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枷鎖


──那個男人,甚至連真正的名字也沒說,就輕易地跨過了那條柏恩哈德始終無法跨越的,與孩子們之間  的隔閡,並且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












「血茨」中最近出現了關於柏恩哈德首領的傳聞,而且是由米利安和阿奇波爾多證實過的傳聞,由於兩名副官顧問等於柏恩哈德的左右手,所以再也沒有成員敢懷疑消息的真偽──柏恩哈德的床伴固定了。

這件消息首先讓血茨旗下管理的夜總會及風色場所中的企圖男女們為之心碎,這等同宣布他們無法再以肉體謀取到任何好處,接著他們憤恨地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讓首領破例,不僅兩次的青睞、還能留在聖女會館的時候,他們得到的答案卻讓所有人對柏恩哈德首領古怪的個性更感到不解。



區區一名外貌普通的成年男性,有哪裡吸引人了?


這件事情米利安說不上來,阿奇波爾多沒興趣知道,至於本人…除非是活膩了的傢伙才敢當面問柏恩哈德,而這個勇者至今還沒出現。


於是,懷著忌妒和怨恨,失敗者們開始七嘴八舌地造謠,說那個人生性淫蕩、技巧高超,首領被他迷惑了怎樣的,不過謠言一向止於智者,柏恩哈德威嚴的聲望馬上就讓這些不實的傳言消失無蹤,主要是米利安出手「消音」,因為那或多或少還是會影響首領的形象,而且他很清楚並不是那樣一回事。





但是這一切暗地中的勾心鬥角,對另外一個當事者而言卻完全不知情,此刻,他正站在房間內的連身鏡前,打量自己胸口上那排經過一整天還是無法消褪的齒痕和瘀青。


「果然一點都不留情哪,柏恩哈德。」

他苦笑著看自己明顯顏色深沉了些的乳暈,感到有些色情,索性不再看那些曖昧的痕跡,路特在送早餐時虎徹向他要了能夠遮住這些的新衣服,雖然他的確給了,不過那種眼神很明顯地散發出歧視意味。



聳肩,虎徹穿上灰藍色的襯衫和長褲,他已經做好被任何人嘲笑的心理準備,他的目標只有一個。



他走出房間,邊走邊仔細地將聖女會館內部看了次──非常華麗到令人有種毛骨悚然的巴洛克式裝潢,冰冰冷冷的雕刻,鑲金、鑲銀的擺設器具漫射出青色的尖銳光芒。

他走到大廳,挑高中空的庭樓式設計舉目望去,一排排沉長的鋪木走廊環繞四面,高聳的天花板上就像歌劇電影那樣誇張地掛了個水晶吊燈。


真的有夠誇張。
虎徹忍不住吹了聲口哨,然後他聽見腳步聲,在大廳右側的門裡走出個侍者打扮的人,身高約一六五,留著頭青黃色的半短髮。





「有什麼需要嗎?」
他問,虎徹愣了下,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出來。

「呃,我只是下意識地吹口哨而已…沒有什麼。」

「哦。」
那人沒有覺得被捉弄而生氣,只是向他微微傾了傾身。

「沒有關係的,我是布勞,是這棟『聖女會館』的副侍者,只要您有任何需要,我會隨時出現提供幫助的…虎徹先生。」


語畢,那名自稱布勞的侍者又欠了個身,隨即隱身回門後的黑暗裡去,虎徹愣了下,他抓抓頭髮,心想的確沒什麼需要大驚小怪,一定會有人負責盯著他。

不過自己還真的被徹底看不起了啊,那種不亢不卑的態度…管他的。

虎徹又看了圈四周華麗過度的裝潢一會,心想這裏到哪應該都是一樣無趣得悶死人,他就打開大門、走到屋外去。



聖女會館外是極大的庭院,有樹林、花園和一切豪宅應該具備的財富象徵,遠方能看見一排黑色柵欄及守衛森嚴看守著,不過這對虎徹來說遠比關在房間內好太多,進入秋天的德國天氣一向涼快地令人舒適,他做了幾個伸展動作讓身體吸收好久不見的陽光。


細微的沙沙聲響引起虎徹注意,他收起下腰的伸展姿勢,往聲音來源看過去──有隻黑色的小狗在前面的小林蔭下歪頭看他。


虎徹咧開嘴向牠招招手,那隻大概高度只到他小腿的黑狗鼻子抽動一下鼻子,便一溜煙地閃到會館後面去,然後露出個小小的黑色頭顱偷看,這可愛的動作讓虎徹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走回會館,找到廚房,沒有問就拿了些晚餐用的雞肉和一根硬骨,接著走回去找那隻狗。



這招果然有效。
虎徹在狗兒成功地被一絲絲拋向牠的雞肉引誘得越來越靠近時得意地想,在黑狗終於放下戒心、咬走他手上最後一塊肉時,他拿硬骨在牠鼻子前晃了下,然後將它丟出五公尺遠。

看著那隻黑狗立即使盡全力奔向骨頭的彈跳模樣,虎徹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因為小黑狗那短短肥肥的四肢快速揮舞的模樣實在太逗趣了,狗兒在猛撲向骨頭時還因為過度激動而一度絆跤,不過在牠發現自己的牙齒根本咬不動時便失望地放開它。


虎徹向牠吹了聲口哨,狗兒像是猜到什麼似地叼起骨頭奔了回來,雖然牠咬不動硬骨,但虎徹把骨頭從牠嘴中搶下來時花了點時間──牠顯然不太願意平白讓出。


不過最後虎徹還是成功了,他再次扔出骨頭──這次小黑狗明白過來,一咬起骨頭就衝回虎徹腳邊,並且興奮地直立起後腳跳個不停,那種誇張的態度反差讓虎徹感到有趣,於是他又陪小黑狗玩了幾次。


在虎徹被那隻玩心大起的黑狗纏住不放時,他突然看見一名女孩站在一開始小黑狗出現的地方,年紀大約十三、四歲,穿著一身華麗的紫色哥德式洋裝,那張猶如手工娃娃般精緻的臉沒有情緒。

「啊,妳好,這是妳的狗嗎?」

虎徹向她打招呼,女孩點點頭,向黑狗伸出手,原本在啃咬虎徹手指的黑狗立即衝回去,撲到她懷裡。

「牠叫羅布,」女孩沒有移動,那雙金琥珀色的大眼睛直直看著他。
「你是,義父帶回來的…那個嗎?」

「啊,叫我虎徹吧。」他沒去糾正女孩口氣中的猶豫,
「妳是柏恩哈德的…女兒?」

女孩點點頭,虎徹慢慢地走向她,她有些緊張地看著高了自己一大截的男人,虎徹笑著蹲下來,讓他們的視線能夠平行。


「妳的眼睛很漂亮呢,可以告訴我妳的名字嗎?」

女孩愣了下,有點意外,她垂下眼看著在自己懷裡不安鑽動的羅布。

「雪莉。」

「啊,很好聽的名字哦。」

虎徹伸出手,但卻停在她的額頭前,他抱歉地笑了笑。

「啊,這小傢伙一定在長牙齒,口水流得我滿手。」

「很抱歉…」

「啊,我不是怪妳,我是想要摸摸看妳的頭髮,但這樣會弄髒的,妳的頭髮顏色很特別,不是純金色,是帶著檸檬綠的黃色呢,我覺得很特別很漂亮。」

聞言,女孩好奇地揀起一綹髮絲,仔細地端詳起來。

「我以為這顏色很醜,不像多尼妲的那麼漂亮…」
她露出有些靦腆的笑容,

「一直沒有人稱讚過我的頭髮,他們都說多尼妲的金髮像洋娃娃一樣漂亮,純金色的…我一直以為是這樣博士才把我送給義父…」

「不會的,妳是我看過最可愛的女孩哦。」虎徹拍拍羅布的頭,沒有延續雪莉說的話,

「要一起玩嗎?妳一定沒有跟牠玩過這種遊戲對不對,讓我教妳吧!」



被虎徹那不容拒絕的熱情打動,雪莉有些笨拙地將骨頭扔了出去,險些打到會館玻璃窗,但羅布馬上撲過去一頭撞上牆壁的畫面令他倆同時大笑出來。



兩人一狗就這樣玩了陣子,布勞自動地送來下午茶和點心,並在林蔭下安排好桌椅,雪莉已經沒有一開始的害羞了,相當大方地和虎徹一起共享,羅布趴在虎徹腿上,依然捨不得放開那根骨頭,咬著磨牙同時還不斷將口水滴到虎徹腿上。



「所以,柏恩哈德他有很多小孩囉?」虎徹開玩笑地說,
「很多人把小孩送給他的話?」


沒想到雪莉凝重地點了點頭,讓他一下子有些尷尬得不知道如何接話。

「呃,我開玩笑…」


「不,義父的確領養了很多孩子,」
那雙金色的眼睛向下垂著,雪莉小小口地喝著英式奶茶,像在訴說一件難以啟齒的秘密,
「在聖女會館裡的小孩,原本都是『血茨』組織裡其他成員的小孩…」


雪莉還沒說完,在小林蔭遠方出現了兩個人影,虎徹看到其中一個是黑頭髮戴著眼鏡的少年,身後則跟著個金色頭髮的男孩,戴眼鏡的一看到虎徹,那張臉立刻露出了明顯的鄙視眼神,虎徹注意到雪莉變得相當不自在。



「艾伯,那個人…」

後頭金髮男孩看到陌生人似乎變得很膽怯,戴眼鏡的斜了虎徹一眼,那種高傲的態度不知怎地令虎徹想起柏恩哈德。

「他是義父的床伴。」

叫做艾伯的男孩推了下眼鏡,他連音量也沒壓低。

「你也未免太早熟了點。」他沒有生氣地對艾伯說,

「我是虎徹,如果可以的話別在你還沒成年前把那些字眼掛在嘴上。」

「早熟總比幼稚無知好。」艾伯絲毫沒有改變高傲的態度,深色眼珠不客氣地瞪著他,
「況且我只是陳述事實。」


個性扭曲的小孩啊呀呀…虎徹邊想邊注意到那名金髮男孩顯得非常不安,艾伯哼了聲向反方向走開,金髮男孩用有些羨慕的表情看著他和雪莉一會,才跟著艾伯跑走。


「讓我猜,艾伯也是柏恩哈德的養子?」虎徹先開口,「後面那個看起來不像。」

「他是艾依查庫,」雪莉回答,「前面是艾伯李斯特,艾依他是艾伯撿回來的,本來艾依是個流浪的小孩,艾伯發現後就把他帶回來聖女會館,義父沒有反對。」

「看起來柏恩哈德還蠻開明的…妳沒和他們聊過天嗎?我看妳好像很不自在。」
虎徹問,順手抓了條手帕把羅布流在他腿上的口水擦掉。

「還是艾伯會欺負妳?」


「不…我們沒有接觸過。」雪莉搖搖頭,
「我很少出來,只知道會館裡其他孩子的事情…但我並不想扯上關係。」

「還有其他人啊?」

雪莉點頭,她起身將羅布給抱回來,指指廣大的庭院一圈。

「他們平常都會待在庭院,這個區域本來應該是艾伯他們的…但今天羅布不見了我才出來找牠…總之謝謝你今天陪我跟羅布玩,虎徹先生。」

「啊,叫虎徹就好,先生聽起來多老啊哈哈哈──」
虎徹親暱地拍拍她的頭,這舉動讓雪莉的臉紅了起來。

「如果妳明天也不小心讓羅布跑出來的話,我會在這裡等的,至於那個艾伯李斯特就交給我對付,別擔心,嗯?」


呆呆地看著虎徹的笑臉數秒後,雪莉才慢慢笑了開來,開心地和他揮手告別。









結束了愉快的午後時光,虎徹繼續在這片廣大的庭園裡繞著會館走動,他轉出一片種滿薔薇的花圃後,看到一大片空曠的草地上種著兩株相隔約十公尺的樹,一名男孩坐在其中一棵樹下看書。

那男孩從很遠的地方就發現虎徹,沒閃躲他的眼神,虎徹想那應該是允許的意思,於是他走向那名有著一頭醉紅色長髮的男孩。

這名男孩的年紀是他目前遇到的孩子裡最大的,他散發出一種和艾伯李斯特相似的早熟味道,但身高明顯挑高,大概有十四、五歲的年紀,男孩站起身打量虎徹。


「你就是阿奇說的那個人,叫做虎徹對吧?」
他先開口,還沒有變聲的嗓子溫溫和和的,虎徹想了下。

「阿奇?」

「阿奇波爾多,血茨首領的顧問,也是義父的朋友。」男孩為他解答,

「阿奇這個暱稱只有我才能叫,我是利恩,是柏恩哈德第一個養子。」

「很高興認識你…你喜歡射靶?」

虎徹對利恩的禮貌感到意外,因為他的穿著相當隨性,釦子皮帶都不守規矩地任其鬆散,他看到另棵樹幹上釘著個靶。

「不,是阿奇教我的,」利恩指了下放在腳邊的槍枝和空彈殼。
「他教我一切成為一名血茨家族成員必須具備的條件和技術,成年後我會進入血茨為柏恩哈德工作。」

「啊,連雪莉那樣的孩子都必須要嗎?」虎徹皺眉,「那樣的孩子…」

「不,那是我自己自願的,」利恩抬頭,那張臉相當嚴肅,


「虎徹先生,人各有命,我選擇進入血茨為我父母報仇…你不也選擇了自己的命運了嗎?」



虎徹在聽到的瞬間愣住了,他突然以為利恩知道自己的什麼事,不過隨即他明白到那是不可能的。利恩對他笑了下。

「嚇到你了吧。」他吐了吐舌,

「我們會知道住在會館中所有人的事情,包括你的,阿奇向我說過你的事情,我知道你是抱著某個目標接近義父,不過既然義父表現出他對你的信任,那我就不會懷疑你。」

「那還真是謝了,你們怎麼一個比一個早熟啊?這樣超無聊的耶,」虎徹也對他做個吐舌鬼臉,
「光是剛剛那個艾伯就讓我頭痛了,不過你比他好一點,我覺得他根本就是迷你版的柏恩哈德。」

「我是被迫的,誰會希望過這種無聊的生活?」

利恩拔起一支插在樹幹上的飛鏢,向另端的靶心直直射去,虎徹看見,在飛針莫入的靶心中央,用黑筆斜斜歪歪地畫了個有鬍渣的人臉。

他的目光飄向利恩,後者則露出了真面目般地老大不客氣瞪他──他看見利恩那大大敞開的胸口前襟裡,有個不太鮮明的紅點,很眼熟。


「這個阿奇波爾多教你殺人,還有其他任何事?」


他問,利恩咧了個鬼臉,伸手用力地把虎徹身上的T恤掀起,露出那些斑斑駁駁的紅點。




「對,包括這個。」

利恩以一種相當戲謔的口吻回答。








利恩如此坦白地表示出善意和同理心後,虎徹就知道這個傢伙大概會是所有柏恩哈德收養的子女中、和自己最處得來的一個,因為年紀還有那些複雜的原因。

虎徹外出第一天可說是愉快地在和利恩的庭院晚餐中結束了,利恩的話不少,他把自己當成了解說員一樣告訴虎徹這棟房子的事情。

關於血茨聖女會館命名的由來,講那名聖女是怎樣在納粹時代包庇猶太人,整個血茨家族從經商到走向非法的轉變,但他總會在故事告一段落的最後補上一句:這是阿奇告訴我的。


「你很喜歡那個叫做阿奇波爾多的人喔?」
虎徹推開清空了的餐盤說,利恩不太客氣地白來一眼。

「唉,冤家,我覺得我和阿奇是名符其實的冤家…雖然我是喜歡他沒錯,但他是個色情大叔,每次練習射擊的時候都會對我毛手毛腳,摸我屁股。」

「性騷擾總比強上你好吧。」

虎徹開玩笑地說,沒想到利恩突然沉下臉,讓他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利恩揚起手中叉子,猛地射向他──銀器劃過虎徹耳邊,在他背後發出喀噹的悶響。


虎徹回頭,看見叉子尖端不偏不倚地沒入那個靶心上、有著鬍渣的人臉中央。


「所以我說我們是冤家,」利恩冷冷地笑了下,
「放心吧徹哥,我知道你和義父的事情,別緊張,不會傷害你的──只要你不傷害任何人。」



邊開玩笑邊說出口的警告讓虎徹舉起雙手做出投降姿勢。



「好吧,你實在太敏銳了,但你是打不過我的…如果我們真的得打上一架的話啦,」


他笑嘻嘻地晃動茶杯讓茶香散發出來,利恩也笑了,他機靈地看出剛剛虎徹並沒有閃躲的意思──只有能看穿彈道或者嚇傻了的這兩種人才會這樣。


「我蠻看得起你的,徹哥。」利恩起身,大力地拍拍虎徹的肩膀。
「你有本事讓首領破例留下你,不過在你真的達成目標之前,可不要馬上就被首領輕易幹掉喔──做好覺悟了嗎?」


說完,那有著一頭紅豔長髮的男孩輕笑起來,踏著愉快的步伐向聖女會館走了回去,虎徹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紅色的大門裡面,又在那兒坐了會兒,才嘆口氣,彎腰將方才利恩臨走前悄悄釘在自己褲管上的飛鏢拔了起來。




「唉,一群個性偏差的問題小孩。」



他笑了笑,跳起來,看看天色也暗得差不多了,這一天遠比過去一星期有趣太多,他也就心甘情願地走回聖女會館去。




不過在虎徹進入大門時,瞥見二樓扶梯處晃過一個紅色身影,他好奇地看了過去,一名有著純金色頭髮、穿著款式與雪莉一樣的紅色哥德洋裝的女孩站在二樓走廊,她那雙漂亮的紫色眼睛看著虎徹,虎徹微笑著想對他打招呼時,她卻先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什麼也不說地轉身就跑,迅速地消失在走廊盡頭。



「啊,她一定是雪莉說的多尼妲了…」


虎徹苦笑著回想雪莉的話,他沒追上去,這可不歸他管,而且他又想起明天和雪莉的約定,以及那個戴著眼鏡的跋扈小鬼…



啊,好吧。
虎徹抓抓頭髮,他伸手向旁邊招了招,不意外地,布勞的身影立即從暗處出現,他恭恭敬敬地向虎徹行了個禮。


「有什麼需要嗎,虎徹先生,這次應該不是誤會了?」



他狡詰但禮貌地問,虎徹給了他一個正確答案般的笑容。



「啊,的確,我需要你去幫我準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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