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的是名符其實的「勒索」。
走在柏林最熱鬧的新街上,米利安著著眼前那個正大啃熱狗堡還一邊東張西望的傢伙想。


剛剛,他在還沒弄清楚對方說的「陪我一天」是什麼意思就被硬拉出去,這個叫做羅索的傢伙帶他翻過自家牆院,只披著單薄的衣服就溜出來,就像是逃走的那樣倉促,米利安不得不脫下自己的風衣給他,他也不介意的拿來就穿。


然後米利安就跟在羅索的屁股後面,那傢伙想吃什麼就隨手一點、要他過去買來給他,不然羅索就會搬出「老子的演出費很貴」的表情。


其實還蠻有趣的。米利安不得不承認這人怪得有趣,他沒看過這麼孩子氣的直率傢伙,而且,羅索一點也不怕他,滿口熊啊熊的叫,米利安確定自己有自我介紹過,但他可還沒聽對方直呼自己本名半個字過。


如果是在軍中,沒人敢不加個「隊長」的稱謂在自己的名字後頭,米利安想,忽然他的手背傳來刺痛,他回神,看見神速啃完熱狗堡的羅索正狐疑地瞪著自己。



「熊,你想開溜?」


米利安搖搖頭,「我只是在想你這樣亂吃會不會拉肚子。」



「天才才不會拉肚子。」

羅索又狠狠地用指甲掐他,這傢伙很聰明,發現用打的沒用,就立刻換了個有用的方法。米利安忍住笑,揉揉他一頭艷紅,在不滿的咆哮中繼續向前走去。




那天他真的陪了羅索一整天,跟他晃過大半個柏林市,當天色開始變暗時,米利安注意到羅索的心情也跟著下沉,變得不再那麼聒噪,原本他幾乎都一直在抱怨演奏有多麼多麼蠢,但現在卻安安靜靜,讓米利安覺得有些不適應。

「嫌這些演出費太微薄了嗎?」
在晚餐要結束時,米利安看著羅索前面沒動幾口的香腸套餐問,羅索那雙紅眼睛慢慢地飄了過來,像是在打量、思考些什麼,米利安繼續切自己盤裡的香腸,他大概猜到對方接下來絕對不會說出什麼動聽的話。

這樣的一天讓米利安大概摸清羅索這人的性子了,暴暴躁躁,不好相處,但只是太少跟人接觸的結果,米利安從他對任何事物都充滿好奇的反應來猜,羅索並沒有惡意,他只是不常與人相處。

「喂,熊。」羅索有下沒下地用叉子敲著盤緣,一副憂鬱的模樣。
「我剛剛很認真地思考過了,這樣的酬勞也真的太便宜了點。」

米利安沒有回答,聽他繼續勒索。

「所以,我很認真地,想要看看多瑙河的夜景。」

真是獅子大開口。米利安停下刀叉,用無奈的眼神看著對方,但羅索卻已經先用無比認真的眼神看著自己,而且,還夾了那樣一點,儘管只有一點,但米利安的確看出他的渴望。



「如果,我現在真的帶你去,你確定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會拖累我?」

米利安謹慎地開口,羅索愣住了,他大概以為米利安會直接拒絕自己。

「我只想去看一次,然後再也不會找你麻煩。」

羅索平靜地說,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認真的口吻說話,讓米利安覺得他相當聰明,因為自己因此相信了這個傢伙。






突然地搞失蹤加徹夜不歸一定會惹出大麻煩的。他們都很清楚,只是既然羅索已經擔保,米利安就沒再去想過這個疑慮。

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羅索很安靜,安靜到有點兒詭異,讓米利安不得不一直注意這個不知道想些什麼事情的傢伙,以免他一個失足把自己給在雪上摔死。

轉了幾次車後,當多瑙河那嫵媚的風光及水氣拂上臉頰剎那,連米利安也不得不相信了,自己竟然帶著這個才認識一天的傢伙作出這種只有年輕人才會衝動幹的蠢事。

但他的確已經照著羅索想要的,帶他登上一艘遊輪,總不可能像夢一樣說醒就醒,米利安決定把這次經驗當成教訓,一次就夠。



他從餐房裡拿了兩杯酒,來到甲板上,羅索正倚在最前方的欄杆上看著兩邊河岸的夜景。

今晚月光特別明亮,一切都能在黑暗中看得清清楚楚,平坦的田野,一排高低起伏、童話般的美麗小房屋,就像是故事書中才看得到的夢幻插圖。

米利安靠到羅索身邊,將一杯酒遞給他,羅索拿了,沒有看他,只是一口口地慢慢喝著,那雙紅色的眼睛遠遠眺望著某處。



「喂,熊,我問你。」

在只有他們的甲板上,微微水波聲之中,羅索的聲音傳來,米利安沒有回答,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子的模式一樣等待他自己說下去。



「你為什麼去從軍,不怕死嗎?」


米利安瞟了他一眼。

「錢,我的家境並不好,那時入伍可以拿到筆錢,至少能讓家人好好地活著。」

「但你不是因為戰爭才失去家人嗎?」羅索問,
「不覺得這麼做很蠢嗎?現在回想起來的話,努力了幾十年,卻什麼也沒留住。」



「有些無禮過頭了,但你說的都是事實。」米利安不溫不火地說,
「我的確覺得茫然,回到柏林後更是如此…那些努力現在看起來,好像根本是在嘲笑自己白活這麼多年一樣。」


「你也因此白活了很久,不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羅索接下去說,
「如果沒遇到我,你八成會無聊到想死吧?」


現在是邀功的意思嗎?米利安扯了下嘴角。


「或許吧。」

「我想也是,」羅索發出輕輕的笑聲,
「當一個人,卻沒有自由,不能活得像個人,那麼,不如死掉算了。」




米利安停下酒杯,看往羅索,原本他準備要好好罵罵這個說得太過火的傢伙,但在他看到那個爬上欄杆,身子有一半都已經出去了的傢伙時,心臟瞬間停了拍。



米利安以訓練出來的最快速度撲過去,拋開酒杯的手及時抓住了跳出去的那傢伙後領,將他整個下墜的身子硬生扯住。


噗咚。玻璃杯沒入多瑙河急流的悶響在黑暗中擴大,米利安瞪大眼睛,看著那傢伙的頭頂,紅髮在黑色的水流上隨風飛揚,他整個身體就這樣掛在空中,就算,米利安真的不懷疑,就算他現在放開手,這傢伙也會非常平靜地掉下去,讓水吞沒自己,再被渦輪機給攪碎。


米利安沒有放手,他把那個混蛋給拉回欄杆內,站回甲板上的羅索毫無反應地看著米利安,在黑暗中,米利安終於徹底看穿了他尋死的意圖。




憤怒占據了米利安的心底,他沒有在甲板上當場發作,即使那裏空無一人,他拖著不發一語的羅索,手勁大得可怕,把他給拉回房內,再用力甩上門。


一個巴掌讓年輕男人整個摔到床上去,米利安往前跨步,揪起他的衣領,深色眼眸惡狠狠地瞪著他的一臉無謂。



「不要那樣看我,」羅索扯起嘴角,
「你自己也知道那種感覺,死亡,還比較好。」

「少自以為是!」米利安終於忍不住將咆哮脫口,用力將他按在牆壁上,
「你還這麼年輕!不是很有錢嗎?要什麼就有什麼不是嗎?你在我眼中只是個任性的混蛋!」

「原來你也會生氣啊。」儘管被按得吃痛,但羅索依舊掛著那個挑釁的笑容衝他笑,
「對,我還年輕,我也有錢,但那又怎樣?我就是不想再過這種可憐的日子,我不想像隻狗一樣被牽出來表演,或者像個花瓶一樣整天關在家中,只有要賺錢時才拿出來擦一擦…我就是不想這樣!!」



逐漸升起的怒火隨著語調揚起,那張白皙的臉兇惡地瞪著呆住的米利安,羅索嗤笑了聲。


「今天你被我利用了,又怎樣?我們不過就各取所需嘛,你要我的琴聲安慰思鄉之情,我則要你成為我的解脫──難道這很過分?」


「你…」


米利安放開按在對方肩上的手,竟不知該如何反駁了,年輕的男人帶著一臉嘲笑看他的錯愕,然後用他纖細的手,摀住被紅色瀏髮半遮半掩著的眼睛。


「混蛋,對不起。」他突然輕聲道歉,

「但我是很認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個傻瓜一樣快快樂樂地活下去…至少我不能,我也做不到…但我只能拼命找機會逃出來…」


「第一次有人把我的玩笑話當真,天知道我有多想逃走,如果有個人可以帶我走得遠遠的,不用再表演或者彈他媽的琴,可以任意走動,亂吃東西…媽的。」




猛地他用雙手揪緊一頭紅髮,米利安看著他縮在床上、整個人蜷成一團的可憐模樣,和走在街上興高采烈的那個跋扈傢伙是完全不同的樣子,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在聽到了原本不該聽見的真相以後。

原來自己在對方身上尋找的,竟是建築在這麼痛苦的解脫。



一雙寬厚的手臂將他攬了起來,羅索不甘願地抬起頭,看他一臉的愧疚。


「羅索,我很…」

「閉嘴。」

沒讓他將刺耳的抱歉說完,羅索直接用手掌擋住他的嘴,不悅地瞪他。

「別再讓我更煩躁了,米利安。」



米利安微微愣了下,對方還是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喊他名字,這意味著什麼?
他小心地看著對方,生怕接下來羅索又會突然暴走或衝出去跳河之類的,羅索好笑地拍拍他謹慎過度的臉。

「不會了,我不會再給你找麻煩,反正都失敗了。」
他嘆口氣,伸出雙手攬過對方的頸子,把他整個巨大的身體拉到自己懷中,米利安睜大眼睛,看著他的一臉淡然。

「看什麼?要我連初夜都得自己脫衣服嗎?」

羅索好笑地欣賞對方驚恐的表情,
「既然自殺之夜被你毀了,那麼就改成B計畫,恩恩愛愛的一晚,這樣你也不會賠,對吧?」


「慢著、羅索…」

「閉嘴,我沒給你拒絕的權利。」
羅索凶狠地攬緊雙手不讓他往後逃開,
「別跟我說你的老二在戰場上被轟掉了,我們時間也沒那麼多,不要浪費,如果你不抱男人就把我當女人也沒關係。」

「你不需要…」

「閉嘴,我說做就做!」羅索突然大吼,揪住米利安的衣領憤怒地看著他,
「連這個卑微可笑的要求也做不到嗎?你當我是抱著什麼心情來這裡的?你認為我很可憐嗎?不准可憐我!」


說完,他的嘴用力撞上米利安的唇,舌頭硬是舔著他僵硬的唇線,米利安感到錯愕,他並不想因為這種理由和這個人上床,感覺像是趁機佔了便宜,但若是拒絕,只會更傷了對方強大的自尊吧…

兩者都會傷到他。米利安皺起眉,抓住羅索的雙腕,將他給按到床上,那雙紅眼睛冷冷地看著他。


「怎麼,終於想做了?」

他嘲諷,米利安嘆了口氣,搖搖頭。

「聽著,不管你今天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我要你知道,今晚我抱你絕對不是出於同情。」

米利安頓了下,看到羅索緊緊咬住唇,那雙紅眼睛充滿了戒備,他又搖搖頭,俯下身吻了吻他泛白的唇。




「我是在意你,所以我不想拒絕,也不想要你受傷。」




他輕聲說,羅索的身體僵了下,沒有回答,只是張嘴、用力咬住他的唇。


久違的性事對米利安來說相當艱辛,他得承認自己沒有年輕時那樣游刃有餘,而且這次的對象光是身材就和自己差上了一大截,他得使盡全力提醒自己不要折斷對方的骨頭。

但即使他多麼努力,那副削瘦的身體還是開始出現了傷痕,紅色的長髮披在他白色的身體上,他沒什麼肌肉的雙腿夾住米利安的腰,巨大的性器抵在他還未開發過的入庭上…也許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比跳河還要可怖。



米利安試圖愛撫他,刺入的兩指在羅索體內來回翻攪著,努力按捺的慾望漲得米利安眼前一陣一陣痛得發黑。

但還是太過吃力,他們試了幾次,米利安最後如此下了判斷,他想起身離開,被羅索給拉住,不服輸寫滿他的臉上,羅索把他給推回床上,自己弓起身子、緩緩坐向他的下體。


米利安搖搖頭想要阻止,卻被一巴掌揮開手,他摀住臉,感到自己的下身硬是將對方的身體給緩緩撕開。

很痛。米利安看著那張狼狽的臉,他劇烈喘著,眉毛揪緊,微蹲著的身體不斷發顫,紅眼睛卻不怕死地瞪向他。


「好了,」他低吼,「開始吧!」


開始什麼?米利安無力地看著他痛到發抖的模樣,只要一個最輕微的動作對方都會發出痛得要死的哀嗚,即使他再怎樣有性致好了,看到羅索這副模樣,他也絕對不是那種殘暴的人。




感到自己的背部被輕輕拍撫,羅索咬住唇,恨恨地看著對方,米利安搖搖頭,清楚地用眼神表示自己不會再做下去。
他咬緊唇,幾乎要咬到滲出血來,米利安想要安慰他,卻被猛地推開,羅索胡亂踢了一通把米利安給踹到床底下,拉起棉被包住自己。



坐在地上的米利安看著那團固執的身影縮在床角後就不動了,他低頭,看見自己的分身染上了對方的血跡,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那晚就這樣結束了,他們沒在交談,天亮、船靠岸後米利安就帶著不發一語的羅索回去柏林市,在路上兩人什麼話也沒說,一路坐著計程車回到那棟豪宅去。


「說好不會扯你下水。」


在靠近市區時,羅索突然開口,無預警地打開計程車車門、用力把米利安給踹下車去。



看著白車消失在遠方、直到完全消逝為止,坐在雪地上的米利安知道,他們的關係到此為止,不會也不該再繼續了。











約莫過了一個月後,不短也不久的時間,米利安維持著遇見那名年輕男人之前的生活,無趣又死板,偶爾會陷入情緒裡去,但更多時候都會被「那個人後來怎樣了?」的猜測給中斷,有時他會不自主地走到鬧區去,可是每當他要靠近那棟豪宅時,那張在把他踹下車同時、冷漠得不可思議的臉就會出現在米利安眼前,伴隨著那句「不會扯你下水」讓米利安硬是轉身,走入完全不同的街道裡去。


不該再自己多管閒事,米利安很清楚,一點也不應該,自己的身分和那名年輕人是完全不同的,他是已經有了年紀的退役軍人,對方則是前途有為的天才演奏家…



他揪緊了一頭紅髮、蜷縮在床上顫抖的可憐模樣的畫面,米利安卻始終無法忘懷。


還是得忘的,不關他的事啊。
米利安逼自己這麼想,他轉而泡在酒吧,與其他解役軍人混在一起,雖然他總是坐在一邊沉默傾聽而已。

也因為如此,他才在某個晚上,突然聽到了關於對方的事。





「聽說了嗎,那個可惜的年輕人。」
「是啊,就那樣不彈了,他的天賦很好,卻那樣子浪費掉了。」
「聽說摔壞了好幾架鋼琴呢。」
「還把所有僕人、家人都趕出房間,整天關在裡面,雖然原本就是個怪脾氣的人…」


「你們在說什麼!?」


米利安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站起身、衝到那群酒客桌前的,他瞪大眼睛,暈黃的燈光將他嚴肅的面孔映得可怕。







自己,就和羅索說的一樣,是個蠢蛋吧。
米利安在跑出酒吧、投入夜晚的柏林市時想,他以最快的速度,像是那晚他拋掉酒杯、抓住他下墜的後領那樣奔跑著,冷空氣灌入他張闔著的嘴哩,又痛又冰,但也刺醒了他萎靡不已的思緒。



他怎麼會認為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氣喘吁吁的米利安突然出現在豪宅大門前嚇壞了不少家僕,他沒有通報便自己走了進去,來到門口,男主人與女主人聽見動靜先趕了過來,也迅速地認出米利安。

「你為什麼又來?」男主人,也就是羅索的父親問,「你是誰?那天你來過以後他就失蹤,回來後又整個人變了…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麼?」

米利安不發一語地看著那兩名矮小的人,嚴肅可怕的表情令他們感到驚恐,過了很久以後,像是沉住氣似的,米利安緩緩低下頭,深深吸一口氣。


「他變成什麼樣子?」他低聲問,「再也,不彈琴了?」


「…那孩子在想什麼,其實我們也不清楚,」男人喏嚅地回答,轉過頭,看著二樓上那扇緊閉的門,
「他從回來以後就整天關著門,拒絕所有演出,無論我們怎樣求他,就算我們把他拉下來,他就拿剪刀把所有弦都給剪了…」



很像他會做的事。米利安想起那張易怒而暴躁的臉,看著那扇門。


「你到底對他說了些什麼?」主人們又問,米利安忘了他倆一圈,又回去看那扇門。

「是他說了什麼。」他輕聲說,「但我不懂他想怎樣。」



「所以他就變成這樣了嗎?」女主人憂心地問,她走近米利安,帶著一臉懇求,
「你有辦法嗎?有的對吧,不然你怎麼又來了呢?」




米利安沉默了,面對兩人的目光,他想起那天羅索說的事情,男主人看出他的猶豫,便也向他走近。


「如果你有辦法的話,請麻煩去看看他了,我們真的拿這個孩子沒辦法。」他懇求著,
「請他出來,談談也好,或者提出任何要求,請你試試吧。」



意外地看著那兩主人,米利安陷入了從沒有想過的局面,他艱難地望向樓上,那扇緊閉著的門後有著什麼景象?原來凌亂的房間變得更凌亂了嗎,他又會變得多麼憔悴,已經那樣瘦弱了,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種種的疑慮一一閃過,但是,米利安還是踏出了步伐,他走上樓,慢慢地靠近那扇門,即使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或是對方會不會搭理自己,他還是走到那扇關起的門前。



門打開了。





他們的視線迎上速度快得意外,米利安看到羅索正站在那架鋼琴旁,不同的是所有的窗簾都拉上了,緊得沒有一絲陽光能夠進入房裡,他也沒開燈,那雙銳利的眼睛在黑暗中直直地看著米利安。



該說些什麼,米利安想,他的直覺卻告訴自己無論說什麼都會錯,因此他等待著,羅索也早就習慣他總是保持沉默,扯出了個笑容,在黑暗中並不明顯,但米利安的確看到他笑了。


羅索向他勾了勾手要他過去,他讓米利安站在琴邊,掀開琴蓋,米利安看到他拉開遮鍵的紅布時想要說些什麼,但羅索用眼神阻止他,就坐到椅子上。



他開始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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