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迴戰同人、宿x伏、清水、虎宿雙子設定、和平世界、現代paro

  七海前輩帶後輩伏黑惠去居酒屋經驗談,結果伏黑惠都沒專心在聽還跑去追店員宿儺結果七海乾脆幫忙追的故事

 


  節一


  「來這上班一個月了,還習慣吧?」

  將燒酒倒滿了後輩手裡的杯子,七海健人出自於純粹關心的問,伏黑惠有些靦腆地點點頭,帶著感激喝下那杯酒,吵雜的居酒屋中很難聽得清楚前輩平板聲音究竟講些什麼,店員「歡迎光臨!」、「謝謝光臨!」、「結帳!」或者「O桌加點雞肉串三份」的吆喝此起彼落,對於剛出社會的惠來說還是有點無法習慣這種下班的應酬。

  不過七海前輩看起來相當自在,甚至解開了一向打得整齊方正的點點領帶,拉出紮進皮帶裡的襯衫,盤腿坐在榻榻米上,冒著白泡沫的啤酒杯與整盤燒烤肉串擺在他面前,他悠哉吞雲吐霧的姿態與公司裡不苟言笑的神情根本判若兩人。

  這是七海第一次帶後輩來居酒屋這種地方應酬,伏黑惠是他那難搞的上司交代給自己帶的…想起五條悟毫不避諱地拍拍自己肩膀、大聲說「這是我養子喔,你可要好好地訓練他」地介紹伏黑惠給自己時,七海健人真心想拿起鍵盤砸在自己的上司頭頂。

  不過五條悟到底是自己的上司,管理的股票數字也是自己的數倍,就算這傢伙個性再怎樣差,論職位和輩份來說還是得聽命照辦,於是七海硬著頭皮接下了這個任務,也就是負責照顧公司的新人,同時也身為高階主管五條悟養子的伏黑惠。

  這個有著頭黑色亂髮的年輕人,第一眼給七海的印象是「應該和監護人個性一樣糟」的負面印象,讓他只覺得自己接下了個燙手山芋,但出乎七海預料的事實反而顛倒了,伏黑惠其實是個認真老實的年輕人,這讓七海健人整個鬆了一口氣,他真心以為伏黑惠會跟五條悟一樣吵鬧煩人,沒想到是個安靜又肯學的孩子,真是太謝天謝地了。

  甚至惠有時候還願意主動留下陪他加班,貼心的個性讓七海在相處了沒幾天後就開始懷疑到底五條悟怎麼拐到這個養子的?

  不過他到底沒過問個人私事,只是盡一個前輩該盡的責任,將操盤的經驗與技術教導給伏黑惠,手把手地帶他,惠也學得很快,一下子就能表現得跟進公司兩三年的員工一樣好。

 

  因此,在他實習滿一個月的今天,七海健人難得破例地帶他來居酒屋喝點小酒,作為犒賞。

  「盡量點吧,」他指了指身後燒烤區忙碌的員工身影,「今天是特別的人在烤肉,他烤得很好吃。」

  「七海前輩很常來這嗎?」伏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只看到頭綁止汗毛巾、在烤台忙碌於翻轉肉串的員工背影,「好像很熟門熟路呢。」

  「是啊,」七海承認,「我很少跟其他同事應酬,大部分時間都是獨自加班。」

  是呢。伏黑惠回想起過去一個月,他每次要離開公司之前都看到七海前輩獨自坐在位置上,其他同事也不會去邀請他,好像他們身處不同世界那樣。

  「不過偶爾還是會想喝點酒,就在公司附近找到這間店…是個不錯的地方。」

  拿起冰涼啤酒大口灌下,七海健人難得地瞇起眼睛、露出鬆懈的神色。

  「尤其是烤肉串,真是少見的美味。」

  「您加點的肉串送來了!」兩手拿滿餐點的員工快速放下其中一盤,伏黑惠看到盤子上放著一支支烤得閃閃發亮、焦得恰到好處的肉串,七海健人將盤子推向他。

  「來試試吧?」前輩薄薄的嘴唇難得地勾起,「這可不是每次都吃得到的限定品喔。」

  「那我就不客氣了,前輩。」

伏黑惠禮貌地合掌,拿起還有些燙手的長籤,將烤成金黃色、還滴著深褐色醬汁的雞皮串送進嘴裡,酥脆帶著雞肉該有的軟嫩口感令那雙藍色眼睛為之一亮。

  飲食習慣一向清淡偏素的惠其實很少吃這種相當不健康的食物,燒烤、炸物等不會是他主動去點的菜色,但是七海健人是個相當穩重務實的前輩,如果他這麼熱心地推薦了,那麼一定是有一定水準的——伏黑惠必須更正這個想法,是非常在水準之上啊!

  控得恰到好處的火候,還有不多不少、卻均勻沾塗到每個細部的醬汁,這是清楚掌握了每種肉質所需烘烤時間才能做到的功夫——在上了整天班、又經歷加班摧殘後,來上一盤烤肉串配上冰涼的啤酒,真的能夠讓身心瞬間都舒暢了。

  難怪滿店的顧客不斷有追加烤肉串的聲音,伏黑惠瞬間明白過來。

  「相當美味…!」將嘴巴塞得鼓起,伏黑惠忍不住在還沒吞下食物前就開口稱讚,讓七海滿意的點點頭。

  「你很幸運,第一次來就碰到這個師傅,其他時間的師傅烤出來的大多都是普普通通的味道,」七海用下巴稍微偏了偏往烤台方向,「我也是來了幾次後才發現的,那個師傅偶爾才會出現,你以後想要帶朋友來的話、記得他的臉比較好。」

  「他不是正職員工嗎?」伏黑惠努力伸長脖子,想看清楚櫃台那排名酒後方的忙碌身影到底長什麼樣子,不過因為背對的關係,他只能看到對方翻轉肉串的手腕處有著兩環黑色的刺青。

  「對,我有跟其他員工稍微聊過,因為突然覺得味道差異蠻多,」七海健人拿起筷子、邊挾醃漬小菜送入口邊說。「本來以為他們換了師傅,但他們說那是偶爾才來支援的非正職員工,好像是認識的人。」

  「很像七海前輩的風格,連食物都觀察得相當仔細。」伏黑惠稱讚,他忍不住再拿起一串砂肝,享受少有的美味,

  「連工作以外的事情都能受到指教,真心感謝七海前輩。」

  「這是前輩該做的,況且是你的監護人把你託付給我,我有責任要照顧你。」七海保持著一貫的安全回答,只是比起在公司時,臉上多了酒精特製的微笑。

  「你也是表現得比預期還好,該怎麼說呢,不愧是五條悟的養子?」

  「是前輩會教。」惠謙遜地回答。

 


  居酒屋裡吵吵嚷嚷,菸與燒烤的味道充斥鼻腔,前輩與後輩們也感染了這番氣氛,多談了些公事以外的私領域,例如喜歡哪牌子的菸、酒,還有食物和興趣,在聽到伏黑惠喜歡動物書籍時七海扯出了個淡淡的笑容,如果是五條前輩的話那可能會很意外,但套在這後輩身上他倒是覺得相當正常。

  伏黑惠看起來比平輩要成熟許多,托他的身高所至,能夠撐起身上的西裝不致於顯得稚嫩生澀,但是他有些想法跟當初剛進公司的自己一樣太單純了,為了客戶和客戶的錢包著想,七海忍不住怨歎起五條悟,把伏黑惠託付給他就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妥協那樣,指導伏黑惠不用為他人過度著想、將公司的利益放在最大優先。

  雖然有些悲傷,不過可以快速過度掉這個自我掙扎的時期,痛苦也會相對縮減,伏黑惠做得很好,七海健人拿出西裝外套口袋裡的香菸,咬在嘴上時不禁想。


  叮鈴——剛要點火時,同樣放在外套口袋的手機響起,七海嘆了口氣,說了聲失陪後便拿著手機走往店外,留下伏黑惠在席上。

  連下班後也得接電話啊…看著前輩身影消失在店門外,伏黑惠悻悻然地想,他左右環顧了圈居酒屋內,隨著夜深大家都喝起勁來,客人們的講話聲音明顯也失去控制,如果沒有七海前輩帶路的話伏黑惠認為自己是絕對不會走進這種店的。

  他不抽菸也相當少喝酒,應酬這種事對伏黑惠來說相當苦手,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點杯黑咖啡就好,只是居酒屋這樣的地方應該沒有提供咖啡…惠的注意被剛剛烤台前、七海大力稱讚的那位師傅吸引,那位手藝相當好的師傅一次就將烤台上翻滾的數十串肉全掃進盤內、交給其他員工分裝,然後他拿出了口袋的菸盒走出內場。

  是個年輕男人。在那位師傅經過方才七海往店外走去講電話的方向時伏黑惠看到對方的臉,冷冷淡淡,像是他不屬於這裡一樣的感覺,從甚平制服衣襟中露出的胸膛前也看得到黑色刺青,當伏黑惠看著對方走往門口時忽然被拍了下肩膀。

  「嘿,一個人啊?」

  陌生的聲音讓惠的神經瞬間緊繃起來,他轉回頭、看見七海原本的位置上坐了個醉醺醺的上班族,是個中年男子,而且還是把領帶綁在頭頂上、像是漫畫中會出現鬧事的那種麻煩人物,他笑咪咪地望著惠,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沒有放開。

  「呃…你是?」

  「我看你好像很不自在,年輕人,第一次來這嗎?」對方大膽地湊近了臉,一下就極為靠近的距離讓惠緊張地繃起肩膀,但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只能楞楞地看著對方醉醺醺的臉、還能聞見對方嘴裡吐出來的酒與煙味。

  「你還挺漂亮的,有沒有女朋友啊?」

  「呃…」惠想要推開他,但喝醉了的對方手勁相當大,要是再更激烈一點可能會扭打起來,不知該不該在這種地方把事情惹大的惠只好盡量地閃開頭,並祈禱七海前輩快些講電話回來解圍。

  「別不回答嘛,還是你是個同性戀?」對方看他閃躲、更是開心地靠上來,幾乎整個身體要壓在伏黑惠的身上,原本搭在他肩膀的手更是踰矩地拍拍他本來就較為白皙的臉。

  「也是,你長得這——麼漂亮,叔叔還沒看過皮膚這麼白的男生呢。」

  「請不要這樣。」伏黑惠忍住揍人的衝動,冷靜,要是七海前輩發現自己在他喜歡的居酒屋動手揍人,以後說不定就因為面子問題而不來了,伏黑惠緊握起雙拳,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出手。

  「怎麼樣,你是說這樣嗎?」醉漢笑嘻嘻地摟住他的肩膀,邊桌的顧客們沒有人發現這廂的窘困,大聲聊天著還有人唱著歌,伏黑惠縮起肩膀,奮力閃開對方湊上來的臉。

  可怕的酒味,口水的味道,幾乎要把惠給逼瘋了——突然一道猛力的拉扯,原本像章魚一樣黏在他身上的雙手放開了,整個人將近縮成一團的伏黑惠小心抬頭,他們是坐在榻榻米的上席,因此那個男人被猛力一拽後摔到地板上去,抱著撞到的屁股哇哇大叫。

  「少惹麻煩。」

  冷冷的聲音,惠驚恐地發現眼前為自己解圍的不是七海前輩,而是剛剛本來要走出去抽菸的烤台師傅,在顧客的騷動中那年輕師傅哼了聲,淡褐色眼掃了下驚魂未定的惠,與其他前場服務生交代了下狀況,員工們急忙對惠行了個禮表示抱歉,不過倒在地上的醉漢開始胡鬧起來。

  「怎麼了?」

  熟悉的嗓音總算傳進惠的耳裡,講完電話的七海健人一進門就看到他們的位置出了騷亂,快步走過店裡回到位置來關心,看到前輩惠總算回過神來,他有些結巴地與前輩解釋方才遇到的騷擾,這位戴著有色墨鏡的金髮前輩隨即眼睛一皺,走過去與員工溝通開始處理。


  在這番騷動裡,惠看見剛才為他解圍的那的年輕師傅拿著煙盒溜出人群,走向店門外去抽菸,在他再次經過惠身邊時、惠看見他胸前掛著的名牌寫著「虎杖 悠仁」,應該要跟他答謝的——伏黑惠剛出現這個想法同時,便被七海叫過去,讓對方與自己道歉。


  生著張嚴肅的臉果然有用…看著對方被七海前輩兇狠神情嚇得酒醒、瘋狂彎腰點頭道歉,只差沒整個人對自己土下座,伏黑惠相當無奈地想。


  「真是抱歉,離席講個電話就發生這種事情。」

  狠狠將對方訓斥了一頓,直到那醉漢哭著求饒後才放對方離開的七海健人重新坐回榻榻米上,店員為他送上杯招待的冰啤酒,伏黑惠私底下覺得應該是剛剛見識到七海兇起來有多可怕、店家才做了這種決定吧,不過他不敢跟七海前輩說自己的想法。

  「你沒事吧,惠?」

  「還好,啊…」惠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轉頭,看往門口。

  「糟糕、應該跟剛剛那個師傅道謝的…」

  「道謝?」七海豎起淡色的眉,「你說那個烤台師傅嗎?」

  「啊、是,他方才在對方騷擾我時出手阻止,」惠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雖然我可以制止對方,但一想到這裡是前輩的愛店,總覺得如果前輩回來看見我在打架,以後說不定會不好意思再來光顧…」

  七海沉默了會,有色鏡片後的細眼盯著惠,似乎在思考。

  「…你真不像五條那傢伙。」過了會兒,他才在重新變得吵雜喧嚷的環境音中說,

  「謝謝你,惠。」


  「哪裡…但是應該要跟對方道謝的…」惠穿上脫在席下的皮鞋,對七海健人欠欠身,

  「我去找一下對方。」

  「應該的。」前輩點點頭示意他快去。

 


  推開門,來到安靜許多的店外,黑夜的小巷道中卻沒有半個人影,那個叫做虎杖悠仁的師傅呢,他不是出來抽菸嗎?伏黑惠在居酒屋外繞了陣子,連小巷和暗道都看了次,卻沒有發現那個師傅的身影。

  「不知道耶,現在是離峰時段,他應該去晃晃了吧?」無功而返地回到店裡,伏黑惠不死心地問了其他外場員工,對方只聳了聳肩,「他就是這樣,不過因為是來幫忙的,所以也就不太會限制他的行動,他應該打烊前會回來吧,您要加點烤肉串是嗎?」

  「呃、不,不用了,謝謝。」

  惠失望地回到位置上,七海抽著即將燃盡的菸,看著後輩沮喪的臉。

  「下次遇到再跟他道謝吧,不急,總會遇到的。」他將煙頭按熄在桌上煙灰缸內,輕聲安慰,

  「你今天加班也累了,還遇到這種事,是我的錯。」

  「不是前輩的錯。」伏黑惠小聲說,「請不要在意。」

  七海聳肩,拿出皮夾招手要店員過來結帳。

 


  提著結帳完的購物袋,宿儺在心中重新檢查了次清單,確定沒有落下的物品後,他將發票丟入袋內走出商店街的營業用超市,方才在烤台前忙碌時順手清點了剩餘的醬料,有幾罐已經見底可能撐不完今夜,後台備料的不知道是哪個蠢貨竟然沒補上,他乾脆趁著空檔自己來買一買。

  在工作到一半發現沒有材料時,那種不爽感會讓他很不舒服,宿儺邊走回居酒屋的方向邊點了菸,咬在嘴上,今晚真是有夠不順的,發現沒備足料也就算了出來買東西前還遇到酒客騷擾其他客人,真是糟糕。


  那個客人也真是的,明明手長腳長,身材不差,卻讓對方黏到身上任意亂來,宿儺本來想當作沒看到直接離開,但被騷擾的客人好像嚇壞了一樣縮成整團,連要被親上去都只是扭開頭像是羞怯的小女孩一樣,看了就氣。

  是長得蠻好看的,但也不致於要活該忍受這種醉漢的騷擾。

  看對方真的不打算抵抗,宿儺翻了個白眼,反正他穿的制服上不是自己的名字,對方要找碴也就讓他那個哥哥去扛,誰讓他找自己代班——所以宿儺出手了,藉機發洩心中的不爽。


  悠仁那傢伙回家時最好皮繃緊點,宿儺盤算著要怎樣拗他才能討回心中這股不爽時,看見前方居酒屋的紅色燈籠下站著個淺色西裝男,對方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今晚真是麻煩。宿儺沒什麼耐性地瞪了回去,戴著深色墨鏡的西裝男子推了下鏡框,對他點了點頭。

  「剛才很謝謝你出手幫我的後輩一把。」

  剛才?宿儺回想起那個縮成一團的身影,「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他說。

  「我的後輩說想要感謝你,」七海健人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遞給宿儺,

  「不過你出去了,時間有些晚,我讓他先回去,沒照顧好後輩是我的責任——我覺得我應該要負起責任,跟你要個聯絡方式。」

  蛤?宿儺不太有興趣地盯著那傢伙的手機畫面,筆記本APP?這什麼嚴肅的大叔,該不會是要他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給陌生人吧。

  「不用麻煩了,小事。」宿儺揮揮手打算拒絕,不過對方的手沒縮回去。

  深色鏡片後的細眼相當不容退讓地望著他,讓宿儺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果然是個麻煩的大叔。

  「請讓我負起對後輩的責任。」

  「那是你的後輩,不是我的。」宿儺攤手,「我也只不過就順手之勞而已,跟他說不要在意,而且我不想把電話留給任何人。」

  「至少留個社群帳號,也許他能找到你,」七海不死心地堅持,作為一個前輩,沒有照顧好伏黑惠已經夠失職了,至少與陌生人要資料這件事能夠為後輩厚一下臉皮,他好歹也是活了27個年頭,比剛出社會的年輕小伙子還稍微不要臉了些。

  宿儺在他面前翻出了個一點都沒遮掩的白眼,嘆了口氣,拿過他的手機。

  至少可以稍微補償自己的失職。看著對方在自己手機上輸入帳號的動作,七海健人安靜地想。

 

 

 

  節二

 

  「昨晚的事情,這當作賠禮吧。」

  遞出手機上對方輸入的帳號,七海健人在午休時間、兩人於休息室共進午餐時說,

  「這是對方的社群帳號,我昨晚跟他要的。」

  「七、七海前輩昨天自己待在店裡等對方嗎?」伏黑惠驚訝地差些弄掉手中的飯糰,他急忙拿出手機將那組帳號給記下,「真的太謝謝前輩了!沒想到您……真的太感謝了!」

  「沒什麼,五條前輩將你交給我,就是信任我,」七海搖搖頭,「讓你顧慮到我私人的情感而受到委屈忍受騷擾,我才不好意思。」

  「不、沒那回事,請七海前輩不要再自責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來回客氣了數輪,最後七海有些靦腆地說他要去抽菸了總算結束這回合,吸著紙盒牛奶,伏黑惠隨即興高采烈地在社群軟體上搜尋對方的帳號,而他很高興地發現搜尋結果的確與對方名牌上的「虎杖悠仁」相符。

  太好了…他開心地點了下那張黑白色簡單圖案輪廓的大頭貼。


  翠綠色的草皮,紅土球場與白線,還有掛在那張臉上大大無比的笑容,惠看著對方最近更新的近況照片有些呆滯。

  臉是一樣的,他回想昨晚居酒屋對方的面孔,綁著止汗頭巾所以看不到頭髮,對方的社群照片上有著頭奇特的粉色毛髮,在野球場上戴著捕手頭盔、嚴肅與隊友討論的神情也與昨晚的印象相符。

  他是運動選手啊?惠有些茫然地倒在椅背上,滑過對方發佈的動態,難怪其他員工說他不是正職,可能是因為認識人情而來店裡幫忙吧,正職是在打球…

  在居酒屋裡冷淡的神情,跟這幾張笑得很開心的照片差異真大,難怪會露出那種自己不屬於這裡的表情。

  總之先按下追蹤吧,之後有機會再去找他道謝。伏黑惠這麼想地按下那顆藍色的紐,然後起身走回辦公室,準備開始面對下午的挑戰。

 

 


  野球選手大部分都不吝於在社群軟體上發佈自己的比賽動向,下午的上班時間,伏黑惠不時會分神偷看手機,擅長數字分析而從事股票行業的他能由對方的發文頻率,分析出大致性格與動向,大約幾小時就會發一則推文,還有總是加上驚嘆號的結尾,是個相當外向的人。

  不是食物就是球場生活,偶爾也有他跟七海前輩去的那間居酒屋工作環境,伏黑惠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把對方近三個月的推文全部都看過一次,然後意識到自己這種行為好像已經有點超越了想要道謝的程度。

  真糟糕。鎖起手機螢幕,伏黑惠強迫自己把注意立即中在那些跳動的數字與線條上,坐在他對面的七海前輩投來譴責的目光,並且刻意地咳了聲——糟糕,伏黑惠繃緊了肩膀,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再偷滑手機當薪水小偷了。

 


  或者,跟對方傳訊息說比較快?下班後,伏黑惠洗過澡,躺在床上看著手機,滑過對方發的新推文時突然想,便動手輸入私訊。

  冒昧打擾,我是那天在居酒屋受到您幫助的人,非常感謝您


  盯著手機發出的訊息,伏黑惠還沒來得及感到後悔或是期待之前,對方便顯示已讀。

  他看到了!有些期待的盯著對話欄,惠沒發現自己顯得相當期待,只是等對方會不會回答些什麼。


  一張野球角色的貼圖丟出,惠皺眉,不太能理解對方想表達的意思。

  但是追問似乎有點失禮,惠滑出對話框,看著對方發佈的內容,思索該如何接下去,禮貌上應該要請他喝杯咖啡或什麼的,但好像很難開啟對話。

  視線停在虎杖悠仁三小時前的推文,週末要在A區球場進行交流賽。


  伏黑惠不是不懂野球,也不是不擅長體育項目,只是比起書本他沒有那麼大的興趣,因此他在週末上午、踏入A區球場時覺得相當陌生,這應該是他第一次主動踏入球場吧。

  看起來是支業餘的企業球隊,與社區的大學進行交流戰,已經來了不少觀眾,對方是擔任捕手…伏黑惠找了個靠近本壘附近、有陰影的位置坐下,等待比賽開始。


  比賽時間到了後,兩隊的選手陸續從休息室中走出,彼此握手,惠看見了站在隊伍第一的那個粉色毛髮男子,是那張臉,他睜大眼睛,追隨著對方走動的身影,看他與隊友有說有笑。

  跟在居酒屋裡工作的樣子真的判若兩人啊。

  伏黑惠不是熱衷比賽的個性,他也沒有大膽到站在圍網旁喊叫對方的名字來應援,雖然是抱著如果有機會就當面說一下感謝,但想當然的,伏黑惠一直坐在位置上看完整場比賽、選手們消失在休息室的門裡,沒有任何表達感謝的機會。


  看起來在球場上認親是行不通的。對棒球不熟、自然不知道可以去停車場攔人的伏黑惠放棄了這個選項,而且進入了球季後的太陽實在太毒辣,他看一場比賽就有快中暑的感覺,如果可以選的話他一定會買個轉播電視頻道、乖乖待在冷氣房裡悠哉看完整場比賽的。

  但是那樣也看到了對方不一樣的一面…回到家後,伏黑惠持續刷著對方發布的動態,熱情與陽光,與夜晚居酒屋的冷漠極度相反,他說不上這種奇怪的感覺,但總覺得這個虎杖悠仁與自己想像的相當不一樣,也許先入為主真的不是什麼好事,但他總覺得對方應該是個較為沈默寡言的內向型才對。


  似乎,自己有些過度深入了。在週末快結束的晚上時,伏黑惠才突然回過神來,難得能夠放假的週末全耗在一個陌生男人身上了,有點超乎想像的程度,他懊惱地在床上坐起身,盯著自己滑到快沒電的手機。

  到底在作什麼呢自己,不過就想要傳遞一份感謝而已不是嗎。

 

 


  「七海前輩,要我幫您買份晚餐回來嗎?」

  疲憊地推開椅子、站起身,時鐘指著晚上七點半,伏黑惠問了坐在對面、雙眼死盯著螢幕的七海健人,對方用快要死掉的低沈嗓音發出了串像是回答的句子、不過卻聽不懂半個字,惠想了下,看著桌上還沒做完的工作量,他決定先自己去吃個晚餐,順便幫前輩帶一份回來後繼續加班。


  獨自走在入了夜的城市裡,伏黑惠看著一間間發光的餐廳招牌,思索要買些什麼當晚餐,附近有賣外食的餐廳大概都已吃過一輪,他改而轉進較無行人的小巷,走個幾步便看到了有些眼熟的燈籠,惠認出是之前七海前輩帶他來過的居酒屋。

  想起了那晚的意外,還有那個粉色毛髮的男人,惠走到居酒屋外,看到他們有提供晚餐與外賣,便稍微大膽地推開門。

  與那晚一樣吵雜的滿座客人,加點串燒的吆喝此起彼落,惠首先看到位於內場烤台邊忙碌的那人身影時放下了心,看起來他們蠻有緣的,今天又是那位虎杖悠仁掌廚。

  他挑了個靠近烤爐的吧台邊桌,點份簡單的炒烏龍麵,配上幾支烤蔬菜串,這大概是伏黑惠唯一會主動點的燒烤吧。

  晚上八點剛好是應酬的黃金時段,那位穿著甚平的虎杖師傅相當忙碌,追單、加點一張張地貼到他眼前的爐架上,不過他看起來相當悠哉,伏黑惠邊喝著店家提供的茶邊看他俐落刷醬的動作,有著雙環刺青的雙手像是施展魔法那樣從容而優雅以指尖轉動每根長籤,拿起鐵夾刷網時還會耍帥般地轉一圈,惠注意到其他客人也津津有味地欣賞著這位師傅的動作。

  也許這就是居酒屋的特色吧,冒著熱騰煙霧的烏龍麵在此時送到了面前,惠分開竹筷,連結處平均地斷成兩半。


  雖然對方相當忙碌,明顯沒什麼機會攀談,不過從那天起,惠有出去買晚餐的話都會先繞去那間居酒屋看看,如果那位師傅有上班,他就會點一份炒烏龍加蔬菜串,在店內吃完後順手幫七海前輩外帶晚餐回去加班。

  不過他發現對方其實很常來支援,不像是七海前輩說的偶爾才會出現,他大概兩三天就會去一次,大多時候都是那位打野球的師傅,雖然覺得納悶,但並不是什麼壞事。

 

  「烤蔬菜先生又來囉,麻煩你了虎杖。」

  員工邊說邊將點菜單貼到爐架上,宿儺斜了眼內容,時蔬三串與炒烏龍麵,總是一樣的點法讓人不記得也難,他轉身去拿較少人點的蔬菜時順便往吧台瞄去,那個有著黑色亂髮的上班族總是坐在給單客的吧台區滑手機。

  微低著的臉相當斯文,皮膚也白皙,跟其他面貌疲憊、需要酒精治癒的難看面孔的確有著相當大的落差,還有只點蔬菜串的習慣讓人不禁會認為他是個草食男。

  最近他很常來店內用餐,因為特徵明顯,有著一頭亂糟糟的黑髮,好看的臉,而且總是只點蔬菜,員工們私底下都會稱呼他作烤蔬菜先生,宿儺邊把下一批要料理的串料放到網架上平鋪邊猜想大概是那天自己出手的關係吧,所以他才成了常客。

  不過他的前輩,也就是那個戴著有色眼鏡的凹臉金髮大叔,看起來很麻煩,宿儺一向討厭麻煩的事物,會那樣偏執地等在店門口跟他要電話要帳號的傢伙還是閃遠些。

  雖然這個後輩的臉的確挺好看,斯文白淨又漂亮,在自己的守備範圍內,不過宿儺並沒有出去和他說話,而且也真的沒什麼空閒,烤爐上貼的單只有越來越多的趨勢,那人也一下就吃完、拿著外帶的餐盒就離開,而宿儺的這份雜念很快就被接下來第二波客人潮蓋住了。

 

 


  「啊啊,後輩你進公司也三個月了,還習慣吧?」

  將手擱到對方的電腦螢幕上,同課室的禪院直哉兩眼笑成細縫地問,伏黑惠抬起有些疲憊的臉,點點頭,他看到坐在對面的七海健人位置上是空的,大概去抽菸了。

  現在是週五接近下班時間,但今天的成交量明顯要讓他們加班了,不過加班是早就在第一個月內疚習慣的事,讓伏黑惠覺得不習慣的是這位前輩明顯的針對。

  無法判斷是不是惡意,自己應該沒有惹過對方,但他總覺得直哉前輩很喜歡提起自己,也許是因為五條悟引薦他進公司的,沒有經過正式面試的特權感多少會引來這種針對。

  「好像還沒和伏黑弟弟喝過酒呢,今晚有約了嗎?讓前輩來招待你吧。」

  直哉刻意提高了音量,讓整間辦公室的人都能夠剛好聽清楚,明顯不容他拒絕,雖然尷尬,但是作為後輩的伏黑惠還是對他露出微笑、答應下來。

 

  惠實在不太擅長應付直哉這種笑面虎,就跟他不擅長應付酒精一樣。

  「來來來,後輩你可不要客氣,今天讓我買單吧,你儘管喝!」

  新鮮的啤酒泡沫在杯緣開出大叢白色的酒花,被硬塞到手中,以往總是只喝店家提供的烏龍茶的惠在心中嘆了口氣,只是啤酒而已,沒有問題的,他如此想地硬著頭皮灌下那杯金黃色飲料,讓直哉開心地拍手稱讚。

  下班時間一到,直哉連他躲進廁所尿遁的機會也不給,直接來他位置堵人,坐在對面的七海健人皺起眉頭,顯然是不同意他強硬地帶走自己指導的後輩,不過禪院直哉在公司裡的年資比他還大了些,雖然伏黑惠不停以眼神對他釋出求救訊號,但還是敵不過強硬的直哉、被半拖半拉地帶出辦公室去。

  至少是在熟悉的地方…放下乾空了的酒杯,惠擦了擦有些酒精溢出的嘴角,看著眼前烤得精緻美味、香氣四溢的肉串盤,今天也是那位虎杖師傅顧檯,直哉前輩又用盛情難卻的可怕笑容,邊說著最近公司裡誰跟誰交往的八卦、邊替他加點了杯啤酒,惠為難地看著那杯送到自己面前還在嘩嘩地冒著新鮮白泡的啤酒——看來今晚他是躲不掉了。

 

 

 

 

  「啊啊,怎麼辦啊…」

  「要把他搬去外面嗎?」

  「但是…」


  員工們議論紛紛的聲音引起宿儺的注意,將烤爐上貼著的已經清掉的單全數撕下,他邊將紙條插到幾乎看不見尖刺的的計單盤上邊轉過身,看見穿著甚平的外場們圍著個趴在桌上的身影討論著,時間走到十二點半,第三波客人們已差不多吃喝得盡興、紛紛結帳離開,店內剩下些專門來喝酒的零散客人。

  宿儺走出內場,看到那頭熟悉的凌亂黑髮,脫掉黑色上班西裝後只剩下單薄的白色襯衫,臉朝下地趴在上席桌昏迷不醒,在他旁邊放著一堆喝空了的酒杯,看起來明顯被放生了。

  「今天跟他來的走了?」他問,外場員工們點頭。

  「好像不是之前那個戴眼鏡的,看起來是另外的人。」

  「因為蔬菜先生是常客,等我們注意到時另個人已經離開了。」

  「看起來是被惡整了啊,真可憐。」

  宿儺抬眉,公司企業前輩整後輩的事情不是沒有聽說過,也是自己不去傳統公司上班的理由之一,他聳肩,對外場員工們指了指後場員工休息室。

  「先帶他進去休息吧,反正他是常客,應該不會賒帳。」

  「啊…」

  外場們面面相覷,通常是強迫結帳後把人給丟到外面省得輕鬆,他們剛剛也的確討論到是不是這麼做的時機,宿儺看出他們的猶豫。

  「他長這樣丟去外面會有危險吧。」宿儺將醉倒不醒的客人臉扳過來,的確,大家看著那張清秀的臉,因為酒精而染上紅暈,應該是很多變態會想要下手的對象。

  「下班前我再處理吧。」

  宿儺又指了次休息室,這次外場們乖乖地點頭,雖然那是員工專用的房間,放一個醉倒的外人進去實在不合規矩,但是宿儺並不是他們的員工,可是卻為店裡招來非常多的生意與人氣,大家也就聽他的、一起把醉到不醒的客人給扛進裡面去,

  在凌晨四點打烊前的這段時間,宿儺暫時地忘了這件插曲,天氣暖和起來後,大概是不怕被凍死在外頭吧,客人們上門的時間就變得較為平均,不會到了一個低點後就完全斷層,散客讓他有一陣沒一陣地忙,邊調製隔天營業準備新的醬汁,邊清理已經使用完的食籃,還有在完售後的清洗刷理,宿儺一直忙到凌晨三點多,居酒屋已不再接客的時段,其他員工才重新提醒他這件事。

  「虎杖先生,那人怎麼辦?」

負責廚房的脹相邊解開圍裙邊走出休息室,看起來他是被其他員工推出當作代表,剛刷完烤架的宿儺花了幾秒鐘才想起有這麼一回事。

  自己好像要他們把那傢伙給丟進員工休息室,說了句他會處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已經取下止汗頭巾的宿儺抓了抓他那頭粉色毛髮,似乎正在思考。

 

 


  節三

 

  恍惚的飄飄然感,像是整個人躺在漂浮的橡皮艇上晃動不止,伏黑惠虛弱地呻吟了聲,眼皮沈重地難以撐開,入春的氣溫依然有些涼,露在被子外的指頭抓到被角,惠將它往上拉蓋住頭部尋求更多溫暖,但是卻像是被重物壓住一樣無法拉動。

  他不甘願地咕噥了聲睜開眼皮,然後看見自己身旁有個男人把被子給壓住,粉色頭髮首先讓惠呆了下,以為是什麼動物的毛皮,還茫然地伸手去摸,不過在他手指剛摸上對方慣性倒刺的毛髮頂端時伏黑惠的理智終於擺脫酒精醒來了。

  慢著。他倒抽口氣,驚恐地看著因為自己觸摸而有了動作的對方,昨晚斷片前的畫面逐一遞出現在伏黑惠的腦海裡,漂染金髮的前輩用著邪惡的笑容一杯又一杯不容拒絕地灌自己酒,然後…那對淺褐色的眼睛睜開,伏黑惠瞬間嚇得不敢動作,雙手揪緊了被單。

  因為惠先躺掉了大半空間去,宿儺只能半側身睡在單人床僅餘的空間,他緩緩起身,先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子,伏黑惠可以聽見對方頸骨傳來喀啦啦的清脆聲音,不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對方正呈現幾近全裸、只套了條四角褲的狀態。

  他自己也是,不對,惠稍微挪動了下身體就知道被單底下的自己什麼也沒穿。

  宿儺茫然地望著因為過度驚嚇而整個人縮到牆與床角小空間裡的惠,似乎還沒睡醒,從窗外灑進的晨光落在他一身健壯的肉體上,將黑色刺青曬得相當刺眼,伏黑惠雖然一直想跟對方說上話,但是他打死也沒想到能跟對方說話的時機竟然是這麼尷尬的場面。

  「昨晚沒作什麼。」

  宿儺抓了抓頭,在伏黑惠決定到底要先自盡還是跳窗逃跑之前先開了口,這份自清讓惠眨了眨眼。

  「呃…」

  「你長得很漂亮,我們怕把你丟在店外面你會出事。」

  惠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單音,宿儺又接著解釋、省去他發問的尷尬,真是貼心——惠不知道該哭還是笑。

  宿儺望著他,然後轉頭,看著房間內的浴室門。

  「我下班後把你扛回家,你在廁所吐得亂七八糟,我幫你洗澡刷牙後你就睡走我的床了。」

  「對、對不起。」

  這次惠總算能說出完整的句子了,他彎下腰、在宿儺床上行出個非常標準的土下座姿勢,太丟臉了,如果他有穿著衣服的話,伏黑惠相信自己一定會奪門而出。

  對了,如果有刀也行,他會切腹來謝罪。

  「真的非常抱歉虎杖先生,先前受您幫忙還沒來得及道謝,又給您添麻煩…」惠的額頭貼在床墊上,坐著的宿儺抓了抓壓得有些偏向一邊的亂髮,看著他同樣亂糟糟的黑色後腦杓。

  「謝什麼。」

  對方的回答讓伏黑惠疑惑地支起上身,看著那個慵懶的男人,對方上下一圈地打量過自己,然後伸出手,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前便抓住惠的肩膀、將他用力扳倒按在床上。

  伏黑惠再次深吸口氣,看著壓在自己身上、露出不安好心笑容的男人。

  「我剛說的『沒作什麼』,是昨晚的事,老子對撿屍姦屍沒興趣。」宿儺邊說邊扯掉惠一直蓋在身上的被單,在下體赤裸地呈現在對方面前時伏黑惠慘叫一聲,急忙伸手想拉回被子遮掩。

  「你是0對吧?」無視對方緊張的掙扎,宿儺邊將被單再次扯開邊問。

  「是沒錯但是等一下等等請等一下虎杖先生——」

  「我不就等到你醒了?」

  「不是那樣請等——」

  「老弟!」

  門板砰地被推開,伏黑惠在看見那張充滿朝氣的笑容時整個人瞬間石化,穿著野球服的虎杖悠仁在看到床上以曖昧姿勢裸身疊在一起的兩人時「啊」了聲。

  「啊,你又帶人回來了喔?抱歉抱歉,」悠仁賠笑地將手放在額前,「我是要問你今晚能不能也去支援啦。」

  「你眼睛是裝飾品嗎?」宿儺沒好氣地回頭瞪來一眼,指指自己身底下已因為一下訊息量過多而有些放空的伏黑惠,「老子正準備跟這傢伙開始忙沒看到嗎?」

  「等、等等,什麼忙?」被提到而回過神來的伏黑惠立即開口,他驚慌地來回看著長得一模一樣、但氣質判若兩人的虎杖兄弟,「還有,你們是兄弟?我以為虎杖悠仁是…」

  惠看著悠仁身上的野球服,再看往一臉不耐的宿儺,站在門口的那個虎杖悠仁對他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哦,我們是雙胞胎,虎杖悠仁是我啦。」他像是課堂上發問那樣地舉起手、指指自己,

  「宿儺他是我弟,因為球季開始後我要忙著練球,就找他幫我代班,反正他都待在家裡沒事幹。」

  「你才沒事幹整天往球場跑。」宿儺又瞪他一眼。

  「要滾快滾,老子要開始忙了。」

  伏黑惠在他又把自己按到床上時驚恐地瞪大眼,虎杖悠仁嗟起嘴,像是相當習慣地聳聳肩。

  「時雨店長一直叫我勸你轉正職,好煩喔,我再想辦法跟他說,你們慢慢忙我出門練球了。」

 

  門板關上同時伏黑惠發出慘叫、兩手按在對方要靠近的臉上阻止他進攻,宿儺嘖了聲,不甘願地放開他,惠隨即退到床的另一邊去,滿臉驚恐和疑惑地看著對方。

  「你…叫宿儺?」他問,首先確認,對方以一個「不然呢」的表情回答。

  很好,這個冷漠又大牌的態度,跟在居酒屋看到的師傅絕對是同個人,伏黑惠瞬間確認眼前這傢伙絕對不是社群網站上那個虎杖悠仁,他按住隱隱作疼的太陽穴,舉起手制止對方靠過來。

  「先等等,讓我釐清一下…」伏黑惠幾乎是以氣音在說話,宿醉的虛脫感加上剛剛眼前突然雙胞胎、其中一個還想壓倒自己(現在也依然沒放棄),他回想起七海拿給自己對方帳號的畫面,前輩那麼認真不可能說謊,所以——

  「我以為前輩給我的是你的帳號,我還以為你是野球員…」他虛弱地回想自己花了好幾個晚上把對方帳號動態看好看滿,到底在幹嘛啊。

  「難怪我傳訊息給你時只回了貼圖,我就覺得奇怪怎麼球場上那個人看起來很不像你。」

  宿儺好笑地扯了扯嘴角。

  「你跟到球場去啊?」他問,伏黑惠肩膀一縮,沒有否認,這誠實的反應讓盤腿坐在床上的宿儺愉快地校出聲,他單手支著下巴,以相當有趣的眼神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年輕上班族。

  「因為我以為是你。」被看得非常尷尬,惠忍不住回嘴,宿儺哼了聲。

  「誰會給一個看起來很麻煩的大叔自己的帳號啊?」

  很麻煩的大叔是指七海伏黑惠當然知道,他也承認自己第一次被五條悟帶著介紹給七海健人時,對方深凹的臉頰、嚴肅的神情讓惠瞬間覺得這傢伙一定是個非常麻煩的人,而日後的相處也的確證明了這點。

  該說什麼,是對方直覺太敏銳嗎?他挪動嘴唇,卻找不到反駁的話。

  對方又再次先行動了,但是他下了床,惠看著宿儺走到桌子旁邊——這時候伏黑惠總算能夠有餘力打量對方的房間了,相當工業風的極簡裝潢,木與鐵材質以黑紅作為主色構成了相當有個人風格的空間感,的確符合宿儺給伏黑惠的印象。


  「哪。」


  宿儺的呼喚拉回惠的注意,他轉頭、看到對方遞來手機,上頭是社群帳號的主頁,宿儺好笑地看伏黑惠手忙腳亂地拖著被子跑去髒衣籃那翻找手機的模樣。

  還有電,謝天謝地。惠不大好意思地看著對方的螢幕輸入搜尋,是個需要審核才能追蹤的帳號。

  「我可不會把自己的隱私全暴露在網路上,讓別人知道我去哪,伏黑惠?」

  「嗯。」

  宿儺邊按下審核邊說,惠有些心虛,他的確在短時間就把虎杖悠仁的發文模式摸得一清二楚,不過…軟體內跳出的審核通過通知讓原本像懸在空中的疑惑忽然瞬間消失那樣,惠坐回床上,開始刷起這個暱稱兩面的帳號。

  食物,各種酒類,肌肉照,是這個人沒錯。

  對方一下就放鬆了、專注滑起手機的模樣讓宿儺失笑,他無預警地抽走惠的手機、扔到桌上,再把他給重新壓倒在床。

  「你…」

  「都追我追到球場去了,現在躺在我的床上,除了滑手機以外,你不想做點什麼嗎?」

  宿儺單刀直入地問,惠屏住呼吸,看著對方距離極近的那張臉,的確宿儺說的沒錯,惠有些困難地躲開他炙熱的視線,下巴立即給捏住,宿儺有些粗魯地吻上他。

  這次惠沒有再用力推開宿儺了,也許是確認過身分後終於放下心,也可能對方太過於霸道強勢超出預期,舌肉一下便擠入了惠半開的嘴裡、勾住他的交纏,帶著淡淡菸味的氣息讓惠不禁閉上眼,稍嫌被動地任他吸吮自己的舌唇。

  深吻一下就讓他們的氣息變得粗重起來,溫暖的唇瓣嚐起來相當柔軟,宿儺貪心地吸咬惠的嘴唇,很久沒有固定對象的他相當懷念與他人接吻的時刻,昨晚伏黑惠醉得要命時他用自己的沐浴品幫對方粗略地清洗過,現在這傢伙渾身上下都是自己熟悉的味道,讓他一下就接受了。

  腹部傳來粗糙的觸感,惠在他的手鑽進自己跨間時微微拱起背,宿儺輕啄了下他的唇。


  「張開,嘴還有腿。」


  他說,帶著命令,習慣作為底下的惠照做了,伸出舌與他的舌尖在空中接觸,粉色舌肉捲上彼此,拉著對方的唇瓣再次貼上彼此,順利探入惠雙腿之間的手指相當熟練地找到入口處,以指尖輕輕試探著。

  許久沒被這樣碰了,在畢業前就恢復了單身的伏黑惠在他擴張自己時有些緊張地繃起身子,宿儺空出另手從床頭抓來乳液,倒了許多在他的跨間。

  得到足夠潤滑的手指輕易地滑進窄窄的唇口,敏感處肌肉被擴張的刺癢令惠不禁將身子靠往對方,宿儺也沒讓他失望,攫住他微微張著的薄唇不太溫柔地親吻,注意力一下就分散了。

  被對方的氣息與菸味吻得有些腦袋迷糊起來,戒心與緊張感也就慢慢地消融在情慾裡去,惠主動地伸手覆上對方已半勃的跨底,在唇舌糾纏的啾咕嘖聲裡輕輕撫摸宿儺的分身。

  這個對象很懂得如何撩人,宿儺按住起身壓制對方的衝動,好好地將第三指伸入惠的股間,一下就變得熱呼濕軟的通道反應出肉體主人的慾望,宿儺的手指來回翻攪他沾滿半透白乳液而顯得格外淫靡的肉口,水波聲在不大的房間中迴盪得格外清晰,惠有些等不及地套弄起自己全然充血的陰莖。

  相當的飢渴,宿儺自己也是,但他覺得對方還可以變得更加美味,另手無預警地捏住伏黑惠的乳尖讓他發出驚喘,扭著身子想要逃開那股如觸電般的快感,但宿儺卻故意捏住他乳頭不放,甚至還惡質地低下頭吸吮另邊受到冷落的粉點。


  最敏感弱點雙雙被掌握、來回撮弄把玩讓惠渾身上下都開始顫抖,這是宿儺所希望看到的,塞在對方穴中的半個手掌大力地挖掘,四指瞄準了男人的前列腺猛烈攻擊,惠哭叫地本能夾起雙腿,卻立即被大力分開,宿儺將自己的身體擠入他的腿間,舔著唇扯掉自己的底褲。

  好久沒看到其他男人的性器,伏黑惠在那根凶暴的肉棒彈現在眼前時幾乎要暈厥了,他虛弱地搖著頭、看宿儺握著分身、將龜頭抵到已完全重新綻放的入口,雙手有些無力地推著黑色刺青劃過的胸膛。

  「不行、現在進來的話…」

  伏黑惠被情慾再次醉倒了的腦袋宛若一灘漿糊,只能讓他呢喃出一串毫無嚇阻效果的呻吟,加上他軟弱的推拒,這些看在作為進攻方的宿儺眼中儼然就是嬌媚的邀請,他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分身全數推入。

  「啊、啊——」

  被從內而上貫開的快感讓惠尖叫,他像個溺水的人般在宿儺連連頂動間伸手、死命攀緊了他的頸背,然後還是被一次又一次地狂頂,粗壯的肉莖又重又沉地擠開對宿儺而言有些太窄的肉徑,他抱緊這個一下就被幹到哭得亂七八糟的傢伙,將他壓制在床上狠狠要了一番。


  猶如惠的理智所設想的那樣,他馬上就失守了,被撞進許久沒經歷的性愛高潮裡無法自拔,白光像是搧他耳光那樣打得他耳朵嗡嗡作響,惠嗚咽著感到自己的雙腿被大大分開,肉棒依舊殘暴地在自己體內進進出出,每次他的深深退開都讓惠捨不得的醒來,張嘴想要挽留,卻只來得及在他瞬間全數插入時尖叫。


  追不上的節奏讓惠無力搖頭,他的臉被扳起,嘴唇再次被封住了,宿儺稍微分出些餘力吻掉他哭得滿臉都是的淚,鹹鹹的滋味在舌尖漫開來,伏黑惠總算稍微清醒了些,攀在對方脖子上的手指穿過短短的粉色毛髮,惠抱緊雙手不讓他移開唇,專心地與自己深吻。


  抽插的動作逐漸慢下來了,惠眨著淚濕的眼,看他也是一臉情慾迷濛,熱流緩緩地自他們接合處流下、劃成一股白濁,他們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直到兩人的呼吸緩緩平復到正常的節奏。

 


  宿儺先放開了他,跪坐在惠的雙腿間,看著癱軟在自己床上的年輕男人,惠讀不出他的表情在想些什麼。

 

  「轉過去、趴下。」

  簡單的命令句,透露出的慾望是如此粗暴而直接,伏黑惠支起還有些發抖的身軀,背對向他,抱住剛剛被自己壓在下方的對方的枕頭,對男人翹起臀部的姿態是如此難堪,但卻能夠讓惠異常地興奮——在對方握住自己的腰,那熱熱的肉柱蹭過臀間時,惠忍不住將臉埋進枕頭裡。

  是對方的味道,他在那粗寬的龜頭擠進自己體內時想,有些燒焦感,像是火焰焚燒後的灰燼味。


  第二輪戰緊接著便展開了,兩具肉體以一跪一伏的姿勢激烈交合,宿儺強健的大腿連連撞得惠往前一點一點地移動,床單被膝蓋擠出誇張的摺痕,惠死命地抱緊他的枕頭,他被對方頂到幾乎膝蓋要離開床面懸空,如此蠻橫可怕的力氣讓性愛變得宛如格鬥那樣暴力,但他的分身卻不爭氣地哭著,白淚點點滴滴濺到他的床單上,濕成一片淫穢的痕跡,這副景色讓伏黑惠更忍不住將臉給埋住枕頭裡不願面對自己的失態。

  宿儺沒有阻止他,但也沒讓惠有機會逃開,他握緊了對方一下就失去力氣的腰逼惠更迎合自己,每下戳擊都在刺探藏在深處那最敏感的彎結,無可逃避的惠只能反覆地被逼上高潮,迷失在炫目的白光中。

 


  很久沒有這樣縱慾過了。

  激烈性愛後遺留的氣息在室內瀰漫著,宿儺抱著惠躺在凌亂的床上,從窗外的陽光顏色判斷現在應該已經是下午時分,回過神來他們就耗掉了大半天。

  年輕的上班族枕著自己的手臂閉目稍作休息,臉上還有半乾的淚痕,在這樣近的距離中,宿儺看到他有著雙漂亮的細眉與長長的睫毛,還帶著些微水氣,讓人看了無法移開視線、不禁想低頭去吻。

  惠在宿儺的唇移走後張開眼,有些疲憊地望他,連瞳孔也是深藍色的,宿儺用手指輕輕摩挲他有點狼狽的臉頰。

 

  「味道蠻好的。」他輕聲說,惠的表情變得疑惑。

  「要不要交往?」

  「啊?」伏黑惠被突來的問題給呆住了,他看著那張平靜的臉,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很美味。」宿儺又說了次,「而且單純得可愛。」

  這樣的形容對一個出了社會的人士似乎不太好,伏黑惠試圖反駁,但他回想起自己過去這兩三個月以來有些類似盲目追星的行——的確沒什麼立場反對。

  他悶悶地將頭靠在對方的胸口上,作為答覆。

 

 

 

 

  「前輩,謝謝你!」

  七海健人看著眼前後輩遞來的咖啡與精力飲,不太懂為什麼伏黑惠突然在星期一的早上、對剛走進辦公室的自己道謝。

  「怎麼了?」

  「沒、沒什麼。」

  伏黑惠有些粗魯地將飲料塞到七海前輩的手中,然後快步走回他的位置上去,七海看了看飲料,搞不懂這後輩想表達什麼,不過星期一早盤是股民們最關注的時刻,他也沒花太多時間在這個小插曲上。

  不過七海健人很快就會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在經歷了各種衝浪跌漲停的數字洗禮,胃發出了痛苦與飢餓的感覺來提醒他已是中午時分,七海邊揉著過度專心盯螢幕而有些發疼的眉間邊盯嘆口氣,抬頭要問坐在對面的後輩中午吃些什麼時,才發現對面的位置竟然難得是空的。


  他去哪了?

  環顧了辦公室一圈,只剩下幾個已熱好便當的同事還在位置上,大多人都離開去外食,也許他又被直哉那傢伙拉走了吧?七海如此暗忖,他起身、走出辦公室,打算如果等等在樓下餐廳看到惠真的被那傢伙拉走的話就要去救人。


  他的後輩的確是被拉走了,不過兇手這次不是直哉前輩,七海健人走出公司大門沒幾步,就看到他那有著頭亂糟糟黑髮的後輩正站在前方巷口處,旁邊有個看起來稍微眼熟的人。

  就算拿掉止汗毛巾、露出底下一頭粉色的短髮,擅長辨認客戶面孔的七海只花了幾秒就認出對方是居酒屋的那名師傅,他怎麼會出現在公司這…七海注意到了,背對自己的伏黑後輩正提著個便當盒與對方交談,七海不記得伏黑後輩會自己下廚。

  這份疑惑在兩人摟抱彼此的瞬間風消雲散,七海健人推了推稍微自鼻樑滑落的有色眼鏡,轉身走往另一個方向。

  年輕真好,現年已近三十、外貌近四十的七海健人忍不住如此想。並且決定要到另一間有個年輕女店員的麵包店去解決單身漢的午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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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SIN寧欣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