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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麻痺 節一







武藏和瀨那擦身而過,他看到瀨那戴著傘和清掃用具,他沒說什麼,只是走到坐在椅子上敲打起電腦的蛭魔旁,和他坐下。





「罵夠了?」

他安靜的問,蛭魔白來一眼,並推開他。





「你衣服還沒換,髒死了。」指的是武藏身上的球衣,「我現在沒那個心情和你耍嘴皮子,死老頭。」




會叫他死老頭而不是連名帶姓,那該沒事了…武藏想,所以他識相的聽話去換衣服,讓蛭魔忙他的。




武藏換過衣服後,蛭魔拿了把傘向他揮手表示要出去,武藏跟著替他打傘,和蛭魔回到方才發生所有混亂的球場上。





時間不早了,天色陰暗得可怕,但他們還是可以看到那抹緩慢前進的身影。





他撿著遺留在休息區的用具,一個個慢慢收好、裝袋,放在棚架下等會帶回社辦,又拿了袋子循著看台繞行撿拾觀眾倉卒離開間留下的垃圾。








「我可不認為我很過分。」

蛭魔打斷武藏的視線,武藏斜眼看惡魔那副平常的表情。





點頭。





「也許,我是真的不清楚瀨…」





「那可不是他的錯。」蛭魔冷冷地說,「你要是沒走就能夠非常清楚。」



翻翻白眼,武藏對愛挖舊帳的惡魔投降。






「不過,我真的意外,」蛭魔又說下去,「死木頭竟然會那樣…我還以為他的定性不容許這種蠢事。」





「也許他有苦衷吧,」武藏說,「他似乎很在意一些事情。」






「誰曉得。」

武藏又看了他一眼,發現蛭魔的眼神有些飄邈。




似在回想。








雙方球員擦身而過的瞬間,高見垂首,視線與他迎上。



那純白球衣染紅了的身影落在隊伍最後。




蛭魔。他輕聲說。




這一步,也在你預先設想的可能性中嗎。








眼眶是滿滿的、沉痛的諷。






「也許是之前發生什麼事才讓進動搖吧。」安撫似的,武藏又說。




「那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老頭,」蛭魔打斷他,「現在是這死矮子也跟著他迷惘了,真是兩個笨蛋,搞到最後原本好端端的都給毀了…」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難道是押著人再去王城找他單挑?我要他先冷靜下來,給我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份,等他在泥門待久了,身分調適好之後,再找那死眼鏡來幫忙就好。」



「聽起來真簡單。」武藏挖苦道。

「不然你有打算?」

蛭魔冷瞥武藏一眼,後者搖頭,他哼了聲,邁開步伐向宿舍走去。




「回去了?」

武藏問,他回頭看那在大雨中孤伶的身子,有些擔心。



「不然你要我去泡杯熱牛奶坐在社辦中等他回來,安慰他哄他順便再說個床邊故事等他睡著?」蛭魔鄙視的用手肘頂頂武藏肚子要他快點,「放他一個人沒關係,他現在需要時間好好想想,我們留下來也沒啥用,而且如果他就這樣沒種的倒了,那我寧願一開始就不要。」







水淋漓的黑暗中,瀨那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站在王城休息區。



散亂的座椅,空曠的棚架,還有些半空的補給水瓶留在地上。





他愣了很久,才認清到白色騎士隊已經離開的事實。




腦袋一直停擺著無法運轉,他現在沒辦法思考什麼,又累又昏,他感到全身發冷,風挾著雨吹打著他,區區把傘阻不去寒意。


蛭魔要他把球場收拾乾淨。瀨那想,現在他的意識只能分辨這道命令,其他的問題都過於巨大,被強迫停擺。


呆板的折著座椅,瀨那有些笨拙的將棚架以外的雜物集中到角落,再拿起袋子撿拾凌亂。





很不真實的感覺。




他拿著一瓶喝了一辦的補給瓶,看它上頭浮印的白色閃電圖案想。





可是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他皺起眉,暈眩。




還是沒有辦法思考。




扭開瓶身,瀨那將水倒光,扔入袋子中。





剩下一張置於休息區外的長椅,瀨那走了過去,他撐著傘,要將濕淋淋的長椅拖入休息區時,瞥見椅前遺落了塊白布。




是印著王城白色騎士隊盾形十字圖騰的白手巾,他放下椅子,蹲下身將它拾了起來,看它被泥漬污了的灰。



原本他要將手巾丟入袋中作罷,但他卻不輕易的發現,白手巾的一角,有塊雨水洗淡了的淡紅。





他愣愣的,往地上看去,試圖在暴雨中搜尋什麼似的。





灰色的水泥地淌著片穢紅。




他又看了那條手巾,發現自己的手指抓得過力,將它給揪成團折皺。




踉蹌,他搖晃身軀,伏著長椅,滑跪在那攤滴流得到處都是的穢紅前。






愣。






他現在還是無法明白,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


是進的軟弱…害的?他猛地搖頭否決,進不會容許自己軟弱。




可是那又是為什麼要停了腳步,為什麼他會喪失戰意…




他不會的,他已經答應過我,要拿出所有實力,要和光速蒙面俠21一決死戰…






他會和光速蒙面俠21一決死戰,但不會和小早川瀨那一決死戰。




什麼…意思?

痛苦的眨了眨眼,視線卻模糊濕淋得可怕。





瀨那抬頭,在豆般大的冷雨狠狠敲打在他臉頰上時,他才明白,原來自己連遮蔽的同情,都已不需要。





傷得太痛不缺那區區寒愴。








泥門宿舍大廳中,十文字和其他人已經把雜閒人等給通通趕回各自房間,光速蒙面俠21和進突然的退場讓泥門學生感到不解,原本他們想在大廳中等瀨那回來,但十文字一人送他們一拳的通通驅除,整間大廳只剩下美式足球社的人。



小結縮在栗田身邊,他好像很想和師父聊聊在西部的事情,但氣氛實在不適合這麼做,只好縮著身子乖乖坐著。


三兄弟佔據了整張沙發,只有十文字在旁邊來回踱步,他不時抬頭望向門板,右頰刻著疤的面滿是焦躁,門太和瀧坐在一起,他們雖然多少不合,但都按耐著眉發作。



室內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雪光和真守將今天比賽中得到的資料攤滿整張桌子,看起來像在整理,但充其量只是隨便翻閱而已,真守和十文字一樣不安,她頻頻抬頭,急切地望向門口。




「喂,十文字,你坐好啦,」庄三終於受不了這種詭異氣氛,放下漫畫對十文字說,「你一直走來走去,害我沒辦法專心看漫畫。」

「我要是能夠坐得住早就坐了,」頭也沒回,十文字仍然不斷踱步,「武藏和蛭魔都回來這麼久了,那死矮子卻還不見人影…誰坐得住阿。」

「那麼擔心他就出去找阿,你這大哥,」黑木仰頭、靠在沙發椅背上反眼睨他,「外面雨越下越大了,時間也不早了,說不定他真的怎麼樣了。」



「蛭魔都叫我們不準多管閒事,」十文字雖這麼說,但從他的神色可以知道他很不甘願,「那小蝙蝠再不回來我會瘋掉,以前從沒看他這樣過…一個月而已就變這麼多,他到底在王城怎麼了…」


庄三和黑木對看一眼,有靈通的明白彼此的心中都有著「十文字果然是個好哥哥」想法。





門板推啟聲在十文字與兄弟們的吵嘴中突然出現,大廳中所有人抬頭,在看到走進室內,那渾身溼透了的身影時無聲的歐了口氣,真守立刻衝向瀨那。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不是有帶傘嗎,怎麼淋成這樣?」她急切地問,試圖用手背拭乾瀨那的臉,「瀨那你快點換衣服,頭髮要吹乾,運動完後讓身體濕掉的話會生病…的…」



尾音黯淡的沉沒,在那沒有搭理的身影靜靜的走入寢室後。





真守錯愕的看著她不被接受的右手,只沾到些水,卻是第一次被瀨那完全拒絕,她望向一號寢室緊緊關著的門,水藍大眼睜著,漸漸盈了水氣。



瀨那沒有看她,但真守卻在那雙失魂落魄的褐中看見了冷漠。




她不被需要,對現在的瀨那而言。





習慣將瀨那當成是需要她照顧的孩子,她一直都是這麼認為,也一直自願自發的替瀨那打理任何她可以幫忙的事,認為這樣對瀨那是好的,可以讓膽小怯懦的他遠離任何危險傷害,就算因為美式足球而讓蛭魔將瀨那強收入保護之下,她也為了保護瀨那而跟著加入美式足球的世界…




但她卻直到現在,第一次被瀨那拒於門外後,才明白到蛭魔一直嘲笑她的事。





瀨那他是男孩子,不該一直被女人保護。




人都是會成長的生物,但為了成長,相對的需要付出代價,受傷、挫折、失意…雖然會難過,但沒有這些,人學不會成長。


她卻自以為是的阻擋掉了這些,甚至在蛭魔送瀨那去王城後大發雷霆,甚至有時候擔心瀨那擔心到想衝進王城看他是不是安然無恙,還怪蛭魔是在害他…



是自己害了瀨那,而蛭魔才是真正放瀨那去成長的。




真守勉強的扯了扯嘴角,她感到眼眶滾燙灼熱,疼得嚇人。





她的關心都害了瀨那,她到底在做什麼。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真守回頭,看到換下了啦啦隊制服的鈴音,她遞上一包面紙,和一抹笑,雖然有點苦澀。





「真守姐,不要傷心,瀨那他只是長大了。」她拍拍真守的背,笑著,一貫的開朗燦爛,「妳是為了瀨那好,我們知道,儘管他現在需要的是另外一個人,可是當他傷心難過時,妳還是可以關心他的,讓瀨那先冷靜一段時間,相信他就不會這樣了。」





真守難過的點頭,算是接受鈴音的安慰,但她漾淚的藍眼還是望著那扇緊閉的門,久久未離。






旁觀的人也只能沉默離開。






泥門寢室本來就是四人一間,但美式足球社社員因為某蛭魔的緣故得以破例,在瀨那剛入住時,是他和蛭魔一間、栗田和小結一間,三兄弟一間,還有門太和瀧、雪光一間,不過蛭魔所住的一號寢室新增了個床位──在武藏回來後。




武藏回頭,看到走進來的瀨那,他皺眉,沒說什麼,拿過遙控器將音量給關小,因此惹來一道白眼。


蛭魔正賴在他床上──不,是他們兩個的床才對,他們把兩張床給併在一起──蛭魔搶回遙控器,重新開大音量,電視正播著NFL淡季賽轉播,武藏沒能搶回被蛭魔藏到肚子下的遙控器,只好再轉回頭去看瀨那。





正好看到他關上浴室門。




斜了眼死盯著電視的蛭魔,武藏開口想說什麼,張開的嘴中卻被精準無比的丟了塊零嘴豆干,蛭魔向他比了個不雅手勢,警告他不準打斷他看球賽。




咬著豆干好陣子,武藏還是決定吞下它,乖乖的陪蛭魔看球賽,儘管他有多想睡──倒是洗完澡的瀨那先他能夠躺下入眠(當然他為了不打擾瀨那睡覺,硬是關上了音量)。







星期日,泥門和王城一樣進行著訓練,雨仍是下著,泥門沒有王城的榮耀守護,雨勢明顯大了許多。




瀨那不像進一樣被除去球員資格,他還是穿上了光速蒙面俠21號的紅色球衣訓練著,但惡魔蝙蝠其他人能夠明顯感受到他的異常。


從早上起床見面,瀨那就一直沉默,無論是誰經過都是沉默,褐色的眼沒有聚焦,穿了球服就走入雨中奔跑,不斷奔跑,也許是因為蛭魔懲罰他的練習量加倍,但卻更像在憑藉著宣洩,將那占滿他心底的傷痕宣洩。


難得的安靜,泥門沒有什麼嚴明的紀律,平時訓練總是笑笑鬧鬧,溝六也不介意,只偶爾在要說話時才叫他們閉嘴,但今天用不著管理,他們全自動的閉上嘴,不管是殊不知情、籃球社的跑腿山岡和佐竹,還是田徑社的幫手石丸等都感到那不自然的氣氛而沉默。




場上,除了雨浩大的淅瀝聲,就只有他們吆喝著「殺了你」的呼喊。







等到捉對練習時,沉默終被惡魔的怒吼打碎。





「你這混帳,誰準你練習時混了!?」



自動步槍不留情的掃過黑木和被他擒抱的瀨那腳邊,蛭魔怒吼著,彈殼不斷自槍機中飛出、落了滿地。



「40碼衝刺5秒多的死三兄弟竟然擋得住你,你到底在給我混什麼!?給我去跑操場一百圈──!!」


黑木爬起身,他在看著瀨那走開時有點罪惡感,不過他識相的沒表達,否則蛭魔下個靶絕對是他。





和他一起負責包圍瀨那的十文字和庄三也站起身,三個大哥們互相交換了眼神,十文字尤其露出擔心的神情。






「他…」庄三開口。

「跑那麼慢…」黑木皺眉。

「絕對出了問題,」十文字點頭,「蛭魔又讓他作那麼多訓練,他真的受得住嗎?」



「受不住還是得受。」

武藏走了過來對三兄弟說,他已經在短短的時間內博得三個不良少年的信任,所以三兄弟乖乖轉過身來聽他們剛有沒多久的老爸說話,武藏一人給了他們一個眼神,要他們回去訓練。]





「可是,武藏…」十文字張嘴還想說什麼。

「十文字,你是大哥,我知道你很擔心瀨那,」武藏阻他說下去,指了指在瞪他們的蛭魔,「你等於是球隊低年級的統帥,不能和他一樣感情用事,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而且你再不帶黑木和庄三回去練習,蛭魔也會叫你們去跑。」



十文字順從的點頭,向旁邊兩兄弟招招手,走回栗田和小結那邊繼續攻防練習。




途中十文字還是看著那沿著跑道前進的身影,他金色的眉緊皺。




似乎,昨日比賽他發現進的異常時的那股不安,又升了上來。







泥門的訓練不像王城會進行整天,上午晨訓完後便放他們自由直到晚訓開始,但雨勢過大,惡魔蝙蝠也只能關在宿舍中看書打牌消耗時間,大廳照例的被他們佔據,泥門其他住宿生也習以為常的不來尋死,尤其是惡魔頭頭在場的現在。





「咦,瀨那呢?」

打掃社辦後歸來,真守推門,看到賴在大廳沙發上的惡魔們,她望了望,沒發現自己最擔心的那個。




武藏從報紙終空出隻手,指向一號寢室。




「他在整理行李,」蛭魔開口,他難得沒在弄他的電腦,只拿著骨頭和飼料逗賽柏拉斯和豬柏拉斯。「回來總該自己把行李整理好吧,讓他自己弄,妳不要隨便進我和死老頭的房間。」


真守停下腳,聽蛭魔的話不再前進,但她還是難過的望著房門。





「整理行李不用這麼久吧,」十文字開口,他正和兄弟們玩牌,他刻意將視線盯在排上不去看蛭魔,「他從早上關到現在,都要晚訓了還不出來。」




「管他在龜什麼,你們很閒是吧,那就提早開始訓練怎樣?」




蛭魔冷冷的說,但這次意外的沒人反駁,十文字丟下牌,站起身,焦躁的走污大廳,後頭跟著也是抱怨連連說氣氛糟死了的黑木他們,門太也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一年級的全跑個精光,連栗田和小結也一起走了。






蛭魔抬眉睨武藏一眼,武藏吁口氣,放下報紙,他先推了推雪光和真手要他們也出去,再走到那扇緊閉的門前,舉起手,在門板上輕敲了下。




「瀨那,」他喚,「要開始訓練了,你出來吧。」





等了陣子,門內沒傳出聲音,武藏又舉起手要再敲次門時,蛭魔拿著槍走了過來。





「我來把他打出來。」
蛭魔平靜的說。




正當武藏拉住他要搶槍時,門板輕輕的被推開。





武藏停下動作,和蛭魔一起看著安靜走過他們身邊的瀨那,武藏放開蛭魔,他望下房間,看到已經整理完畢的擺設。





一樣的沉默,瀨那沒說任何話就離開宿舍,他們只以為他是剛睡醒才那樣,也就沒注意太多。






殊不知他已到達極限。











十文字是第一個看見瀨那倒下的。





起先,他以為瀨那只是踩到水漥而跌倒,護目鏡遮去面容他看不清瀨那的狀況,但過了數秒,十文字突然感到不安,他快速回過頭,看見還倒臥在水漥中的瀨那時驚覺不妙。



他拋下兩兄弟直接衝到瀨那身邊,十文字粗魯的扯下他的頭盔時武藏也趕了過來,其他人紛紛停下動作,爭著圍上來要看瀨那的情況。


他的臉色很白,武藏脫掉手套,探上他不知道是雨水還是冷汗濡濕的額頭,眉皺得很緊,他攬過瀨那的膝後脥下,將那軟弱的身子抱了起來,一雨不發的直直奔回宿舍。





其他人看到武藏離開,不禁都望向蛭魔,蛭魔拿下頭盔,他抿緊唇,輕嗤一聲,也跟著武藏的方向跑去。






情況顯然很糟。




被留下的他們互望一眼,十文字起身,帶頭衝了回去。





每個人的腳步都比平時焦躁,其實他們一直都在擔心瀨那能夠撐得多久,但就算如此擔心,也得要等到他真的倒了,讓惡魔不得不妥協,他們才敢將所有關心通通掏出、一點不留的奉給他們最疼最捨不得的小蝙蝠。








泥門沒有校醫,為瀨那看診的是泥門區最優秀的醫生,他來看瀨那而不受滿檔行程阻礙,想必有其他原因,指是私人恩怨和病人安危是兩回事,醫德會將這兩者劃分清楚。








「二度感冒,很嚴重。」



取下聽診器,醫師替昏沉的瀨那蓋緊被子,轉身對房內其他人宣布──他們正聚在一號寢室內,瀨那的床前,真守守在瀨那枕邊,其他人則圍成半圓安靜的聽他診斷。

「你們沒注意到他的狀況很糟嗎?他的手腳冰冷,臉也沒什麼血色,大概很多天都沒吃東西了,怎麼還能讓他淋雨?」



「一般初次感冒不會這麼嚴重的,他應該是前陣子就有生過病吧?這次他不只會發燒,燒到全身發燙,還可能會有肌肉酸麻的現象,不好好照顧的話,依他現在的體力來看,會很危險。」




摀住嘴,真守難過的閉上眼,伏在瀨那枕邊,醫師不悅的整整衣袍起身,將他的看診用具全掃入皮箱。





「你們一個人跟我回去,我開藥給他…誰去準備些熱食,等他醒來後補充一下他的體力…金頭髮的,你和我回去拿藥吧。」





十文字點頭,隨著醫師快速的離開,真守也跟著衝了出去,她應該是去準備炊事。






站在最門口的鈴音瞥見她眼角帶著抹水霧,有些難過,她悄悄的探入房內,看到坐在床邊的武藏在用手替瀨那抹去額上不斷竄出的冷汗。





蛭魔坐在遠一點的椅子上,他沒有去探望瀨那,只是鈴音看到那雙鬼綠也同樣寫著擔憂。





床上虛弱的小蝙蝠昏迷著,冰枕放在額上,微微釋出些許淡白的水煙。










瀨那病得嚴重,嚴重到讓惡魔蝙蝠們全慌了手腳。




他燒得溫度很高,意識半昏半睡,極度的不適讓他開始哭鬧,像小孩子一樣,甚至痛得要吐,他掙扎著爬下床,讓真守扶他到浴室,半天卻沒能吐出什麼,因為他什麼也沒吃。




「瀨那,別這樣。」




真守想將伏在洗手台上的他給拉起來,瀨那卻抓得死緊,將水龍頭開到最大、直接沖刷的他的頭,真守被他的舉動嚇傻了,急忙喊來武藏幫忙,武藏將瀨那硬抱出浴室時他不聽從的掙扎,邊哭邊想推開武藏,武藏花了一段時間才把他給帶回王上,用冰枕壓住他頭讓他冷靜。





生病會讓人非常難受,甚至性情異變,惡魔蝙蝠們能夠體會這句話。




也許是加上了之前的傷痛壓力緣故,瀨那變得歇斯底里,怎麼樣也不聽他們的話,硬是用棉被裹住身體,整個人縮成一團不停地哭,像個耍脾氣的孩子,真守想餵他什麼也通通不哩,只是一個勁地躲在棉被裡哭,惡魔蝙蝠們的一年級不知該拿他怎麼辦,通通被蛭魔趕到外面,栗田留著也只會擔心的阿阿恩恩,所以他也被踹了出去。





留守的二年級們輪流哄瀨那,但他像打定決心不出來了,緊緊揪住棉被悶著,就算武藏來勸也不聽,發洩似的狠狠的哭。




這樣折騰了正個晚上,瀨那還是沒有退讓,只是這樣的抗衡累壞他了,他現在只是乖乖縮在床上,沒有再激烈的掙扎,只偶爾痛得太厲害時會低低的啜泣一兩聲。





真守和雪光看他不再掙扎,拆開十文字拿回來的藥想餵他吃,但瀨那死也不肯把頭轉向他們,推開真守又縮成一團不出來,雪光看了放在床邊那些動也沒動的清食,還有手中被瀨那推拒的藥,他無奈的搖頭表示真的沒輒。



「真守同學,我們還是讓瀨那好好休息吧。」




他轉而勸真守,但她不願聽從,還是努力想拉開瀨那的手將他扶起來吃藥。



後頭傳來一聲不耐的哼氣,雪光回頭,看到坐在床上的蛭魔拿起他的自動步槍,滿臉不悅的向他們走來。






他自動讓開給蛭魔過,因為他真的沒辦法,也許交給蛭魔的話能夠讓他冷靜也說不定。



真守一看到蛭魔靠近立刻伸出手想阻止,她後頭的武藏拉開她,示意她交給蛭魔。






而蛭魔也不打算讓她阻止。





長手一伸,他大力的掀開縮成整團的被子,在嚇壞了的瀨那沒得及抓回被子時,蛭魔一槍抵在他的胸口,將他壓到牆上。








「混帳死矮子,就真的這麼窩囊?」



蛭魔狠罵,槍口緊緊抵住他瘦弱的身子,力道大得陷下一痕。


「我不管你需要花多少時間去自閉,但是你給我先把東西吞下去,難道你寧願這樣餓死病死窩囊的死也不要去找進清十郎把話說清楚啊!?」







聽到敏感的名字,瀨那愣住,那張蒼白的臉錯愕的望著他,滿佈乾涸淚痕的頰又流下一道新熱。





瀨那咬緊唇,任身子滑落垮散,他低著頭,默默的小聲哭著,沒有說話。



蛭魔瞪了一眼心疼的真守,示意她餵瀨那。






這次瀨那沒有抗拒,緊管蛭魔已經收起槍,他還是乖乖的,小小張開口,含住真守餵給的一匙清食。




他抽噎著咀嚼,整張臉上都是淚水,臉緊緊皺在一起,像是在極力按耐不要放聲大哭的難受。





真守咬唇,他等瀨那停止咬動、吞嚥之後,再送上第二匙。






但瀨那將頭別開了,用肩膀用力揩臉。







「對不起。」嚅懦的,細細的,他低聲哽咽,別開的臉面著牆不讓他們看見。



「我真的不想吃,可不可以讓我靜一靜。」








真守放下碗匙,她的藍眼盈滿淚水,武藏拍拍她的肩,她點頭,起身、和雪光一起出去。





武藏尾隨著,他在要離開房間前回頭,看見蛭魔在收電腦,站在門口等他。



蛭魔收拾好後,走到武藏身邊,回頭,看那蜷縮在床腳的小小身子,輕嗤。








「就算我失去一個光速蒙面俠21,但是我可沒後悔將你送去王城過阿。」






就像刻意說給他聽的大聲的說,然後他推推武藏,一起離開。





留下他單獨一人,如他要求的。




只是多了太多痛苦伴隨。












王城 星期日晚上




自習室內,美式足球社社員仍舊無人有辦法專心讀書,連高見也不例外,他坐在窗旁桌子,有一頁沒一頁的翻著講義,其他人也和他作著差不多的動作,這樣過了很久,高見突然伸出手,將已經貼在窗戶玻璃上瞭望很長段時間的應庭抓回位置。



「看夠了吧,」無視自習室不能交談的規定,他抱怨,「你一直看他看他,雖然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我會忌妒你只看他的事。」


「可是真的…讓人不敢相信阿,」心知對方可能會真的吃醋而不只是說笑,櫻庭只好乖乖待在位置上,翻著他那些超滿筆記的課本發牢騷,「你們都說進和瀨那在一起…可是我沒親眼看到,真的不敢相信那根木頭竟然會喜歡瀨那…」




「你沒聽過惡魔是熱情的火?」

沒好氣的白來一眼,高見說,「可是你不相信的話也沒關係,因為這樣下子進和瀨那有可能會分──喂!!」閃過從鏡堂那裡飛來的地理課本,高見不滿的吼,「你們自己也看到──喂喂喂喂喂!!」




四面八方都飛來了課本,除去進、櫻庭和高見自己,43個人全用參考書或課本什麼的圍剿他,櫻庭識相的替高見接起比較危險的磚頭書──例如辭海──其他的讓他自己去接,不過是用肉身而不是用手。








「給我停!」






高見怒吼一聲,課本流彈才停止攻擊,不過在他推正眼鏡時,貓山又給了他一本單字隨身讀打歪他眼鏡,然後溜到鏡堂旁邊對高見刺來的凶惡目光視若無睹。




「死貓…」高見念著,將散在桌上的書掃到一邊讓他們自己來認領,「我只是假設而已,但不是沒有可能,庄司沒對進發那麼大的脾氣過,你們覺得他還敢去找瀨那嗎?」





眾人沉默,高見說的的確有道理。




「進真的被除掉正式球員的資格了嗎?」櫻庭拉過高見的點名板問,他擔心得連那撮高高翹著的瀏海都有些晃,「今天他根本沒參加集體訓練,只是一個人在旁邊作基本動作,庄司也都沒理他…」




「仙人掌鐵拳很痛的。」高見吁了聲,像在想像被庄司打的感覺,「藥丸,進他現在也變得和你一樣啦,不用刻意學他就很像了。」




右臉上貼有塊膠布的藥丸給他鄙視的一眼。





櫻庭又悄悄溜回窗戶旁,王城沒有再下雨,濕冷的空氣很乾淨,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黑夜中,仍在球場上不斷奔跑的那抹白影。






40號的球衣白得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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