ＮＩＳＩＮ寧欣★羊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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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差別　節二





現在的時間是上午第四節剛下課，對王城騎士隊成員來說算是這星期的最後一節課，因為下午的巨深一戰他們得請公假。




同時，這也是瀨那第一次活著度過了早上的四堂課，但很可惜的是講師說過的一切他一個字也想不起來，只是一個勁地在他的位置上張嘴發愣，被點名也不會產生任何反應──幸虧後方的高見出手搭救才免除提水桶罰站的下場。




他沒被大田原傷到，也沒有受到任何衝擊，他現在全身完整，除了舊傷沒新傷，但是瀨那還是這麼的給他徹底放空了。




「阿阿，他真的還在震撼阿…」高見在瀨那旁邊繞來繞去好段時間，終於下了結論，「雖然那招真的很嚇人，我也覺得很震撼就是了…」



「的確，我沒有想到效果這麼明顯，這真的是出人意料。」


在收拾書本的進說，不過臉部表情倒一點也沒給人意外的感覺。


「那真的和散彈槍有著不相上下的威力，」鐵馬也插話，他的身上纏了繃帶，是這幾天密集訓練下來的後果，「不過和西部美式散彈槍不同，比較起來，這比較類似英國雙管槍。」





「鐵馬君越來越開朗了阿，」高見開心的說，一隻手在瀨那頭上揉阿揉的，「比喻的確很恰當，只是小早川的舊傷並沒有完全復原，太激烈的運動會延誤癒合時間的，所以我剛剛去和庄司『番』過啦──除非我們快輸了才讓瀨那上場。」





高見感到掌心傳來刺癢感覺，知道瀨那對這消息感到振奮。


「而且，要是擁有光速蒙面俠２１這件事一下子就傳出去，那其他學校一定會表示抗議的，再說泥門大家長蛭魔也希望這能保密阿。」



「那招只是剛才實驗過的，一下子就要搬到實戰上的話恐怕會有些落差，」進推入椅子，他已經收好書包，手上拿著球服袋，「白色騎士隊還是支防守型的隊伍，突然使用這麼具有攻擊性的招示的話，在其他成員上也會有不適應的情況產生──去球場吧，等等還得趕到巨深高中。」



這番話前段都為他人所接受，只是最後一句的施行度似乎不太高，跟上進動作的球員沒兩三個（他們這堂是幾乎整社的球員都一起選了），不然就是慢吞吞收著東西，高見似乎也有偷懶的意思（這顯然受到大田原嚴重影響），手還是懶懶的搭在瀨那頭上。



瀨那有些動靜，蠕阿蠕的不知在蠕什麼，鐵馬走到高見前面，在高見還搞不清楚要做什麼前，他伸手替瀨那將掉到桌旁的背包撿了起來，再將桌上那些很明顯就是完全沒動的書本阿筆記阿通通掃了進去──為什麼如此肯定沒動？因為最後一節是數學，而瀨那桌上放的是第一節的國文課本──再將瀨那從高見手下拉出來，把背包掛到他身上。





「鐵馬好像很喜歡小早川呢。」
大田原難得只插了一句話，可能還處在剛剛的震撼中。


鐵馬等瀨那自動化地跟在進身後離開教室，才慢慢轉過頭，他那張鋼鐵般冷漠的臉沒有變化，只是眼中閃過道光芒──對大田原。




「我只是和小早川有著同樣心情而已。」

簡短明確，典型鐵馬式的語法，接著他也走出教室。






「你、你們聽到了嗎？」

高見的臉突然變得極其震驚蒼白，他急忙轉向其他也陷入了同樣狀況的騎士隊球員，後者非常有默契的一同點頭。

「鐵、鐵馬竟然吐槽了大田原！」


教室內的那個笨蛋似乎完全不明白他們的意思──受害者永遠不會只有一個，但不會所有的受害者都是消極膽小又沒種。









白色騎士隊成員們都集合完畢、並搭上王城專屬接駁車時已是午休時分，由於王城和巨深兩所高中所隔的距離算是搖遠，庄司在上車前已吩咐他們先休息一下，將中午練習擱到巨深球場後再開始──瀨那不得不承認，和泥門的遲到奴隸拉車相比起來，他比較偏愛王城的高級用車。


將自己蜷縮在柔軟的座椅中，瀨那開始觀察起週遭環境…唔，怎麼辦，這一切好像也和自己格格不入──全自動化的設備，每張座椅前方都附設一台個人電視，椅墊柔軟得讓人不禁去猜想它的要價，還有溫度洽到好度的空調，甚至是後方那台隨時待命的點心推車…





不過，最重要的是…瀨那吞吞口水，小心翼翼的瞄了眼身旁和自己同坐的──進。


閉目養神，兩手交疊置於腹部下方，嚴峻的臉仍保持他招牌似的冷漠。






瀨那垂下頭，手指揪緊了背包肩帶，無聲的嘆了口長氣，想起剛剛自己不知該坐哪個位置而呆呆站在門口，等到所有人入座完畢後才發現自己又面對了第一天上課時的窘境──他現在完全不會去懷疑櫻庭選的座位是不是都在進的旁邊了。


光是要面對筧的壓力已經夠大了，現在還得坐著和進如此緊貼的位置，而且時間也不算短…








後方正和鐵馬討論球路的高見不經意的發現，前方椅頭上原本微微突現的那撮毛不見了，他微側身，不意外的發現滿臉慘白的瀨那。


「暈車嗎？」他關心的問，瀨那晃了晃頭，似乎沒有說話的意願，高見抬眉，伸過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如果是關於身分曝光的話，應該可以不用太擔心，我會請教練讓你待在休息區的。」




進似乎對這番話有了意見，他張眼，先看了頹喪的瀨那，再偏頭斜睨高見。





「球場上，過多的擔心顧忌只是累贅，如果真的過於在意身分問題，那就不要下場了，猶豫不定的選手只會拖垮整支球隊。」




「進你說得太狠了啦，小早川也有他自己的顧慮阿。」




高見替一直沉默的瀨那發出抗議，但坐在旁邊的鐵馬卻伸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並搖搖他平板的頭。





「比賽，是整支隊伍的事，不只是一個兩個人的事…這是基德告訴我的。」





連對瀨那不錯的鐵馬都這麼說，二對一的情況下，高見只好放棄抗議，但他那好像是自然而然就給予的關心並沒停止。


「瀨那，總而言之你就別太擔心了，你應該比較擔心和你交過手的筧吧──我看過你們比賽了──他會把注意都放在進和其他人身上的，再說王城白色騎士隊也不會弱到非要你出場才會贏…所以你真的不用太擔心會不會遇上筧和水町他們的問題啦。」








條理清楚分明透析，高見他不愧是擔任四分衛的最佳人選，不過光蛭魔那應該還是個人類的傢伙都能耍得他頻頻頭疼，那千變萬變的世界當然會有比球場上更多的意外存在啦。



他們才剛到達建成高聳大廈樣式的巨深高中，並在海神隊更衣室中換好球衣、準備練習（當然瀨那沒換，他聽高見的話乖乖穿上主管服站在一邊）時，突然有個比大田原聰明不了多少的笨蛋殺進更衣室，而白色騎士隊所有人一眼就認出他就是海神可怕的四大巨浪之一，因為他的個子甚至比全隊最高的高見多出一截。


「哎呀？」抓了抓一頭薑黃色的刺蝟亂髮，那人露出個可說是一點心機都沒有的單純笑容，「你們就是王城的白色騎士隊吧？沒想到你們這麼早就來啦？」



站在最前方的高見看到那有著薑黃色毛髮的陽光大男孩毫不顧忌的將手伸入和服領口中就抓時，立刻回頭去看沒拉上內褲的大田原，完全沒去想為什麼前方應該是美式足球選手的傢伙穿那一身和服的原因。






海鬱綠的長身和服披在那人身上，似乎是少一大截布料的過短。


這個傢伙…無論橫著豎著倒著吊著看，都絕對不像要來打美式足球的樣子嘛。





「水、水町！」

瀨那突然開口喚，這讓白色騎士隊確定了他的身分──水町健悟，巨深海神隊最著名的游泳攻防線隊員，身高排名第三，速度沒第一也有第二。





不過…他為什麼要穿那一身的和服？這問題在所有球員的心中仍是個謎。




「阿呀？是泥門的主管耶，我聽說你被換到王城去，沒想到你也跟著來啦！」


水町似乎對瀨那非常有好感──伸手就將站得不算近的瀨那抓到懷中摟著，不管瀨那看起來是不是非常有被身高差距給壓迫的感覺，大手就在他頭上用力揉了起來。



「看到你真開心──泥門的矮冬瓜！──小結他過得還不錯吧？上次和你們的比賽真的超──開心的，阿，對了，筧他可是對你們的光速蒙面俠２１很感興趣呢，每次說到他的時候筧總會──嗄噢！」






水町那一般人無法輕易搆到的頭頂突然給狠狠賞了一記，這記爆栗不只打斷他對瀨那的「友善」和那出了名連環砲般的聒噪，還讓所有騎士隊的人都停止了呼吸──





敢情他們今天的對手──巨深海神隊──全轉行要去當藝伎了？







海藍的和服優雅的在他好看的骨架上披掛，腰間繫著的櫻花折枝粉粉垂串，白色夾趾襪搭上原木精製的木屐，他的皮膚在運動員中算是白皙乾淨，一頭灰藍色的半長髮輕輕隨風飄動，稍稍遮去了挺拔的黑眉，和那一雙帶有譴責意味、眼角以漂亮弧線向上勾揚的鳳眼…



瀨那停止呼吸，他突然覺得，自從蛭魔「好心」的替他搞出這個活動之後，所有的幸運都離他而去，換上的是所有不幸──筧駿，巨深海神隊主將正站在門口，也就是瀨那的正前方。



直直看著他。









「呃…筧……」


面色發白，瀨那幾乎是用蚊子耳語的音量喊，其他人可以很明顯的感到他的害怕──看，頭髮又垂成那副德性。





不過被那兩個人夾在中間還真的是很恐怖，身高僅有一五五的瀨那完全給水町當成了小孩（或是玩具？）的抱著，他頭髮翹起的最高峰大概也才勉強過水町腰線，況且那兩人現在又穿了木屐加高身材──小魚對海神，還真是個貼切的形容。



「瀨那，很久不見了。」

筧開口，他伸手將瀨那從水町懷中拔了出來，皺著眉替他撫平被弄得亂七八糟的儀容，瀨那聞到他身上有股很淡的香味，像是清新的海風那樣，當筧將臉湊近他、檢查還有無凌亂時，瀨那看見筧的臉上打了層薄薄的粉底。




「呃，筧，你們怎麼…」
嘴角抽搐，瀨那不知該怎麼開口詢問關於兩人一身的奇裝異服──不過，雖然筧他絕對是個男性，但化妝起來還真的挺好看的，可能是因為他的眼睛很漂亮的緣故吧？



「噢，你說這些嗎？」

筧的眉毛皺得很緊，他拉扯一身飄逸，送給鑽到騎士隊中研究起球員的水町一個白眼。






其他人很有默契的點點頭，無非是想知道他們穿這身和服的原因。
筧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不過他還是對他們解釋。


「沒什麼…我們是去幫茶道社的忙而已，他們因為要練習人數不夠才到處找人幫忙…」




「茶？」高見很有疑問的說，「但也用不著上粉底吧？」

眾人又點點頭，全看著筧──最近距離的瀨那發現他又送了好幾個白眼給水町。



「這不是我自己弄的，是某個笨蛋不清楚茶道規則在亂搞。」




那個笨蛋很顯然的也在場…大部分的人心底都有個數。



「那笨蛋是誰啊？」
大田原突然問，水町才剛研究完他的內褲，高見帶頭和眾人一起向他擺了擺手背吐槽。






「阿，你就是進吧？」
筧轉向站在牆邊，從頭到尾都沒參與任何吐槽行動的進，他行了個日式的標準禮，進也微傾了傾身。





「他…是無視大田原嗎？」高見小聲問被放回來的瀨那。

瀨那乾笑兩下──之前泥門和巨深一起泡溫泉時，他已領教過筧自動無視笨蛋行為的厲害。






「難得從遙遠的王城來到這兒，海神隊卻無暇招待，我先代表海神向王城致歉。」


「不會，而且我們也不是來這旅遊觀光。」進搖頭，冷淡的說。

「是的…你們的確不是來這旅遊觀光，」筧抿抿唇，他的笑中暗含了濃厚的殺氣，「我很期待海神和白色騎士在球場上的一戰，海神是不會聽命於他人的，進清十郎。」





進和筧握了握手，只是眼神交會瞬間擦出的火花幾乎把滿室人給燒成焦炭。






「兩隊大主將互相示威…這是一定的嘛。」高見在瀨那耳邊小聲的說。

瀨那又乾笑了好幾聲──他想起春季賽蛭魔要他和進挑釁的情景──筧不愧是海神隊大主將，比他這個半調子有架式太多了。





「那麼，我們就不打擾貴隊練習了，」筧拉住還想去研究鐵馬臉部表情的水町，「請盡量使用巨深的任何設備，我們得回茶道社去幫忙了，下午再到球場上分勝負吧。」






說完他就走向門口準備離去，不過聒噪的水町似乎不願就這麼離開，他噘著嘴，在看到瀨那身上的主管服時突然很開心的笑了起來，不管筧的拖拉，他硬是奔回瀨那身邊，再一把摟住他──不如說是勒住他的脖子，因為身高差距。




「欸，筧，小瀨那怎麼樣？他一定很適合的！」他回頭興沖沖的向筧建議，只差沒將瀨那整個人抱起來而已，「不是還缺一個人嗎？反正他是代理主管，不用練習阿。」










白色騎士隊中應該有很多人都想去解救似乎快窒息的瀨那，但沒人這麼做──大概是懼於身高之差。







「…是缺人沒錯。」




筧看著瀨那，被看的覺得他的眼神似乎是對這樣的建議有採用的意圖──急忙回頭向高見發出求救眼神。




「不過小早川他也得負責王城管理人的工作阿，他們的管理人不是到西部去了？」








「主管用不著從頭到尾都盯著他們看啦，」水町轉向高見，那張笑臉很明白的表示他那百分之百不容退讓的決心，「眼鏡仔，小早川可以借我們嗎？」




非常不客氣地摟緊瀨那。







「呃，這…」高見看了眼瀨那，這不用誰都能看出他想被借的意願是何其低。



「是沒有需要一直在旁邊看，但是──」





「那就謝謝啦！」




水町非常開心的喊了一聲，他像抱棉被般的攔腰抱起瀨那，向著室內所有呆住的騎士隊隊員揮了圈手，「那就沒事啦，你們去練習吧，我們先走一步了！」





接著不管瀨那和筧以及高見還想再說什麼，水町就這樣仗著身高力氣和單純的優勢，一手挾著瀨那，另一手則抱住筧那束緊的腰，一手一個，再以不亞於任何人的高速飛奔出去。







看著已延至遠方的滾滾沙塵，白色騎士隊就這樣眼睜睜的接受這件事實──他們的代理主管兼替補選手之一，被海神給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