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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速 節五-1



三校交換學生活動 第一星期 星期一 早晨



瀨那身穿蛭魔幫他用膠帶貼上「主管」字樣的那件T恤,臉上掛了像要去奔喪的慘白表情──其中也摻雜了不少睡眠嚴重不足的原因──坐在蛭魔不知從哪包來的加長型賓士中,蛭魔就在他身邊,穿得一身體面大衣,二郎腿翹得老高,槍桿緊貼胸口,握柄只離瀨那不過數公分。




「等等會看到櫻庭春人,我早上跟他說好了,你不必擔心制服問題,」蛭魔突然開口,「制服和運動服穿他的就好了,我知道你只帶了便衣和球具,反正王城教練在還沒發現你是光速蒙面俠21前應該也不反對你繼續穿那件主管服,就先好好當個乖學生吧。」



瀨那微仰頭,看蛭魔高抬的下巴,感覺不太對。



「那…練習呢?」

「你不是說你會自己練習?」蛭魔用對待低等生物的眼神看瀨那,隨即他又露出奸笑,兩手放到腦後枕著,「再說…你確定你看到王城的白色騎士隊練習時,不會也想下場打球嗎?」




被堵得乾淨俐落,瀨那別過頭,撥開車窗窗簾,用看風景來逃避自己心中還在掙扎的矛盾感,但他立刻被另件事物吸引而發出一聲驚嘆。




是座中古世紀般輝煌高聳的城堡,坐落在一群仿歐式建築的房舍中,分明瀨那他們頭頂的天空有著大片大片烏雲,像是隨時都有下雨可能的陰霾遮蔽,但在那座有如聖天主大教堂的華麗建築上空,卻是完整無缺的晴朗,金色光芒劃分成多道白光,穿透了雲層,映照在那整片大理石切砌的城牆之上,富有宗教性質的彩拼玻璃反射出大片絢爛;緩緩流繞在城牆之下的銀溪漾著微波,水質則澄澈得能夠輕易看見溪底那片白卵石床。




「好漂亮的教堂喔…」
讚嘆不禁脫口,但瀨那的頭立刻遭到攻擊。



「真的很漂亮嘛!」






「的確,能夠在城鎮中看見整棟白金色的巨大城堡,是真的會令人難以置信,但是…」





蛭魔閉起眼,瀨那看見他沒被瀏海遮住的那片額上突起了青筋,暗自慶幸蛭魔和他是坐在高級車上,否則自己大概早被掃成蜂窩。



「死矮子,給我看清楚。」





一把拎起瀨那的後領,蛭魔將他的臉給貼到了車窗上用力擠壓,再一字一句慢慢的說。










「那才不是什麼教堂城堡,那是私立王城高級中學!」









賓士車到達王城中學正門口時,王城的校長理事群以及高見伊知郎等等的,早站在那等了好段時間,櫻庭提著他的行李,臉色就和被蛭魔拉出車門的賴那一模一樣,不過瀨那還外加了石化狀態──大概是平常安分守己的小老百姓突然要住進皇宮的那種驚嚇過大了點。



「櫻庭,放輕鬆點嘛。」

高見安撫著櫻庭,輕輕將他推向蛭魔,而蛭魔也拖著瀨那走向高見…高見突然有種錯覺,自己好像正跟前方的惡魔進行人口交易。



呸呸呸,甩掉那種奇怪念頭,高見帶著滿口笑,牽過眼前那名身穿用膠帶貼成「主管」字樣T恤的──呃,依照他的身高來看,自己真的可以稱他小男生──再幫他拿起了行李,高見和蛭魔禮貌性的握了握手。



唔,他有點同情起櫻庭了,光是和那滿頭金髮的男人握個手而已,高見就能感到從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不難想見櫻庭和他回去後將遭遇什麼慘無人道的凌虐…


有些不願讓櫻庭去送死。高見想,他低頭,看了看仍是處於嚇傻狀態的賴那,發現他也是同樣的滿面驚恐。





人長得瘦瘦小小,弱不禁風,好像隨便一拳都可以擱倒他一樣,高見覺得瀨那好像將他們都給當成了恐部分子。


笑了笑,推推櫻庭。




「去吧,他的心情也和你一樣,人不也是來了?」

只差沒滿臉淚的櫻庭看了瀨那,也只得點了點頭,慢步走向正提槍燦笑的蛭魔…





「阿,對了,你是要睡我那間房間吧?」像要盡量拖延動刑時間般的,櫻庭又轉回來對瀨那開始吩咐,「王城的制服和運動服你都可以穿,就放在我的衣櫃中,高見等等會帶你去我房間,你可以用我的髮膠,漫畫你也可以看,還有藏在床板底下的那些零食──啊!!」





領口給人往後一抓,櫻庭就這麼的被蛭魔丟到車上,門關門鎖,留下呆茫的賴那和帶著送葬似悲傷笑容的高見。




「哪,給你。」


突然一疊資料交到了瀨那手中,瀨那抬頭,看見王城的主管,是個可愛的女孩子,但瀨那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她將資料交給瀨那後就小跑步的跑進車中。




「嗯…她是個勤勞的害羞主管。」高見這麼的對瀨那解釋。







接著他們目送蛭魔上車、離去,兩人又在王城大門站了些時候,高見低頭,看瀨那的臉色並沒有好轉多少,他拍拍瀨那,給他一個笑,但這似乎也能嚇著他,對方驚了很大一下,肩膀整個震動,嘴也微張,擺明就是在說「我很怕你,不要殺我」。



高見沉默幾秒,仔細思考了下自己的長相到底跟殺人犯哪裡像了?才咧開嘴,拍拍瀨那的頭,以行動告訴瀨那自己並不會殺人。


嗯,他在美式足球社中的確算是個溫和的好先生,比起其他肌肉特別發達的傢伙──例如大田原和進,尤其是進──和進一比,自己簡直就是法國紳士了嘛。




















欸,不對,高見突然看了走在他身邊的賴那,他最高也只剛到他的胸口接近腹部而已,高見想起櫻庭剛說的,這麼小隻的、外表柔弱的、以及似乎膽小無比的小孩子,好像要跟那個怪物阿進睡同間寢室一個月?





「?」
瀨那注意到不平常視線,往上看去,發現高見正露出不知想到了什麼的怪異表情,忍不住看看自己──果然這身主管服很怪吧?



…恩,應該不會有問題,這孩子只是個主管,進不會殘忍到拖主管去練他的殺人擒抱拉。高見推推眼鏡,將以上的想法全都歸類到荒謬一區(據說大田原的分類區在此),再說,那傢伙也不會對其他東西有興趣,泥門…大概只有個光速蒙面俠21才會讓進注意到吧,這孩子不用太擔心的。


「嗯,你是叫小早川瀨那吧,你好,我是王城白色騎士隊的高見伊知郎,往後要多多指教囉。」和藹可親的說,高見微彎身軀的和瀨那握手,「王城白色騎士隊的練習排在早晨、午休和晚間三個時段,我們去宿舍後會到操場,可以看到他們在練習,你可以在這之前先適應一下校園環境。」




如此的親切態度似乎博得了瀨那的信任,因為高見得到了他在王城的第一個笑,瀨那用力點頭,雖然他多少還是對眼前這位一百九的學長感到害怕。



他們走過王城中學的中庭,那裡是座很漂亮的歐式花園,高見一邊解析王城各區域的分佈情況,一邊指出走廊兩端的裝飾品給瀨那看──古代盔甲,中古花瓶,文藝復興石膏像,古城燭臺,甚至還有火把之類的東西等。





整座王城其實就等同中古世紀的城堡,四周有高寬的護城環繞保護,要到外頭只能靠一座巨型高吊橋連通,在城的四週不是高聳的厚壁,而是條長長的河堤道,提供給需要的人去慢跑。




至於校園環境,大得嚇死人的入口就不必再提,走上那有幾十階的樓梯後就到達他們現正處的中庭,中央有座用大衛石膏像裝飾的銀色噴池,四圍白牆上有好幾個門,分別通往不同地區。



高見告訴瀨那,他們直直走去的話可以通往學校後方的宿舍,和大多數學校一樣,宿舍採用男女分住制,一房二人,鐵馬要和原本一個人住的大田原同間(不過為何大田原是一人住的原因,高見只是一笑帶過),而瀨那要和進一起住在男生宿舍的四樓十八號房,高見是睡一樓三號房。





「我也身兼男生宿舍長,有問題可以來找我。」他笑咪咪的說。





至於右手邊的門是通往操場,操場佔地十分遼闊,幾乎佔了整個王城的三分之二,有十分多種的運動場場地,還另外加蓋了間高級健身房,各個社團的辦公室和休息室也都設在操場旁邊。



「不過大部分是美式足球社在使用的啦,」抓抓頭,高見指著走廊旁一牌陳列著的獎盃說,「王城的白色騎士隊有著長遠的優良傳統,累積的許多榮耀遠遠超過其他社團,學校自然也看重美式足球囉。」



左邊的通道則是教師區,關於行政文書導師教師的都在那邊的大樓中──整個王城校園都採用了含有歐洲宗教性質的建築,瀨那才走過中庭、剛看到宿舍外貌時就看得呆了。






說那是五星級歐洲星砂海灘飯店或者會比較讓人信服。




看得頭昏眼花的瀨那只能這樣形容,他突然很想轉身逃跑,明明知道自己只是個三流高中的三流平民學生,卻要住進這種有如大英帝國皇室專用別墅的地方…他他他…




「阿,你怎麼了?」

高見看到瀨那頭上翹得特別厲害的那兩撮毛突然彎了下來,好奇的問,瀨那搖頭,兩眼昏花的跟在高見後面,踏上宿舍中舖著的高級天鵝絨地毯──還不用脫鞋。




高見在指自己的寢室給瀨那看過之後帶他上了四樓(坐電梯),到了十八號房門前面,他從口袋摸出了張白卡,上頭寫著櫻庭春人的名字,往門板上的縫中刷了下去。







卡片鑰匙。






瀨那愣愣的得到答案,看門緩緩打開。






自動門。







這是什麼世界,不是就只是間宿舍嗎…?瀨那呆呆望著那道門發愣,好像要用眼神燒穿他一樣,直到高見將他拉了進去。




呃,瀨那看到自己站在有一間教室大小的房間中,兩張圓形的雙人床分佔一邊,書櫃、衣櫥、書桌,還有中間一張大概是兩人共用的圓桌,浴室獨立出來一房一間…還有,一大片的落地窗幾乎組成整片牆壁,光是窗簾就閃閃發光的告訴你它價值不斐。



而其他東西也是閃閃發光,一切都在閃閃發光,甚至連高見學長好像也閃閃發光…瀨那突然覺得自己是唯一黑暗的一點,和這一切完全格格不入。






肩膀垂下,T恤領口滑向一邊,他的嘴角開始抽搐…這,是夢吧?應該是夢吧?





「小早川,怎麼啦?」

高見呼喚,但他立刻發現瀨那已進入放空狀態,有些好笑,他放好瀨那的行李,拉著瀨那走了出來。








學校中,身長一百九的高見本就惹人注意,但若他又拖了個身高不到一六零、還穿著件用膠帶在上頭粘了個「主管」字樣衣服的生面孔走在校園,自然會引起更多注意。


似乎對這一切都已司空見慣的高見仍拉著瀨那,一路前往操場時還不忘盡責地做著解說。





「現在去球隊練習應該快結束了,我們等等可以和他們一起去吃個早餐,接著開始今天的課程,我幫你把櫻庭的制服給拿出來了,待會吃飯你再去換就好,等等你在看到我們球隊前可以先翻一下剛剛她給你的資料,我們的主管替每個球員都建了很完整的檔案,所以別弄丟囉…等等好像要測什麼四十碼基本體能的…」




「阿對了,我們的教室在你一開始看到的大門旁兩側,看──就是那兩棟,餐廳是學校設的,就在教室區的一樓,當然你也可以去吃外面的餐館拉,不過校內用餐當然方便多了。」




「你上課時是和我們一起上,王城的制度和別校不太類似,所有的課程不分年級,是採用選修方式,而我們美式足球社社員選的幾乎都是同樣那幾科,除了某些必修的課程以外,其他的櫻庭都選得跟我一樣,所以我們會很常見面噢,當然其他人也是──嗨,大田原。」



用力揮了揮手,高見放開正努力消化這一大堆訊息的瀨那,走向那穿著球衣、正對他猛打招呼的高壯男性。



大田原開心的笑著,方打照面就是一巴掌在高見背上──他的嗓門、個子特大,就連個性也跟著大而化之了,直率的眼睛很輕易就可看穿,算是個好相處的笨蛋,不過大田原他可是白色騎士隊隊長。

「嘿!高見!總教練在發脾氣拉,」大田原開心的說,粗眉毛揚得很高,「他要測大家的基本體能,結果主管小妹跑到西部去了,你人也不知在哪,這樣就沒人測得準了,所以我才出來找你阿。」




「阿,是這樣嗎,真抱歉,」高見推推眼鏡,有些擔心教練大發雷霆的事,「不過你們倒可以不用擔心沒人測的事情了,我剛就是去接小早川,他是泥門的主管,這些工作交給他一定沒問題的。」




「啊?對喔,那個交換活動嘛,櫻庭也去了吧?哎哎哎,不過那個鐵馬好像很不賴,教練對他的表現很滿意,一直想讓他和你搭檔實戰看看呢。」




「阿,還好啦,畢竟我和春人搭得習慣了,應該也得和他練上一段時間才能令教練滿意吧?」



抓抓頭,高見謙虛的說。



「哈哈哈──高見你還是這麼謙虛,那就快點走吧,早上至少得測完體能才可以去吃飯,我快餓扁拉──嗯?」大田原突然看向高見背後,眉毛皺了起來,他抓抓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樣。







「那個好像是你說的小早川,不過誰把海克利斯和亞歷山大放出來啦?」







高見還沒來得及反應,響徹雲霄的吠叫聲早先竄出,他急忙回頭,卻看見那兩隻王城中學養來看門的巨型狼犬──海克利斯和亞歷山大──正往瀨那狂奔而去。



犬如其名,牠們都是警界馴養過的純種狼犬,身材、體型特別壯碩,一口閃著陰森白光的銳牙更是利器,牠們被教導去記住王城每位學生的氣味,只要是沒聞過的人,一律自動視為外來有害者,所以瀨那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牠們的攻擊目標──「牠們根本沒人綁、小早川!!」


發現瀨那離兩人的距離絕對來不及搭救,高見心急之下,只能邊狂奔向瀨那邊喊,但他的腳幼時曾受過重傷,能繼續打美式足球該算萬幸,更何況要跟兩頭巨型狼犬進行爭奪瀨那小命的比試…





他和也追上來的大田原終究只能眼睜睜看著兩條惡犬即將撲上瀨那。






「阿阿阿──」






尖叫在中庭環壁間急速擴散,圓形放射式的環境讓聲音迴蕩得更是宏亮,刺得他兩耳朵不禁發疼。


煙霧四起,高見追了進去,但卻沒聽見狗嘴噬咬的咆哮聲,他揮開煙塵,卻驚愕的看見兩條狼犬撞在一起,衝擊力道大到牠們撞得有些錯亂,高見看不見瀨那,急忙四下搜尋,馬上的找到目標。





看見的景象卻令他嚇得什麼反應也做不了。






小早川瀨那,那個穿著用膠帶貼成「主管」字樣衣服的小孩子,分明早被嚇出了滿臉淚水,雙手卻還是死死抱緊資料,且他正以高見幾乎不敢相信的高速向著中庭右門沒命跑去…



又是數聲狗吠,精心訓練過的狼犬立即追了上去,一人二狗就這樣穿過中庭,往操場方向追逐逃命。







「那、那種速度…!」扶正眼鏡,高見急忙拉著大田原追上去,就算他們眼前已看不到瀨那或狼犬的影子,「大田原,我們快點過去!不然他若真的被咬傷會很麻煩的──雖然我一點也不認為他會被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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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SIN寧欣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