ＮＩＳＩＮ寧欣★羊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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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二





黑色的痛，艾斯在睜開眼睛前，全身上下的觸感都在告訴他：好痛，好黑。



他媽的痛死了。






艾斯的屬性是火，光明燦爛的火，第一次被捲入那掙脫不了的黑的經驗讓艾斯首次感覺到死亡的氣息迎面而來。



最討厭黑暗了…
死命地，像是想甩開種以恐怖速度覆上全身背脊的黑，艾斯奮力地睜開眼。







和意想中藍天完全不同的灰映入眼中，讓他錯愕。



模糊的視線中看見了白色，還夾雜了灰，艾斯又眨了幾次眼，在越來越清楚的畫面中，他辨認出了個熟悉的東西，一件巨大的，有著華麗黑羽的海軍外套。



斯摩格伏在他的床沿邊睡著了，他的雙眼緊緊閉起，眉間皺摺似乎比艾斯印象中更深了許多。



艾斯挪動了下身子，發現斯摩格緊緊握著他的右手，人體的溫度由指尖傳來，艾斯扯開嘴角，感到鼻腔間有些酸楚。






沒想到你會來救我啊。

他蠕動嘴唇，幾近無聲地說，斯摩格好像聽見了，或者該說是他根本沒有入睡，那雙緊閉的眼睜開，正洽與他的紅對上。








「我不是想吵醒你的。」




艾斯微笑，悄聲說話都讓他覺得頸部傷口刺痛，斯摩格起身，在燈光下艾斯覺得他憔悴的臉讓他看起來又老了許多。




然後，艾斯發現斯摩格抱住自己。







淚水模糊視線，不只因為感激及男人肉體的溫暖，連帶的在那些恐懼經驗造成的傷害和戰敗的恥辱都一鼓作氣沖上來了，艾斯緊緊皺起臉，將眼淚逼了回去不想讓斯摩格看見。


雖然他是如此感動。







斯摩格抱著他很久，長達數分鐘或者十數分鐘，像要好好地仔細確認他的存在一樣，直到艾斯動了動提醒他放手，男人才緩緩鬆了力道。






「餓了嗎？」



斯摩格問，艾斯咧開嘴笑了笑，把剛剛那種肉麻的感覺忘掉，即使他們之間的確有著感情，但他還是不習慣──








一個橫抱，斯摩格在艾斯還胡思亂想時將他給整個人橫打抱，艾斯意識到這就是羞死女人氣死男人的公主抱後就開始掙扎想跳下來，斯摩格卻不由分說地抱緊他，還很過分地在他耳邊呢喃「現在是深夜沒人會看見的不過你如果想要來點觀眾我也無所謂」才讓艾斯勉強妥協。











不過是深夜的話，哪來的廚師？

這個問題在斯摩格把艾斯放到餐廳椅子上，自己開始張羅食物時消失了，艾斯愣愣地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忍不住開始猜想自己其實是不是早就掛掉了才會看到斯摩格在幫他做宵夜的詭異畫面。






不過斯摩格也只是熱了今天剩下的伙食而已，將那盤如山的咖哩飯放到艾斯面前，斯摩格在男孩狼吞虎嚥進食時坐到他的對面，艾斯發現他也拿了跟湯匙在挖另邊的飯。



「看什麼，老子顧你整天沒吃東西了。」

斯摩格不等他張嘴製造噪音和髒亂前就先發制人，艾斯乖乖地繼續啃飯。





「你從那溜掉後，這一帶的海軍全在找你，即使已經把消息壓了下來，我的船還是不安全。」


他們沉默地吃了會兒，斯摩格突然開口，艾斯聳肩。






「你不來救我的話我也會被抓的，謝謝你幫了這麼多，但我不想拖你下水，淮將先生。」











像以往一樣，這種時候不承認彼此間的特殊關係才是最好的作法，斯摩格停下動作，靜靜地看了艾斯一會兒，然後他有些焦躁地用湯匙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艾斯一隻眼偷偷看他──他總覺得斯摩格很怪，從剛剛第一個擁抱就這樣覺得了，他沒看過斯摩格這樣焦慮。





「總之，先這樣吧。」

「哪樣？」
艾斯壓根沒聽懂。


「先待在我這，我會想辦法的。」






他好像聽到有個淮將說要掩護自己喔。
艾斯漫不經心地咀嚼嘴中食物想，以前這傢伙不是發現我到他船上就一直用要抓我威脅我嗎？怎現在一副想把我偷偷養起來的樣子？





不過從現實面來看，自己的傷也真的夠重了，在逃亡中小船好像也被打壞了，怎樣想好像都只能由斯摩格保護自己。




唉，真像隻沒用的寄居蟹。

艾斯自嘲地想，眼下重要的就是先保住這條小命，並想辦法和老爹聯絡才重要，既然有人想幫他掩護，又是張無限飯票…就乖乖待著也不錯。














完全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無論是先進來的文書兵、軍報員還是剛剛推開門的達絲琪，全部像中了女帝石化那樣僵硬不動──每雙眼睛都盯著他們的最高指揮官，斯摩格淮將。




坐在辦公椅子上那人依然像往常一樣在處裡公文，臉色還是一樣在說媽的我快被這些鬼東西煩死了，雪茄也兩根接著兩根快速消耗，這一切看起來就和以往完全一樣，如果不是他的腿上抱了個昏睡的火拳艾斯的話。



窩在那件繡有正義字樣的厚實外套中，艾斯睡得香香甜甜，他們看見這海賊就像隻剛被釣起來的章魚緊緊巴住了淮將，臉頰貼住他的胸膛，留下了一攤明顯的口水漬痕（這好像就是淮將心情不佳的原因之一）。











「達絲琪，昨天交代的事呢？」

又捻熄了支燃盡的雪茄，斯摩格開口，被點名的下屬這才從石化狀態回神。




「呃、是，已經查好了，大概有一個月的假檔…」



「嗯，比想像中多了。」




斯摩格抄起一大疊剛批完的公文扔到離他最近的小兵手上，讓他嚇了大跳。




「沒事就出去，我還要忙。」











誰敢待得下去。



關上門，逃出來的部下們面面相覷，想從彼此臉上找到「剛剛那應該只是做夢吧嚇不倒我的」證據來確認，不過當然徒勞無功。







他倆絕對有問題…
這是斯摩格艦隊上每個小兵的想法，他們那令人尊敬的淮將一整天都把那個海賊給帶在身邊，抱著到餐廳吃飯、抱著他回醫務室換藥、抱著他…總之他們看見淮將時總是能看見那個年輕的海賊被他單手抱在懷中，而那個海賊也好像完全不在意地讓他帶來帶去，還看起來非常享受地睡得香香甜甜給他們看。






斯摩格什麼也沒解釋，不過最後小兵們都自動自發地歸納出結論──反正他們敬愛的斯格大人做事從來不守規矩，也從不管上頭會怎樣痛罵，達成目的貫徹正義就好──也許是習慣自家上司如此任性了，他們認為斯摩格一定有理由才會這樣做，也就不繼續大驚小怪了。










不過，在幾天之後，達絲琪一早到斯摩格辦公室做例行報告時，卻發現裡頭空無一人，雪茄盒、十手和那件海軍外套都不見了，桌上空蕩蕩只留一疊石頭，下面壓著張潦草的字條寫了行字。













我請一個月的假　　　　　　　
　　　　　　　　　　　　　　　　　　　　　　　　　斯摩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