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那道線以先的沉默



柏恩哈德X弗雷特里西

為暑假CWT所發出第九十九號簽繪板特別指定:和服遊戲,以及接續「黑太子」的前序。

和服、綑綁H有






從弗雷特里西與他的日本師傅用流利的日文談話起第三分鐘後,柏恩哈德便開始在心中懊悔起為什麼要答應他「一起回日本走走」的要求。

正襟跪坐在粗糙的榻榻米上,弗雷特里西那傢伙竟然還能神色自若地與那名蓄鬍的東方人嘰哩呱啦地談天,柏恩哈德緊緊繃起臉色,凶狠目光死命盯住桌上放著的抹茶色陶杯,像是想用目光燒穿它一樣。

一個日文也聽不懂的柏恩哈德臉色可以說是臭到極致了,但畢竟另外兩人都是習武出身(而且其中一個根本不怕他),他兩就這樣紮紮實實地聊足整整三小時(柏恩哈德覺得弗雷特里西把他兩所有大小事至少都給講過一次)後,東方師父才大發慈悲地結束談話,起身要送兩人。


「抱歉,等很久了吧?」

弗雷特里西笑嘻嘻地拉起柏恩哈德的手臂扶他起來,沒料到一個用力,甫站起身的柏恩哈德便直接跌回榻榻米上,穿著正式西裝的他一臉痛苦的狼狽像,讓弗雷特里西與師父愣了下,隨即毫不客氣地一起大笑出聲。








「好啦,對不起,我真的忘了你沒跪過嘛,別生氣了~外國人第一次到日本一定會這樣子的嘛,真的一點都不丟臉哦,真的真的~」

坐在加長賓士後方,弗雷特里西連連安撫著自尊嚴重受創而打死不吭一聲的柏恩哈德,邊捏著他翹在自己大腿上的那雙腳幫他疏通血液循環。

不過雖然是道著歉,弗雷特里西的臉上始終掩蓋不住濃濃的笑意。


臉色幾乎全黑的柏恩哈德依然死也不吭一聲,坐在前方正副駕駛座上的米利安以及羅索從後照鏡上看見他的額頭暴出了條青筋。


「先回旅館吧,柏恩哈德他沒出過這麼遠的門…應該累了,」米利安開口打圓場,
「日本黑龍會大老準備了間安全的旅館,或者…」

「柏恩哈德你真的很遜耶!」

弗雷特里西笑嘻嘻地用力搥了下柏恩哈德的大腿,暴增的痠痛感讓柏恩哈德忍不住倒抽口氣,立即惡狠狠地白了弟弟一眼。











兩天前,德國,柏林,本部

「柏恩哈德,我好無聊,陪我回日本走走。」


弗雷特里西突來的要求讓剛開完會的柏恩哈德以及眾副官們愣住,坐在桌上的他理直氣壯地盯著柏恩哈德。

「阿奇波爾多回來後我就沒事幹啦,無聊死了,我可不想整天帶小孩當花瓶,要嘛你就讓我當回副官,不嘛就陪我回去一趟,否則我快要被下不停的雪給悶死了。」

雖然柏恩哈德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拒絕,不過弗雷特里西使盡一切手短的死拗活拗,加上現在是德國的新年假期,家族成員大多放假去了,沒什麼事情要幹…



米利安暗暗地聳了個肩,不再去看後方的弗雷特里西如何趁機欺負柏恩哈德,逕自將車駛向旅館的方向。


幸好當初米利安不顧弗雷特里西的反對,堅持要跟他們來…在被半攙扶半扛著地拖進和式房間後,一等手下關上門離開,柏恩哈德便直接趴到榻榻米上,站在旁邊的弗雷特里西好笑地用腳踩了踩他兩條有如木頭般僵硬的腿。


「真的這麼痛?我第一次跪的時候也沒你這麼誇張好嗎?」

弗雷特里西好笑地捏著他的小腿腹,柏恩哈德面向下趴著沒回答,弗雷特里西知道這是他不爽到極點的反應,便笑笑地拍了拍他的屁股。


「好啦,對不起,哥,不過我很高興你真的陪我來哦。」

弗雷特里西也趴到榻榻米上、湊近柏恩哈德的臉小聲地說,過慣了爽日子的大少爺終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休想我再答應你去任何地方。」

「唉,別這麼小氣嘛,」弗雷特里西攬住他肩膀搖著說,
「現在才剛過完年,日本到處都是廟會和祭典呢,而且啊你不是說想要看我穿和服的樣子嗎?你第一次來日本一定要穿一次和服,不然就太可惜咯。」

「那是在我擁有兩條健全雙腿的先決條件下。」

柏恩哈德惡狠狠地低吼,弗雷特里西咧出個賤到不行的燦笑,隨即跳起身、一屁股坐到柏恩哈德的腰上扯起他的左腳。


「給我住手──弗雷特里西!」

「我在幫你拉筋啊,不然你一直裝死怎麼陪我出去走走?」不顧身下兄長的抗議,弗雷特里西拉住他的左手和右腳,像伸展一隻筋路僵硬的蝦子那樣把柏恩哈德給反折起來。
「你啊就是太過死板了,身體也變得這麼硬梆梆,我幫你拉一下就不會痛了,忍耐一下哦,嗯?」


「給我住手弗雷特里西你這混帳──」






如果不是米利安正巧將訂製的衣服給送進來,恐怕和室裡的慘叫會讓護衛以為什麼人正在虐殺他們的首領…但站在門外的護衛們可是一清二楚(畢竟紙門擋不住太多聲音),只是得死命忍住不能笑出來而已。


為了不再讓弗雷特里西「折」自己,柏恩哈德兩眼空洞地坐在牆邊,弗雷特里西則開開心心地打開剛剛送來的兩個華麗紙盒。

「噢,不愧是特別訂作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正式漂亮的禮服耶。」

弗雷特里西邊讚嘆邊小心地拿起那件鬱藍色的日式服裝,左右翻轉地欣賞那件低調奢華的剪裁。


「不曉得這種穿法和一般一不一樣…柏恩哈德你看,你的也很漂亮呢。」

柏恩哈德看也沒看弗雷特里西推來的紙盒內容一眼,只是自顧自地揉著腳。

「換換看嘛。」

「不要。」

「你幹嘛啊?都特地訂做好了還不要。」

弗雷特里西好笑地坐到柏恩哈德身邊,拿起那件深灰色的和服晃到柏恩哈德面前。


「我也想看你穿和服的樣子,乖,把衣服脫下來吧。」


「我說不要。」

「你很煩耶!難道要我一個人出去逛嗎?你寧願整個晚上都待在旅館裡翹腳喝威士忌也不想陪我出去就是了?」

「對。」

弗雷特里西狠狠地給了柏恩哈德的大腿一拳,痛得他操了聲髒話,弗雷特里西懊惱地瞪著一臉「死都別想叫我妥協」的柏恩哈德一會,隨即哼了聲。


「好,我自己去。」

弗雷特里西邊扯掉領帶邊憂鬱地說,柏恩哈德撇過去一眼,看到他背對著自己脫掉衣服,西裝外套、襯衫,一件件被脫下來丟在榻榻米上,然後是皮帶…弗雷特里西在柏恩哈德前面脫得一絲不掛後,拿起了白色的薄布披上──





弗雷特里西勾起一抹微笑,拍掉從後方纏上來的柏恩哈德的手。


「不先換上和服跟我去逛一圈的話,休想。」






柏恩哈德邊抱怨邊解掉自己襯衫的釦子,在他慢吞吞地脫著衣服時,弗雷特里西已經迅速地換上那套低調奢華的和服,聚精會神地綁著角帶。

「喂,從哪件開始穿?」


柏恩哈德撿起似乎是內襯的白色薄布問,弗雷特里西扯了扯腰帶、確認牢固後,才走到他旁邊,拉了拉那件還牢牢穿在身上的四角褲。


「內褲也要脫掉喔。」

弗雷特里西看著柏恩哈德那兒笑著說,柏恩哈德狠瞪他一眼。

「休想。」

「你真的很固執耶…算了,大部分外國人的確不會真的這樣做啦。」


弗雷特里西好笑地拿起白布披到柏恩哈德身上說,「這件叫做繻絆,是穿在最裡面、算是內衣的一種。」

「反正都是要脫掉的,取什麼名字。」

柏恩哈德的抱怨讓弗雷特里西又白了他一眼,不過他懶得再和心情極差的柏恩哈德爭辯,只是迅速地幫他一件件穿好。


不過在柏恩哈德微微舉起手讓弗雷特里西為他綁腰帶時,一個報復性的念頭在弗雷特里西腦中悄悄出現,於是他不動聲色地繫好腰帶,便用力拍了拍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柏恩哈德表示好了。





說到日本的春日祭典,有名到連一向對這事沒有太大興趣的柏恩哈德也略知一二,紅燈籠、藍帳篷、七彩煙火,絢麗的手提香袋以及穿著繽紛和服的年輕男女,在下了車後,弗雷特里西便拉著柏恩哈德迫不及待地衝入人群中,兩名高大的外國人馬上就吸引了不少當地居民的注意。

這些帶著愛慕和欣賞的奇特目光對柏恩哈德來說相當新鮮,光是站著什麼也不做(他在等弗雷特里西買食物),便至少有十來個少女在路過時對他又指又點地拋來艷笑。


在德國時,指著他的總是槍口,而不是粉紅色的少女心,讓柏恩哈德顯德有些手足無措,便湊到站在一個盛滿原色黃糰子鐵盤前等待的弗雷特里西。


「怎麼啦?你想吃海苔還是芥末?」

弗雷特里西以為他等得不耐煩,拿起了一瓶裝著淡綠色膏狀物的瓶子向他晃了晃,柏恩哈德皺眉。

「芥末,那些小女孩一直盯著我。」

「那是因為我老哥太帥了,有凹凹臉的中年大叔對小女生來說最有魅力了嘛。」

弗雷特里西邊說邊俐落地在小販遞來的一盒丸子上擠了層芥末,再抓把柴魚片灑上。

「加些美乃滋謝謝──柏恩哈德嘴張開,我保證你會喜歡這個!」


像個剛拿到新奇玩具的孩子一樣,弗雷特里西捧著那盒丸狀食物湊到柏恩哈德面前,微微晃動著的柴魚片散發出優雅的東方香氣,柏恩哈德不疑有他地張嘴,咬掉弗雷特里西叉起來的丸子。






藏在不遠處人群中的米利安突然慶幸起柏恩哈德不會說日文,而且日本人也聽不懂那句最難聽的德國國罵是什麼意思…


柏恩哈德咳到忍不住飆出淚來,在旁邊笑到腰都直不起來的弗雷特里西勉強拍著他的背,邊向旁邊一起笑的日本人揮手示意沒事。


「喂,米熊。」

在旁邊的羅索戳了下米利安的義守,米利安回頭,看見那隻紅毛香菇的手中也捧了盒…不,是三大盒一樣內容物的東西。







猛灌了好幾杯茶才勉強恢復呼吸順暢的柏恩哈德被弗雷特里西扶到路邊的椅子上休息,至於那盒造成這次重大傷害的章魚燒已經安安穩穩地躺在弗雷特里西的胃中,柏恩哈德虛弱地揮掉弗雷特里西的手,倒躺在椅子上。


「抱歉,我還以為你知道日本綠芥末的威力。」

弗雷特里西邊幫他搧風邊說,柏恩哈德原本略顯病白的皮膚此時因為激烈的咳嗽而泛出粉色,他又揮了揮手示意弗雷特里西停止。


「如果你覺得整我是件好玩的事,那我要回去了。」

柏恩哈德開口,弗雷特里西噘起嘴,露出無辜的笑容。

「說過啦,我以為你知道這兩種芥末的差異,我看你平常吃香腸時也是沾超多的,想說你應該不怕…」

「那根本不是沾醬,是殺人武器!」


柏恩哈德怒吼,弗雷特里西忍住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曖,別生氣了,大不了下次你先吃一點試試味道嘛,我在這住了不短的時間,早就沒感覺了…不然我們逛就好、不吃東西行嗎?」

「要吃那鬼東西你自己吃。」

柏恩哈德冷哼,但還是讓弗雷特里西拉他起來,重新走入那一排排的小攤位裡去。





如果扣掉這件幾乎是每個外國人來到日本都必須經歷的慘痛經驗的話,嚴格來說這個夜晚其實是很迷人且愉快的,柏恩哈德跟著弗雷特里西繞了很久,不必擔心人群中有刺客要暗殺他,到日本之前米利安已經先行連絡過在日本的友盟,也就是管轄整個神奈川的黑龍會,通知他們協助整趟旅行的安全,家族中也沒什麼人知道首領出遊的事情。

他的確第一次這樣悠閒,原先柏恩哈德還對弗雷特里西的捉弄感到不悅,但他發現弗雷特里西似乎真的非常愉快,藏不住的好心情轉化成微笑掛在嘴角上,就算柏恩哈德因為等他等得臉超臭,還是甜甜地對他微笑著(如果在德國柏恩哈德對他板起臉,招呼他的就是兄弟式的一拳),所以柏恩哈德很快就原諒了芥末一事。






「米熊,我說我們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跟著他們?眼睛很痛。」

滿嘴紅葫蘆糖的羅索發出了不耐煩的抱怨,他兩與首領兄弟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藏身在攤販的棚架後,手中提了堆食物袋的米利安陰鬱地回過頭,瞪了嘴邊一圈都是紅糖膏的他。

「不行,乖乖吃你的。」

「那我還要巧克力香焦,去幫我買。」

「……那你就給我好好盯著他們。」








對於隨行護衛的事情渾然不察,雙子兩正認真地在一個射擊遊戲攤位上研究著。

「我想你應該在可惜阿奇波爾多沒跟來。」

柏恩哈德說,弗雷特里西抓抓領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還好,他一定會打下玩偶那種東西,然後全部送給利恩…所以我並沒有太遺憾這件事。」

「有什麼你想要的?」

柏恩哈德撿起一把空氣槍問,弗雷特里西抬起一邊眉。

「你確定你打得中?那可不是你那把國產獵槍。」

「沒中就算了。」

「好哦~難得我哥要幫我打獎品,那我要那個。」



柏恩哈德順著弗雷特里西的指頭看過去,一隻黃色的、臉頰上有著兩圈紅點點的老鼠布偶安安穩穩地坐在架子上的高處對他們微笑。







到底是玩具槍準頭太爛還是柏恩哈德故意打偏…這點弗雷特里西根本沒有花時間去追究,在逛完所有攤位後,弗雷特里西向商家問過了時間,便領著柏恩哈德走上一排有些老舊的石階,柏恩哈德沒問他要去哪,只是沉默地跟著。

他看弗雷特里西在那間已經無人的老廟前拉了拉繩,再回來牽起自己的手,向寺廟的後方走去。


時間不晚了,雖然隔了快半個地球的時差,但柏恩哈德可以靠星空來判斷,他們走在一座稀稀疏疏的小樹林外,路旁鋪著的是和尚們用乾淨的白色石頭梳耙成的漩渦狀圖案,然後弗雷特里西拉著他到了座視野良好的山丘上,短短的草皮就像每片被悉心呵護照料的草坪那樣舒適。


弗雷特里西坐到草地上,柏恩哈德雖然不習慣,但也跟著坐在他旁邊,小心翼翼地盤起腿。



「唉,四下無人,幹嘛那麼拘謹。」

弗雷特里西取笑著伸直了自己的雙腿,大大地伸個懶腰。

「這裡的空氣真棒,讓人感到非常舒服…你不這樣認為嗎柏恩哈德?」


是熱了點,柏恩哈德不吭聲地停住本來要拿菸盒的手,弗雷特里西發現了,咯咯地笑了起來。


「抽吧,我指的不是這個,是日本給我的感覺。」

他邊說邊幫柏恩哈德抽出支雪茄,點著,柏恩哈德在弗雷特里西把雪茄塞入他的嘴裡時沒有反駁。


的確,他能夠明白弗雷特里西是真的相當愉快,弗雷特里西安靜地看著他,綠色的眼睛眨也不眨,柏恩哈德拿掉嘴裡的雪茄,夾在手指間讓它慢慢燃燒。


「偶爾出來走走,對你很好吧。」


「啊,是啊…」
弗雷特里西承認,有些半躺地靠到柏恩哈德的右身上。

「我習慣自由了,你不讓我做副官,整天就只能悶在會館裡,艾伯他們長大不需要人照顧了,雪莉和多妮妲被沃肯帶回去…我總覺得我無聊到從裡到外都發了層黴,所以這次回來有種整個人被淨化了的感覺,謝謝。」



柏恩哈德沉默了下,決定轉移話題。

「你和你師父說什麼?」

弗雷特里西停頓了兩秒,再抬臉看他,那雙漂亮的眼驚中有種飄渺的失神。




「…我告訴他,關於我們的相愛相殺。」




柏恩哈德無語了,他用抽一大口的菸來逃避尷尬。



「當初為什麼來日本習武…是因為我覺得,我必須學會忍受…像他們一樣學會忍受任何不合理的事情,忍受你。」

弗雷特里西繼續說夏趣,柏恩哈德不太想迎上他的目光。


「…我是個難相處的人吧。」

「正確來說,你比任何女人和男人都令人難以忍受。」

說完後,弗雷特里西咯咯地笑了出來,舉起右手撫上柏恩哈德的臉頰。

「但那沒關係,我能忍受你就好,而且我還會愛你…這就是為什麼我想回來走走的緣故。」


「你真是矛盾。」柏恩哈德低聲說,「我說過要你忘記的,不是嗎,別再傷害自己。」



「我盡力了,但沒辦法真正做到…因為我們的關係就是這樣。」

弗雷特里西坐起身,目不轉睛地看著柏恩哈德。

「回到這裡後,我才發現自己做不到…純粹的愛著你,或者恨著你這兩件事。」



「我倒是可以,弗雷,」柏恩哈德輕聲說,

「如果你只是想要釐清自己的感覺…那就這麼做吧,我並不會怪你,一點都不。」







弗雷特里西又看了他好幾秒,才緩緩地將臉湊近,在越來越近的距離中,柏恩哈德看見他微微啟唇,輕輕咬住自己的──他回吻了弗雷特里西,逐漸加重舔咬的力道,直到柏恩哈德忍不住身出舌頭侵入對方。



冰涼的空氣在舌間迅速地昇溫,弗雷特里西坐到柏恩哈德盤起的腿間,環抱住他的肩頸,專注在這個複雜不己的吻中,像是想要藉此弄清楚什麼似的…忽然砰地一聲,從空中傳來的巨響改變了整個世界的顏色,柏恩哈德從弗雷特里西的臉頰旁看到那些在夜空中猛地綻放的燈花,黃色、紅色、紫色和無數的複合色,一聲聲巨響以及不斷改變的色光映在男人白皙的肌膚上,柏恩哈德捻熄了快要燃盡的雪茄,褪掉礙事的罩袍,隔著絲質布料摩娑著對方的私處。


弗雷特里西勾起了抹難以說清的複雜笑容,鬆掉自己的腰帶,將身體貼上對方。





寬鬆的布料遮掩不住什麼春色,弗雷特里西底下光裸的穿著更是讓柏恩哈德方便許多,他急促地進入對方,弗雷特里西的神態卻比性慾的滿足還要更吸引他,在明明滅滅的火光之中,那張臉倔強卻又順從地微蹙著,偶爾在爆裂聲中能聽見誘人的身銀,柏恩哈德不禁捧起弗雷特里西的臉,細細地吮吻那張半開半闔的唇。



甜食和性慾,還有弗雷特里西的唾液嚐起來比任何威士忌更令他感到昏沉。





如夢似幻般的性愛一直到煙火完全結束後才依依不捨地結束了,弗雷特里西側臥在草地上,鬆垮的布料散披在他的背部,光裸的腿間淌下一流白液形成了另幅誘人的畫面,柏恩哈德伸手撫上他結實緊緻的腰,弗雷特里西搖搖頭,咯咯地笑著拍掉他不安分的手。



「不要。」


柏恩哈德蹙眉,弗雷特里西坐起身整理起凌亂的衣物,柏恩哈德從後抱住他,弗雷特里西又笑著把他給推開。


「回旅館再繼續。」



雖然喜歡這種新鮮的野外經驗,但柏恩哈德還是聽了弗雷特里西,坐在旁邊點起根雪茄等弗雷特里西整衣的同時,暗自覺得和服這種服裝其實沒有那樣煩人。


在回程的車上,兩人有默契地不發一語,雖然覺得奇怪,但米利安和羅索早就嗅到空氣中濃度極高的荷爾蒙味道,便什麼也沒問,直接把車給開回了旅館去。





原本兩人一下車後便打算直接回房滾他個幾圈床…不,滾榻榻米才對,但是這些計畫卻在前來迎接的老闆娘一聲驚呼下泡了湯。




「歡迎兩位小兄弟回來呀呵呵呵,」穿得花枝招展的旅店老闆娘一見到兩名帥氣的外國人便笑嘻嘻的迎上來獻起殷勤,「今天不曉得兩位過得還愉快嗎?恩?怎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噯呀我說你兩身上的衣服可說是我這輩子看過最漂亮的和服呢…咦,這位長髮的小兄弟,你的腰帶綁錯了呢。」


老闆娘突來的驚呼讓弗雷特里西的臉瞬間黑掉,柏恩哈德不解地看著自己腰上的帶子。


「你們啊一定沒有看清楚說明手冊才綁錯的吧,唉,真是的,」老闆娘熱心地解開了柏恩哈德的腰帶,快速熟練地綁出一個角結,「你剛剛綁成了蝴蝶結,蝴蝶結是年輕女性的腰帶綁法,下次可不要搞錯了哦?」




站在後面的米利安、羅索和護衛們彷彿聽到一道可怕的巨雷聲響,他們悄悄地在心中為弗雷特里西祈禱起來──弗雷特里西摀住嘴,他完全忘記自己對柏恩哈德開了這種「玩笑」…

弗雷特里西可沒膽再跟理智被怒火劈斷的柏恩哈德說什麼屁話,況且柏恩哈德已經以超快的速度大步走回房去了,弗雷特里西哀傷地嘆了口氣,硬著頭皮從後跟了上去。







還沒走到寢室,弗雷特里西就能聽見柏恩哈德製造出的聲響,他對房外的護衛示意義他們離開後,又深深吸了幾口氣,才拉開紙門。


華麗的和服被粗暴地扔到角落去,柏恩哈德迅速地換回原本的西裝,坐在桌邊抽雪茄,臉色陰戾的程度像是隨時都有暴走的可能,弗雷特里西咬了咬唇,慢慢走到柏恩哈德旁邊。



「嘛…對不起。」

他討饒地搖起柏恩哈德的手臂,對方迅速地抽回,弗雷特里西想抱住他的肩膀也被閃掉,柏恩哈德看也不看他,弗雷特里西幾乎以為他下秒就要吼出「給我現在滾去收拾行李,馬上就回德國」,他哀傷地嘆了口氣,好吧,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弗雷特里西緩緩鬆開了腰上的繩帶,這下恐怕不是滾個幾圈就能解決的小事了。


抽掉腰帶、下擺褲裙滑落到榻榻米上,弗雷特里西坐上柏恩哈德的大腿,挑逗般地用跨下蹭著他,柏恩哈德依然繃著臉色不理他,弗雷特里西噘了噘唇,湊近臉咬了下他的耳骨夾,再緩緩地沿著顎線向下吻著,不快不慢,時輕時重的力道速度動搖了柏恩哈德,弗雷特里西感到對方起了反映,但那張臉依然固執得不願投降。




「對不起啦,」他放軟聲音,在柏恩哈德耳邊輕聲呢喃,

「是我錯了…所以你就盡情地處罰我吧…哥。」





柏恩哈德猛地將弗雷特里西按到桌上,金色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隨即用力地賞了他光裸的臀部一掌,痛得弗雷特里西忍不住顫抖。


「你竟然在別人面前讓我這麼丟臉!」柏恩哈德低吼,又狠狠咬了下他的胸口,弗雷特里西忍住「你這死愛面子的傢伙」,反將身體迎過去,柏恩哈德粗暴地揉捏起他的分身,算是接受了這種「賄賂」。


「你最好別以為明天還下得了床,」他警告,「行程通通給我取消!」

「我不想難得來日本卻只能待在床上啊!」

「那你就別再和我開這種玩笑!」


柏恩哈德怒吼,扯起剛剛抽落在地的腰繩,縛住他的雙腕,雖然想要抗議,但弗雷特里西知道如果想有轉圜餘地最好乖乖閉嘴。



幸好剛剛野戰已經讓他的身體適應了,在柏恩哈德暴力地從後衝入時,弗雷特里西難受地哼了聲,但還不至於像完全沒準備就被強暴的撕裂感,柏恩哈德將他按到榻榻米上,退出到只剩半個頂部在穴口中,再猛地一次挺入,過大的衝力和翻攪令弗雷特里西忍不住哀出聲,掌握在自己腰部的手牢牢扣住不讓他閃躲,接二連三穿刺般的貫穿讓他忍不住地哭出聲來。


「別…柏恩,不要馬上這樣…!」

因過大的力道而整個人被破趴在榻榻米上承受,弗雷特里西哭喊著感到自己的雙腿已被分到最開,那根鐵般的兇物怎樣進出著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痛…不要、柏恩…!」



對弟弟的哭喊沒有反應,柏恩哈德反而加快了進退的速度,弗雷特里西的尖叫中混合著交合間擦出的滋滋水聲,被反縛的雙手困在鬆散下滑的和服之中,豔麗的布料襯托出他一身白皙的曲線…柏恩哈德扯出抹冷笑,無預警地又是狠狠一掌搧在弗雷特里西臀上,留下一掌刺紅。


他滿意地感到對方迅速地收緊了股內肌肉,馬上又是另個巴掌搧上另邊。



無法遏止疼痛與激情下所發生的哭喊和眼淚,弗雷特里西感到自己以屈辱的角度趴跪著任對方擺弄,唯一能夠反抗的雙手又給死緊地縛在背後,柏恩哈德的身體壓上他,把他整個人給壓到了榻榻米上,粗糙的紋路磨擦著自己敏感的性部讓弗雷特里西更是無法自拔地哭了起來。



處罰般的暴力性愛一直到柏恩哈德解放在他體內才暫時停止了,柏恩哈德起身,將哭累了的弗雷特里西翻過來,榻榻米上多出一塊深色的濕痕,柏恩哈德笑了下,將弗雷特里西的雙腿給扯開。



「看起來你也蠻喜歡的。」



柏恩哈德邊說邊將他束縛住的手架到頭頂,弗雷特里西咬緊唇,不去看那片自己製造的羞恥痕跡,柏恩哈德滿意地笑了,他欣賞般地看著眼前的風景,美麗的鬱藍色布料半遮半掩地披在弗雷特里西身上,他的雙腳被大大開開,剛剛被過於粗暴蹂躪後而腫成了暗紅色的褻口緩緩吐出一流白濁,柏恩哈德伸手,延著股線緩緩刺入兩指,在攪動的嘖嘖水聲中滿意地感到對方緊緊地將自己吸附著。


弗雷特里西羞恥地想合攏雙腳,兩手被縛的無助比平時性愛還令他更難以忍受,柏恩哈德硬是將他的腿拉得更開,粗魯地刺入第三指。




「你這混帳…」弗雷特里西輕聲呻吟,「要上就上,搞什麼…」


「我正在『處罰』。」柏恩哈德露出殘酷的笑容,
「我似乎對你太好了,你爬到我頭上了不是嗎?你不也說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



「是啊…」弗雷特里西沒好氣地瞪他,「顯然你也無法像你所說的那樣。」



「不,是你沒搞清楚,這是我愛你的方式,」
柏恩哈德抽出手指,沾染上驚人黏液的指頭撫上弗雷特里西的臉。

「你期待我用傷害的方式愛你的話,那我就會這樣愛你,不是嗎?」





弗雷特里西沒有回答,只是張開嘴、咬住柏恩哈德的手指,細細地啃咬、舔吮過每個沾染性慾氣味的指節,這讓柏恩哈德咒了聲,隨即將弗雷特里西的雙腳架到肩上、再次衝入了他。





處罰並沒有像柏恩哈德宣告的那樣紮實執行,也許是混了太多複雜情感的關係,在弗雷特里西喊到快沒聲音時柏恩哈德就放過了他,還難得地主動做起家事,把被子給拿出來鋪好。





雙手重獲自由的弗雷特里西趴在柏恩哈德側身上,兩眼迷濛地打著呵欠,看柏恩哈德抽雪茄──他還以為自己會直接昏過去,沒想到他哥還算有良心…雖然那兩件要價不斐的和服已經在剛才的激戰中皺得慘不忍睹了。




「唉,柏恩哈德,明天的行程總該可以照常進行了吧?」



弗雷特里西用手肘撐起臉問,柏恩哈德瞟他一眼沒有回答,不過弗雷特里西知道這是默許的意思,笑著再打了個呵欠,感到睡意正迅速地侵蝕起他的意志,但弗雷特里西不太想滾完床就直接睡死,這和自己被操到昏過去沒什麼兩樣嘛,總該留點時間說些床邊悄悄話才對。


「嘛~柏恩哈德,」於是,弗雷特里西再次開口發射噪音,
「你應該也覺得出來走走很棒才對不是嗎?如果在柏林的話,根本不可能這樣自由地到處走動哦。」

「是沒錯。」
柏恩哈德用右手把弗雷特里西攬到胸前,繼續抽菸,
「但是休想多待一天。」

「才不,」弗雷特里西哈哈地笑了起來,笑聲因為一個突來的呵欠而便得有些滑稽,
「我是說…之前和你說過的家族問題啊,重新行商…呵…如果做到那樣的話,就連在柏林也可能過這樣的生活,不是嗎?」



弗雷特里西又打了個超誇張的呵欠。


「唔,或者我們也可以計劃,半年出來一次,我受不了整個冬天都只能關在會館裡發呆…我們可以定時出遊啊,你不能退休但總該可以出來玩吧,我們下次可以去西西里走走,看看帕茉姐姐她們…呵…如何?」

「想睡就睡吧,別撐著。」



柏恩哈德悄聲說,收緊了手臂,弗雷特里西咕噥了聲,因為難得回來而一整天都處在興奮狀態的他的確也累了,柏恩哈德不到一分鐘便感到他將頭的重量全靠在自己手臂上、沉沉地睡著了。







他看著夾在指頭間的雪茄,冷空氣中灰色的細霧依然飄蕩不定,裊裊上升的白煙似乎形成了個骷髏的獰笑。



看著那詭譎的圖騰,他真不知該如何回答弗雷特里西那個天真的問題。





柏恩哈德低下頭去,看見那張臉已經完全放鬆、陷入沉睡,嘴角上還掛著抹甜甜的笑容,弗雷特里西的睡臉總是能讓柏恩哈德看得出神,每次他都會納悶為什麼這傢伙就是有辦法露出這種毫無心機的純真表情?

看來弗雷特里西今天真的過得很開心吧。柏恩哈德想,他的左手捻熄菸、輕輕地把白色棉被拉起來蓋住弗雷特里西的身體,並調了個能夠舒服地抱著對方入睡的姿勢。

這樣的表情…每每看著也覺得自己幸福了起來。在睡著前、柏恩哈德看著弗雷特里西的臉想,雖然他倆的關係就算到了今天還是如此複雜,但自己並沒有說謊…關於他能夠做到的事。



如果可以,他想要單純地去愛這個人,這個是他兄弟、手足、骨肉的男人,想要看到他快樂,白癡般的笑容,如果他再提起去西西里的事情,柏恩哈德覺得自己還是會答應吧,不管那曾經是黑手黨發源地的地方對自己來說有多危險…


柏恩哈德從未忘記過自己背負的命運,因此他真的不知該如何回答弗雷特里西那個過於天真的問題,命運與死亡是不可能會放過自己的,柏恩哈德清楚,甚至還可能波及到弗雷特里西,他從不認為那頭惡魔有打算放過任何一個血茨家族的成員,只是他並沒讓弗雷特里西知道這些。





不想讓他擔心,不想讓他因為被詛咒束縛著而感到失望。





所以啊…柏恩哈德收緊了手,將弗雷特里西抱緊的同時打了個呵欠,偶爾任性一下是沒關係的,只是會遭受到處罰…他希望弗雷特里西能明白這些沒說出口的事,卻也不希望他知道。


他是屬於光明的…弗雷特里西是屬於有陽光有溫暖的地方的人,在今天柏恩哈德清楚地明白了這點,人群中的他看起來是那樣地開心自在,無拘無束,卻說出他會留在自己身邊、忍受自己的那種話…柏恩哈德感到了自責,但卻無力改變現況。




自己是屬於黑暗世界的人,永遠不可能回到光明裡,永不…














同時間,德國,柏林,地鐵





亂糟糟、髒兮兮的陋巷之中,幾個裹著破布的遊民或坐或躺地藏在暗處中,他們聽到了刻意壓低的可疑交談聲,抬起了目光,看見兩名穿著外國打扮的人,一大一小,其中那個大人穿著英式的長風衣,提著個手提箱,頸子上還有一條長長的亮芥黃圍巾,他不住地因為四周堆滿雪的寒冷而瑟縮著──或者也是因為別的原因。





「我說…我真的只能幫你到這兒了,不能再走得更深…」


有著頭黃芥末色毛髮的蓄鬍男子緊張地對他身邊的孩子說,

「但是基於我的職業道德…雖然你把我捲入了這件麻煩的事情裡,我還是得跟你說:別去送死。」





站在雪地之中,似乎想摸摸那些白色物體的小孩子轉過頭來,當那雙鮮血般溫熱、艷紅的可怕眼睛對上了男人時,他還是不禁在心內毛了下。






「死亡才是我追求的…我告訴過你了,白朗寧先生…」

孩子輕聲說,

「而現在的你對我也已經沒用了…剩下的我自己就行,你就盡速地逃回英國去吧…」





雖然孩子的口吻是如此無禮,但被稱作白朗寧的男人在轉身之前,還是忍不住又看了眼那抹雪地上的小小身影。

算了,這真的不是他能介入、也不想被捲入的事情。



壓低了頭上那頂與風衣同色的帽沿,白朗寧吁了口氣,轉身。





「那麼,就從此祝你好運了…古魯瓦爾多。」








《跨越那道線以先的沉默》 完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NISIN寧欣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