋼菜刀,宿儺嘆氣,刺青緩緩浮現在他露出的皮膚表面上,紅眼掃了圈庭院,被帳覆蓋的範圍大概是自家為中心點、直徑約兩百公尺的範圍,由於是住宅區,這時間大多都沒有人在,能看見的屋頂與圍牆上紛紛爬滿了一隻又一隻外型詭譎的詛咒,至少都是一級以上。

  你有認識誰在京都的嗎?伏黑惠問他的話浮上宿儺腦海,他聳聳肩,將咒具畫的菜刀給隨意地扔到草地上,兩手一攤。

  「還以為設下術式就不會被發現了…結果還是跟著那個小笨蛋進來了啊。」

  微笑在他的臉上越來越深,扯成個醜陋的可怖笑容,他睥睨著已佈滿眼前的眾多詛咒,即使目標就站在面前,但是它們卻遲疑地不敢動作,因為從那個有著人類外貌的存在身上所散發出的壓力突然間變得龐大駭人,好像無形的千把刀刃抵在自己的咽喉上。

  「真是,沒有用啊,不敢過來的話就連存在都別存在了吧。」

  攤開的雙手緩緩合十,形成手印,忽地憑空出現的血色神社吞噬掉整座平房,在詛咒們還來不及動作前、斬擊已落了下來,猶如砧板上被切碎的洋蔥那樣被迅速地片成細末,再化成灰燼。


  「收。」

  結印維持不過兩秒的時間,在斬擊還沒有傷害到街道與建築之前宿儺便收手了,即使是這樣短的時間…鄰居的屋頂和圍牆已恢復成一片空蕩,像是剛剛的詛咒都不復存在那樣。

  「真是沒用,還好沒破壞到我剛買的窩。」宿儺蹲下撿拾起菜刀,看了天空依舊未消失的帳一眼,「真是麻煩。」

  他啐了聲,思考要暴力破解還是耐心地跟對方周旋,不過如果耗下去…宿儺回想起他的洋蔥,還有還沒醃的雞肉,剛剛節目上主持人說如果炸雞想醃得入味那可以放久些…他決定先轉身回去醃個肉,然後再出來幹掉…

  客廳裡,一名身穿淺色和服的白髮孩子兩手捧著一套和服,那雙銀色的眼睛低垂,沒有直視錯愕的宿儺,她緩緩地欠了欠身。

  「好久不見了,宿儺大人。」

  太過於陌生又熟悉的稱謂鑽入宿儺的腦袋中,紅色眼睛無法移動,定定地鎖在她雙手捧著的、折得方方正正的那套女性和服,有點樸素過頭的顏色與老舊的布料他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來了,但埋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太過於老舊,無法一時就出現畫面,以至於宿儺的腦袋竟然轟地一片空白了。

  飄逸的長髮,纖細而模糊的背影,緩緩浮上心頭的畫面太過於老舊,宿儺感到一滴汗水滑過臉頰,他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無法動彈,不知何時自己的身體已被數個方塊釋出的咒力給束縛住。

  「非常抱歉,請您原諒裏梅,宿儺大人…」

  溫柔的聲音拉回宿儺在記憶與震驚中的意識,留著娃娃頭的老家臣跪在他面前,額頭貼地。

  「我們尋找您好久、好久了,好不容易才找到您…在您還沒與人類立下連結以前,請回來吧。」

  「回去哪,詛咒陣營?」宿儺哼了聲,「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試圖挪動身體,但那些東西咬得很緊,四面八方圍困住他。

  「這是為了帶您回去而準備的特級咒物,您隱居在人類之中數百年之久,為了不傷到您所以才出此下策,還請原諒裏梅,」白髮家臣站起身,銀色的眼眸擔心地望著宿儺。

  「裏梅真的找了您好久好久,因為那個人類死去,您就突然什麼都沒說地就消失了…」女性化的臉露出憎惡的表情,「只要消滅掉人類…便不會再讓宿儺大人受傷害了吧。」

  「詛咒是因為人類的情緒而產生的,裏梅。」宿儺提醒。

  她猛搖頭。

  「請您表現得更像詛咒一點,宿儺大人,」她低聲說,「待會請宿儺大人就先在裡面休息一下吧,我們會帶您離開這裡,之後的事情請不用煩心。」


  更像詛咒嗎…看著那些碎片緩緩變大、將自己吞噬,宿儺在沒入狹窄的黑暗前忽然想起,那天伏黑惠也是站在這裡,用著小孩子的語氣跟他說對不起,以為他會想念當人類的感覺。


  …

  …虎杖悠仁

  這名字用了很久,到底是自己的還是誰的

  宿儺又是誰…

  我們還是我

  …是誰呢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儘管什麼聲響都聽不見,但宿儺覺得腦袋裡沒這麼吵過,好多細碎的耳語像千百萬隻蜜蜂振翅那樣從遠方襲來,覆蓋了他的知覺

 

  …想要安身立命

  想活下去被擁抱

  …想死

  死得正確而走在正確的路上

  我不想要被否定

  我想要…

 

  破碎片斷的字句瘋狂地拍打他的意識,他努力眨著眼,保持意識的完整不要被擊潰,但回憶的畫面卻在眼前開始浮現,跟著那些吵死人的聲音一樣破碎,一閃一閃地跳動

  火海,燃燒的村落

  粉色頭髮的男孩

  猶如惡夢般瘋狂蠕動、吐著紅色蛇信的八歧大蛇猛地張開血盆大口撲來

  那模糊的影子………

  他瞇起眼睛,看著那逐漸變得清晰,甚至很近很近、像是就在眼前的身影…

  女子轉過身來,卻看不清她的面貌,也聽不見她說了什麼,但她卻伸出了手……

 

  猛睜大眼,宿儺併住呼吸,感覺到自己正躺在一個狹小無比的空間裡,應該是裏梅說的那個什麼特級咒物,但他想起來了,關於自己習慣隱姓埋名、轉身逃跑的壞習慣…

  從一開始就這麼做,他從一開始就逃走了。

  逃避這一切不敢面對。

 

 

 

 

  節十四


  「到底還有多少!」

  伏黑惠怒吼著扯掉詛咒的手臂、然後玉犬(白)撲上、兇狠地咬掉了它整顆頭,喘著落地的惠沒能休息,隨即又喚出另隻玉犬(黑)咬住衝往自己的詛咒。

  他還在電車上就看見帳了,心底隨即浮現不安預感,於是他邊打電話邊跑向他們的家,隨著距離越近那份不安就越龐大,而逐一現身、攻擊自己的詛咒也證實了惠的想法。

  「我需要支援!」

  他對手機另端的釘崎大吼,因為檢定比預期還早結束,為了給宿儺驚喜他就沒參加後面的慶祝會、提早回來,身形壯碩的詛咒突然從後抱住伏黑惠,便抱著他撞向牆壁。

  「惠!你沒事吧!」

  還留在學校跟學姊聊天的野薔薇聽見手機傳來可怕的撞擊聲忍不住尖叫,在旁邊的真希皺起眉。

  「喂,後輩,還活著嗎?」她拿過手機問。

  「沒那麼容易死!」手機傳來惠氣喘噓噓的聲音,

  「好歹我也是個一級術師…但數量太多了!我剛剛打給宿儺也打不通,他在帳裡面!」

  真希與釘崎對望一眼,旁邊正在打電動的其他二年級生也不安地互相對看。

  「詛咒之王…」貓熊小聲地說,

  「該不會那些詛咒是來勸宿儺加入吧…」

  「那樣才要擔心啊!」手機裡惠的聲音相當激動,

  「要是他真的被成功說服加入詛咒陣營,人類陣營絕對會趨於劣勢的!」

  「這倒是,但你沒辦法確定現在的狀況對吧?」

  真希嘆了口氣,向在場其他人招了招手示意要他們起來動作。

  「數量太多我進不去帳…」惠咬牙,擦掉從自己額頭上滴下阻礙視線的血,方才擦撞多少還是受了點傷,他拼命地要自己鎮定下來,冷靜面對擋在眼前街道上的三隻一級咒靈。

  「我必須進去帳才能確認狀況,我需要支援!」

  「那如果你進去後,發現他選擇另一邊呢?」

  真希的質問從手機傳來,惠深深吸了口氣,他的視線穿過那三隻張牙舞爪、外貌可怖的咒靈,望向了他們後方不遠處,帳內隱約可見的那棟建築。

  「他不會。」惠冷靜地說,並合出手形,宿儺那張情感複雜得難以形容的表情浮現在腦海中。

  「他不想破壞現狀,也不想離開東京,喜歡看電視喜歡賭博,又愛喝酒抽煙…」

  倒映在夕陽下的影子衝出巨大的鳥形式神,疾飛衝刺劃過了詛咒的胸口,帶雷的翅膀讓其他兩隻詛咒麻得無法快速反應,隨即黑白玉犬衝了上去,配合咒術師的動作一起將詛咒給撕裂。

  「而且,詛咒的話是絕對不會露出那種表情的!」


  無奈地搖搖頭,真希將原本已收拾好的裝備袋扔給後方的貓熊,後者邊驚慌地大叫邊手忙腳亂地接住那袋裝滿昂貴咒具的裝備。

  「那麼,你可要確實地詛咒他,讓他無法掙脫啊,惠。」

 

  切斷通話,真希將手機扔還給一旁擔心的野薔薇學妹,昂了昂下巴。

  「走了,不然放著後輩不管的話,他一定會亂來。」


  「學姊…!」

  擔心到快哭出來的釘崎感動大叫,隨即邁開步伐,跟在迅速衝往學校外的前輩身後。

 

 

 

  支援的友人們沒有花太多時間就趕到現場,大量詛咒被殲滅、遺留的殘穢多得驚人,但真正駭人的還是站在他們眼前,望著只有數公尺的帳的惠。

  高專制服已在戰鬥中變得破爛且多處損傷,過度使用咒力而大口大口喘著氣卻還苦撐著,鬱藍色的雙眼直直盯著帳裡那棟再熟悉不過的房屋,因為遮蔽而無法看清裡面到底有多少詛咒,只能感應到很強大的靈壓不斷散發…

  拿出咒具,沒有多餘的招呼,真希帶著釘崎他們率先衝進帳內,為他開路。


  心臟跳得很快。

  惠站在原地,他很清楚因為過度使用咒力、幹掉不知道多少咒靈而渾身發抖的自己沒辦法再作多少戰鬥了,帳就在自己眼前兩三公尺遠而已,但他卻無法動彈。

  無法自拔地想像,如果他踏進去,看到的是對自己獰笑、與詛咒站在一起的他,而特地來幫忙的前輩們與釘崎倒在地上渾身是血…

  在想什麼,伏黑惠。他猛甩頭,逼自己振作起來,抬起腳走進帳。

  最後的這段路已被前方開路的咒術師清場,惠不再需要戰鬥,當他拖著渾身是傷的身體走進家門,庭院依舊熟悉,棉被與曬著的衣服好端端地站在原處,一切看起來都跟往常一樣…除了滿滿站在屋頂的詛咒以外,貓熊與狗卷前輩相當俐落地互相配合與屋頂的咒靈纏鬥起來,真希學姊則和釘崎留在地面廝殺。

  庭院往客廳的落地窗是開著的。

  惠發現,他努力擠出體內剩餘的體力,在真希掩護下衝進家裡。

  洋蔥味飄散在客廳中,惠喘著,快速掃了一圈室內,沒有可疑的…他的目光往下,落在自己腳前,躺在客廳地板上的一個小盒子。

  他確定沒看過這東西,因為盒子外觀的品味實在是糟透了,絕對是外來的。

  「宿儺?」他不確定地半跪下去,觸摸盒子,冰涼毫無反應,想拿卻紋風不動無法拿起。

  「宿儺?你在裡面嗎?回答我!」

  屬於對方熟悉的咒力的確從裡頭擴散出來…惠咬牙,奮力地想要拔動盒子,但那盒子卻重得跟房屋一樣怎麼樣也拿不起來。

  「混帳、我知道你在裡面!該死的你給我出來……」

  惠恨恨地抓住盒子怒吼,拼命地搖它卻連動也不動。

  「不是說要讓我懷孕嗎你?不要躲在裡面裝死、你不出來被他們帶走怎麼辦,快給我出…!」

  猛地一記重擊踹上他的下顎,毫無防禦的惠便這樣被踢飛進室內,撞上沙發,下顎痛得發麻讓他看不清眼前,但迎面而來的殺氣讓惠直覺滾了兩圈,後頭馬上傳來重擊聲代表攻擊。

  「就是你嗎?」

  冰冷無比的聲音傳來,惠猛眨著眼逼自己努力看清眼前站著的敵人,白色的頭髮上有著奇怪的一圈黑色紋路,穿著一襲淡色的和服,分不清是人類還是詛咒,但那張精緻的女性化臉卻以無比嫌惡的表情看著自己。

  「就是你?」她又開口問了一次,惠皺眉,

  「人類…對宿儺大人的傷害已經夠深了…不需要再多一個!」

  突然刺過來的冰刃讓惠急忙低下頭閃開,制服布料隨即發出尖銳的撕裂聲,打穿牆壁的冰也順道割破了他的制服,那女性敵人發狠地又砍向他,距離太近…!惠急忙潛入影子躲到客廳的另一頭。

  「誰傷害那傢伙來著?妳這傢伙莫名其妙闖入別人家裡破壞也就算了,但是…」

  惠雙手合出手印,怒瞪殺紅眼的裏梅。

  「要說受傷的話,再怎樣也是我受的傷多好嗎!」

  「人類…你竟然敢拿自己和宿儺大人相比…給我閉嘴!」

  從裏梅掌裡釋出的冰氣瞬間冰凍了四周、迅速地襲向伏黑惠與招喚出來的式神。

 

 

 

  節十五


  劈哩啪啦的大火焚燒爆裂聲,即使相隔了數百公尺之遠,也依舊能夠感到烈火迎面的熾熱,整座村莊籠罩在火海中,赤紅的焰燒得連天空的雲也彷彿成了焦煙。

  「你也,失去了一切嗎?」

  低沈的聲音穿過焚燒的爆裂聲,虎杖悠仁緩緩轉頭,看著不知何時出現,站在自己身邊的怪物。

  對,是怪物吧,它看起來就是頭怪物,非常高大、壯碩,除了那半張還沒被咒具吞噬的臉還勉強能看出人臉的輪廓以外,四隻不對稱的血紅色眼睛直直看著整座燃燒的村莊,悠仁發現除了這些特徵以外,這個巨大的怪物還有著四條手臂。

  「嗯。」

  他點點頭,緩緩將視線轉回到火海上,繼續凝視。

  「你不怕我嗎?」

  那怪物問,虎杖悠仁又看了它可怖的外貌一次,點點頭,然後搖頭。

  「沒有戰爭可怕。」

  他輕聲說,「他們就這樣殺死了所有的人,然後燒掉了整座村莊。」

  「那真是可怕。」

  詛咒之王說。


  這是一開始,他們在一千年以前關於相遇的記憶。

 

  火燒了很久很久,日落後映亮了整個夜空,直到魚肚白再次染開了天色,在那之間沒有人再開口,他沒有心情,它也沒有興致,只是火焰太過美麗,儘管是那樣無情又是如此熾熱,讓人不想移開目光。

  「要是戰爭也能讓我死去就好了。」

  悠仁聽到那頭怪物輕聲說。

  「你死不了嗎?」

  「我看起來像是死得了的樣子嗎?」

  悠仁搖頭。

  「你看起來很強,可以輕易地殺死我。」

  「我可以,但我對你的命沒有興趣。」詛咒之王聳肩,緩緩坐下,但是即使是坐著,它依然高大到能夠與悠仁平視,那四隻詭異的紅眼睛看著他。

  「你希望跟著他們一起死嗎?人類。」

  悠仁搖頭。

  「我想要活著。」

  他說,聲音比剛剛飄渺的嗓音截然不同,髒兮兮的削瘦臉頰上,那對褐眼閃著堅定的光芒,那光讓詛咒之王無法理解。


  「明明失去了一切,」它輕聲說,像是在回憶什麼,「為什麼還會想活下去?」

  「因為他們說要我活下去。」悠仁轉頭,看著詛咒之王那四隻血紅色的眼睛,很難知道要對焦在哪隻眼睛上。

  「我想為了他們活下去。」

  詛咒之王沒有說話,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一樣,眼睛們緩緩地瞇了起來。


  遠方的火村逐漸趨緩,焦黑的煙在空曠的天中筆直上升,他們坐在山坡上,沉默地凝望這片浩劫過後的殘景。

  晌久,像是終於將自己從回憶裡拉了回來,詛咒之王牽動嘴角。

  「你被詛咒了呢。」它的嗓音相當低沈,像是沙啞地笑了幾聲,虎杖悠仁看著它伸手、將長在背後的手給扯了下來。

  巨量的鮮血潑濺到了男孩身上,但他沒有閃躲,只是睜著那雙褐色的眼睛,看著詛咒之王將自己的手臂給一條條拔下。

  「我也被詛咒了。」

  它說,將扯下來的血淋淋手臂放到悠仁面前,並扯出了個像是微笑的表情。

  「我們來個交易吧,你將我的肉身吃掉,讓這個身分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悠仁睜大眼,看著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些肉軀,上頭有著不祥的黑色紋路。

  「你可以獲得力量與永生,而我則可以逃離這該死的一切。」

  無論是誰,都能達成心願。

 

  雖然無法理解,也覺得眼前的怪物發瘋了,但是虎杖悠仁拿起了怪物扯下來的手臂,張嘴。

  他們一定都一樣,因為過度的悲傷而陷入瘋狂,當眼前出現了合乎自己需要的條件時,就算聽起來跟瘋子沒有兩樣,為了目的,為了自身所遭遇的詛咒,即使一身鮮血也會去嘗試。

 

  腦袋中出現了聲音。離開全毀故鄉的悠仁很快就察覺到了,那個奇怪的傢伙沒有消失,在自己的體內活了下來,詛咒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即使肉體消失,也能夠寄宿在他人身上…但是即使後悔也沒有辦法回復,況且他並不後悔這麼做。

  踏上旅途,不再改變的肉體,以及突然間擁有、能夠使用的強大力量,那個聲音一直存在,與他對話,教他如何使用。

  他也不再像以往那樣猶豫,甚至變得殘酷,不曉得是因為詛咒的影響,還是那場無情的戰爭,面對惡人,詛咒,冷下眼,那座著了火的村莊便出現在眼前,還有一個背影,是他的記憶,也不是他的記憶裡的背影,只要看到這些他就會陷入情緒的泥沼,胸口內湧起莫名的殺意。

  那真的屬於自己,但是又不真的屬於自己。

  長久的錯亂、以及反覆的意識流交錯,他努力地活著,從平安時代一路流浪下來,看著天皇換人、各朝武將的紛爭割據,隨著他在人類社會中活著的時間越久,佔據心頭的事與物就變越多,漸漸地也不再被那些畫面給困擾了,他們可以很好地面對眼前。

  或者該說是他,腦袋中的聲音不知何時逐漸沉默了、也許是在歌舞者的音樂中,或是能劇表演者的吆喝裡,又或是現代蒸汽火車那震耳欲聾的鳴笛中,世界逐漸地安靜下來。

  虎杖悠仁,或是宿儺都好,用什麼名字都可以,他就是他。


  驀然回首,一千年也就這樣過了,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活得好好的,不再痛苦,那個映在心底的背影也終於慢慢地淡去,新的身影重新走入他的世界裡。

  …新的?

 

  寒冰吞噬了整棟房屋,前來支援的咒術師們倒在地上,因為過度的低溫而失去意識,而唯一能行動的咒骸則僅能用身軀覆蓋同伴,試圖溫暖他們的手腳、並保護他們不受到攻擊。

  惠的衣服被冰刃割得破爛,露出在冷空氣的傷口被凍得刺疼無比,裏梅站在他面前,那雙沒有顏色的冰涼眸子冷冷地鄙視著自己。

  「如果我沒有發現宿儺大人的氣息…你還要獨占大人接下來的數十年嗎?」她輕聲說,手上持著的冰刃抵在惠的喉上。

  「你以為你是誰呢,人類,竟然與宿儺大人立下連結,不讓他殺人。」

  「我沒有這麼做。」渾身痛得要死,惠深呼吸,呸掉嘴裡的鮮血,「是他自己這樣做的。」

  「也就是說你們還沒有連結。」奇特的光閃過那對冷眸,裏梅扯起嘴角,第一次笑了,卻笑得無比殘忍。

  「那麼,就不能讓你活下來繼續妨礙宿儺大人了。」

  和預期中的一樣冰刀猛地劃過喉嚨,全數精神集中在閃躲上的惠避開要害,肩膀傳來疼痛,沒有全閃過但至少保住命了…他滾到一邊,迅速撐起身體,瞪著使冰的敵人。

  不停溢血的嘴角緩緩上揚,惠看著她腳旁那個沉默的小盒子,緩緩舉起發抖的雙手。

  「還想掙扎嗎?」

  裏梅也舉起雙手,巨大的冰陣伴隨可怕的喀啦喀啦聲,已被冰凍的房屋緩緩破碎、重新在咒力中凝聚成一條巨大的冰龍,瞄準了惠大張咆哮。

  「…我真的太弱了。」

  惠笑出聲,並不是看著裏梅說這句話,鬱藍色的眼直直盯著那個在地上的小盒子,

  「弱到還沒來得及詛咒你…抱歉。」


  伸出在空中的兩手握緊成拳。

 

 

 

  …

  宿儺大人…

  溫柔的聲音,與雙手被包覆的暖意,他睜大眼看著眼前那名穿著和服的女人,雖然知道是記憶,但他卻無法自拔地看著那張再想念不過的臉。

  想要伸手擁抱,卻害怕只能捕捉到空氣。

  雖然這世界無法承認你我之間的關係,但是我們可以為了彼此活下去

  那天,她是這樣說的,宿儺記得,她將長髮撩到耳後,欲言又止的模樣無比迷人。

  如果我們之間有一方必須先離開………

 

 

 

  火吞噬了村莊,影像又回到他與虎杖悠仁相遇的那景,但這次卻不一樣了

  女人站在大男孩身邊,他們一起看著第一人稱視角的自己,在火光照映之下,他們的眼睛看起來是那樣閃閃發亮的堅定。

  想活下去

  想像個人類一樣

  在正確的死亡到來以前好好地活著

  你要活下去

  為了保護他人而活下去

  聲音交替著出現,環繞在他的耳邊,女人的身影逐漸消失了,留下的男孩臉上浮現出一排黑色的刺青,冒著紅色的血光、緩緩遍佈他的手臂、胸口、背部直到腳踝,染上了指甲成為黑色。

  看著自己的手,宿儺與虎杖悠仁那已完全融合為一體的手,腦袋內共鳴的聲音逐漸地變小、變淡,最後僅剩下一句很輕很輕猶如呢喃的交代。

  你要為了保護那個理由而戰鬥

  為了那個想活下去的理由

 

 

 

 

  猛地自腳邊炸開的咒力讓裏梅穩不住身形、被極強衝擊給轟得飛了出去,原本與魔虛羅扭打在一起的冰龍也應聲粉碎,化成冰雨凍住了特級式神的行動。

  「開。」

  低沈的熟悉嗓音,伴隨數枚火焰箭矢貫穿了魔虛羅,冰炎交錯的焚燒中令它連轉動咒輪的機會也沒能、便被徹底地破壞。

  損失了兩枚核心,眼見包圍自己的咒靈就要徹底毀掉自己的貓熊哀嘆著用雙掌抱住身子底下的咒術師們,準備以身體迎接最後一擊時,忽然一股熱氣竄過,牠抬頭,赫然發現那些詛咒們全被火矢給貫穿、陷入燃燒狀態,自己屁股上的毛也焦了一大塊,雖然身體燒焦讓牠感到崩潰,但牠還是急忙抱起陷入昏迷的同伴們跑到燃燒倒下的咒靈旁取暖。

  被衝擊得整個人撞在牆上的裏梅狼狽落地,她急忙兩腳併攏,咈地五體投跪在那名怪物面前。

  惠說不出話來,嘴巴張開像個蠢貨一樣楞楞地看著那頭巨大的怪物,那到底是什麼?他沒看過這樣子可怖的存在,即使跟著五條悟討伐各種特級詛咒那麼久、也沒看過如此氣勢懾人的存在。

  四臂,兩面,手上分別持有長槍與刃咒具,還有剛才徒手便發射的火矢…

  鏘。長槍刺在跪地的裏梅旁,只是這樣一刺釋出的咒力便把冰凍的木板給震開一條裂縫。

  「裏梅,太久沒見面了嗎,怎麼覺得一個玩具就能關得住老子?」

  「對不起、宿儺大人,裏梅知錯了。」

  方才輕易地把自己打得亂七八糟的那傢伙竟然會發抖成那樣…等等、不對。惠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他呆楞地看著那頭高大無比的四手詛咒,那東西怎麼看都絕對是特級中的特級再特級………她是不是叫他宿儺?


  好像感應到惠心中的疑問,兩面宿儺回過頭,四隻詭譎的紅眼同時鎖定住自己的威壓讓惠猛地心臟漏了一拍,傻楞楞地坐在地上看他朝自己走過來。

  好高大。看著站在自己面前,要不是剛才屋頂被裏梅冰彈拆了,他的頭應該早就撞到天花板…

  有著黑色指甲的手指撫上惠的臉,以極輕的動作將他流得滿臉的血拭去,那張被詛咒覆蓋半面的臉扯起嘴角,像是在微笑一樣。

  惠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反應,只能驚恐地看著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特級詛咒,他的臉湊得很近,是如此巨大,連呼吸中也帶著咒力,光是被凝視著就能感到無比巨大的壓力,心臟連跳動都顯得沈重不已…

  宿儺停下動作,看了自己的身體一圈。

  「啊,這樣太不像人類了…」

  他低沈的嗓音讓惠喉頭一緊,不再猶豫地張開雙手,用力抱住了宿儺。

 

 

 

 

 


  節十六


  詛咒的味道很難吃。淚眼模糊中、親吻宿儺的惠忍不住這樣想,但他還是沒放開手,用力抱緊他粗壯的脖子,生怕一放開他又會被收進那個奇怪的小盒子裡面。

  咒力凝聚的感覺,原本刺痛的身體逐漸不再感到痛了,伏黑惠摸著宿儺後腦杓也變長的粉橘色頭髮,本來捨不得放手的卻在身子底下傳來奇怪的感覺時用力推開了宿儺。

  「你幹嘛脫我褲子?!」

  他急忙拉緊自己快被扯下的破爛制服褲,用力拍掉還想攻擊的那四隻手,

  「你這傢伙想幹嘛!」

  「剛剛在盒子裡面時我好像聽到說你想懷孕,」沒停止攻擊的宿儺雖然變了個外表,但還是和以往一樣冷靜地說出驚人之語,「所以我就稍微研究了下,做出個基礎的術式雛形,只要改變肉體的部分形狀與功能也許就可以了,來試試看吧。」

  「別人在為你拚死打鬥結果你在裡面鑽研奇怪的術式?!」

  伏黑惠沒這麼想祓除掉眼前這傢伙過,要不是剛剛被反轉術式治癒了他還真的可能會氣到當場暈過去。


  「什麼奇怪的術式,難道你現在意思是反悔不想幫老子生小孩了?」

  宿儺瞪他,並抓住了他的褲管,布料發出淒哀的撕裂聲。

  「混蛋我剛剛是一時情緒太激動亂講話你給我住手這邊有別人啊啊啊不要再脫我褲子了!」

  「哪來別人,不過也就是幾個咒術師跟以前的部下而已。」

  「宿儺大人請注意形象啊!!」

  依然額頭貼地跪在原處的裏梅也忍不住出聲,大概是許久不見的主子竟然崩壞成這樣而乾脆不要抬頭就看不到比較好。

  「總之你給我住手!」

  「嘖。」

  四隻手的聯合攻擊總算停止,鬆了一口氣的伏黑惠忽然感到身體懸空、他整個人被輕易地抱起,因為宿儺太高大了,惠覺得自己人生記憶中除了被貓熊學長拋到天空以外好像還沒離地面這麼遙遠過…

  「不准跟來或繼續鬧事,」宿儺瞪了裏梅一眼,「我先操翻這傢伙後再回來找你算帳。」

 

  伏黑惠的抗議聲都還沒來及喊出他們就消失了,留下了裏梅還有已經醒來一陣子的咒術師們在這片狼藉之中。

  「我們其實根本不用來吧?」躲在貓熊溫暖的手臂裡,渾身是傷的釘崎終於忍不住第一個開口發難。

  「那傢伙根本不用人救好嗎。」

  「學弟…」真希推了下眼鏡,忍住滿腔被閃的怒火。

  「你欠我們一次!最好皮給我繃緊點!!!」

 

 

 

  很久沒來旅館了。伏黑惠躺在舒適的大床上,眼神死的看著已恢復原來大男孩樣貌的宿儺剝掉自己一身破爛的衣服,剛才那傢伙恢復人類姿態後就立刻找了間摩鐵…

  「你還真的要滾床啊…」

  渾身已被剝得精光被壓在底下,伏黑惠無力地說。

  「當然,誰讓你今天出門前那樣撩我。」舔過惠還殘著血味的頸窩,宿儺眼睛一轉、比起剛剛對稱許多的四隻紅色眼睛同時盯向惠。

  「所以,你是不是有什麼打算卻還沒跟我說?」

  「什、什麼…」

  惠別開臉想逃避,但耳朵卻紅了起來,宿儺抬起眉,將他的臉扳回來逼他看著自己。

  「伏黑惠?」

  刻意放輕放慢的一字一字說,如此故意的舉動還吹氣在他臉上,讓惠真心覺得不如剛才被裏梅打死算了。

  「好、好啦…」

  「好什麼?」不容他閃躲,宿儺繼續逼供,他剛剛在盒子裡面可閒得很沒錯過任何事。


  「愛……」咬緊牙關,惠深呼吸了口氣。

  「我伏黑惠愛上你兩面宿儺了,你最好有被我詛咒的心理準備!」

  「惠,我也愛你。」

  忽然的嚴肅回答讓惠反應不及,他本來以為宿儺又會輕浮地取笑捉弄自己,沒想到眼前這傢伙畫風驟變、一臉凝重地看著自己。

  「雖然一開始真的只是一時興起,把你當成打發時間的玩具,也的確就跟你所說的一樣…是對五條悟的保險。」那雙紅色眼睛專注地看著他,沒有閃躲。

  「但是我似乎沒有辦法擺脫掉被詛咒的命運。」

  「惠,我的心上有一道傷痕,很深很深,我沒有辦法忘記也不會忘記她…但是我允許你進來我的心。」

  惠皺眉,伸手撫摸他的臉龐。

  「你活那麼久說沒愛過誰才奇怪吧?」他是真的這樣覺得,「你也真是,本來以為你是精蟲上腦,原來是要找地方說這些啊…」

  「你這小鬼意外開明嘛。」宿儺笑得有些苦,讓惠忍不住用手指去掰他的臉部肌肉。

  「倒不是開明的問題,而是用只有十五年的人類智慧去限制你這個活了千年的老妖怪,說什麼都很奇怪吧?那樣反而會讓我覺得自己很任性,」惠給了他一個微笑。

  「雖然的確被你原本的樣子嚇到了…但你願意讓我看到真心,我就很開心了。」


  宿儺也笑了,然後將手刺入自己的胸口內,拉出整個完整的心臟,放在惠手中。

  「…不是這個心。」

  剛才戰鬥耗盡體力的惠已經不想花力氣在自己被撥一身鮮血而尖叫,他只是冷冷地把心臟推回去。

  「給我塞回去治好。」

  他還真的塞回去了。看著宿儺,惠忽然覺得自己該開始學習詛咒的思考方式,不然總有天他會先心臟病發死亡而不是被詛咒殺死。


  「好了,我要講的也講完了,來作吧。」

  胸口的傷癒合後,宿儺俐落地脫下褲子便要親惠,馬上被推開。

  「我不想渾身是血的作,拒絕。」

  如果剛剛告白完後直接作還有可能讓他上壘。

  宿儺看起來相當不甘心,不過他還是乖乖起身走進浴室去放熱水了。

  嘆了口氣,惠坐起身來看床上的慘況,還好血都噴在自己身上,被單沒有波及太多,不致於讓旅館業主起疑。

 

 

  今天真是夠累了。

  旅館浴缸夠大,坐在宿儺懷裡享受熱水溫暖的惠忍不住閉上眼,將重心全靠在他身上,原本面對生死關鍵而緊繃的神經一放鬆下來,就非常想睡,宿儺也安份地抱著他,什麼都沒作。

  「喂…」

  「嗯?」

  宿儺將他懷裡人類的頭攬過來靠在自己頸窩,伏黑惠閉著眼睛好像很想睡,但又努力擠出力氣要講話的樣子也很迷人。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你是把我當成玩具跟保險…」惠閉著眼睛說,不知道是因為真的太累還是剛好用來逃避。

  「所以,我一直都跟自己說,你是偽裝成人類的詛咒。」

  「你很聰明,這是正確的。」是自己太壞。宿儺低頭吻他因水氣而在額頭上濕黏的髮絲,

  「那麼如果我給你一個契約,你就能放心地信任我、愛我了嗎?」

  伏黑惠沒回答,但那雙疲憊的眼睛卻睜開,看著宿儺,後者扯起嘴角,多虧前陣子的訓練,他的讀心術大有進步。

  「現在要拒絕的話還來得及。」


  惠沒有動作,宿儺在熱水中撈起惠的右手,捧在他們面前,肉眼可見藍色的咒力緩緩凝聚在他的無名指根部,形成了兩圈黑色刺青與宿儺記號的紋路。

  將他的手拉過來,宿儺輕輕在上頭落了一吻,完成這個契約


  將右手轉來翻去、仔細端詳無名指上嶄新的刺青,惠忍不住開心地笑了出來。

 


  身體被洗得乾乾淨淨沒殘留任何血跡與傷痕後,惠被放在床上,宿儺壓上來後不再有任何推拒,任他恣意享受。

  「你現在十五歲,應該還會繼續長大吧。」分開惠雙腿時宿儺突然開口,已被挑逗得有些迷亂的惠嗯了聲。

  「應該會吧…但你不會了不是嗎?」

  「嗯,這個身體就這樣,一千年來都沒變過。」宿儺的手指探入他的後庭輕輕拓著,

  「不過,我其實是希望你再長大一點,現在的你還是有點太小了…」

  「什麼意思?」環緊雙腳讓他更進入自己,惠瞇起眼睛,感受到他插入了三指。


  「啊…如果是剛剛那個真正的型態,用那樣子抱你的話,你鐵定會碎掉的吧。」

  惠的眼睛向上翻去,但不是因為高潮而是個真正的白眼。

  「請不要勉強人類的極限。」

  剛剛那個怪物嗎?開什麼玩笑,看起來至少三公尺高,惠完全不想去猜在布料底下隱藏的巨獸勃起時會有多驚人。

  「那可是我真正的型態啊。」宿儺依舊不放棄地勸說,「能夠被老子真正的模樣擁抱你這人類要感到榮幸,下次作一次試試看?還是反正剛剛都看過了,現在來試也行…」

  「給我把人話聽進去啊你!」

 

 


  完

 

 

  尾聲


  「啊、小惠醬你為什麼不打給我幫忙呢?」出任務回來聽其他咒術師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五條悟失望地抱怨,他的大手從後抱住正在用電腦的惠。

  「老師我一下子就能解決掉所有詛咒,你馬上就能找到宿儺,大家也不用這麼累了呀。」

  「多謝,但我覺得五條老師應該會『不小心』地把裝著宿儺的盒子一起毀掉。」

  暫時搬回宿舍的惠專心在螢幕上的新家整頓計畫中,連正眼也沒有看他。

  「誒?我是那種人嗎?」居心叵測的五條悟立即發出不平之聲。

  「唉呦都是詛咒啊祓除掉也是剛好而已嘛,這樣他也不會把你拐走了,竟然趁我不在時立下婚約…嘖嘖,這種刺青就想當作訂婚戒指?小惠醬你至少要再跟他要一顆大顆點的,不然詛咒都這麼壞,要是以後他解除契約你也有東西能賣…」

  「喂伏黑惠。」

  房間門被粗魯地拉開,同樣也跟著搬來宿舍、住在隔壁間的宿儺一眼與五條悟對上,瞬間敵意火花在空中炸裂,已經完全不想阻止兩人的惠就放他們在後面吵得不可開交,甚至開始有爆裂聲……其中一個等等又要被夜蛾校長抓去罰跪了。

  算了,這樣的日子也挺熱鬧。

  打開專售鑽石戒指的網站,伏黑惠決定先挑一個,等他們打完後再貼給宿儺,他應該就會知道意思了。

 

 

 

 

 


  後記

  宿伏真的很好拿來寫黃暴…(這什麼開場白

  這次突然想看兩人在夜店相遇的情景,一個是玩咖,另一個則是正經八百的高材生,湊在一起應該是會是各種%好%滿的完美組合才對,所以一開始沒想太多、潦草地寫了大綱後就開始了。

  印象中好像已經很久沒連載同人小說,上次這麼投入地寫到底是幾年前了呢?連發表的平台也都不在了,不過還好PIXIV有吃到這一塊,也透過用雲端寫作的方式,在保存小說上得到很大的解決,以前我都是手寫然後key進電腦般的老派作風,因為我覺得寫字很慢,可以讓我的腦袋來得及思考這句話到底要如何寫,以及下一句話如何接,只是隨著累積的文稿越來越多,搬家幾次後就索性全扔掉了。

  不是個會好好保存東西的人,現在轉變到全雲端寫作後的確輕鬆了些,只是腦袋得思考更快才能跟上打字的速度,並且要學會捨得刪掉寫過的東西才行。

  這篇「詛咒依存症」有點像是拿來適應這種轉變的練習吧,後面其實一度有點不知道該怎樣收尾,試著跟自己的角色溝通,例如虎杖悠仁與宿儺融合的過程,花了很多時間去想像,現在的主魂到底是宿儺還是悠仁呢?後來覺得是因為悠仁本身代表的善影響了宿儺,除了不再殺人以外,想要活下去的心情也大幅改善了宿儺追求自我消滅的心,因此才會呈現出現在若惡若善的樣貌。

  即使最後身體被佔據了,靈魂也不會消失,與宿儺的契約中活下去也的確完成了,長達超過人類壽命的千年時光洗滌下,無論是心碎的詛咒之王、還是瘋狂的男孩,再尖銳的礫石最後都會慢慢地被磨成光滑的石頭吧。

  然後伏黑惠很色,整個喜歡他被幹到墮落的模樣,下一篇也依舊是宿伏黃暴一直線,本來想寫懷孕生子,但因為一開始公告沒有這個HASTAG怕雷人就不加戲,留到下一篇再來好好練練手,因為我也沒寫過ABO懷孕。

  可以有時間練習寫自己沒寫過的題材真的很開心,即使是後記也像是好久沒有寫過了…總之,感謝看到這邊的你,下一篇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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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SIN寧欣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