ＮＩＳＩＮ寧欣★羊窩

※此篇有高櫻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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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溫度　節四




王城交換第二天　早上




當高見看到瀨那身形欲墜的出現在餐廳門口時，簡直是灑著淚衝去迎接他。

瀨那面色慘白，任由高見將他抓到餐桌旁坐好，接著他將臉貼到桌上，對高見幫他拿來的鮮魚粥視若無睹。




「我還以為你要請假呢，」高見推推眼鏡，語帶尖刺的瞪向大田原，「你看起來還是很不好，真的不要再休息一天嗎？」




瀨那搖頭，他虛弱的哼了幾聲，剛才他在保健室洗了個澡，在看見自己胸口上被撞出來的淤清時嚇得不知所措，還以為他快死了。

那個澡洗得又長又痛，出來後王城熱心的校醫就抓了他去包紮…雖然現在他的胸口上纏了一層層繃帶，但瀨那還是痛得幾乎動不了。





大田原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這讓瀨那想到了瀧，嘆。




高見似乎非常同情瀨那，但還是盡力勸著他吃早餐，瀨那越躲越遠，死命的想逃離高見的好心──他有養貓但不代表他愛吃魚。






後領突然給人抓起，瀨那整個被提了起來，他看著地面離自己雙腳的那段距離，再看向前方──他被拎到了進那桌。






「給。」

一碗清粥放在瀨那面前，鐵馬用僵硬的語調說，瀨那抬頭，看鐵馬坐在自己身邊、繼續吃他的早餐。
愣了愣，瀨那才明白這是鐵馬的關心。



高見看瀨那被抓了過去，笑著將瀨那似乎不喜歡的鮮魚粥推給大田原，後者毫不客氣的拿走。

「鐵馬前輩…謝謝你。」



瀨那將頭埋在那碗粥中，小小聲的說，鐵馬火車鳴笛般的嗯了一下。
瀨那抬眼，看向前方的進，他吞吞口水。




「進前輩，昨天很謝謝你…」



「我有責任照顧你，光速蒙面俠２１。」
進沒有考慮的回答。




瀨那整張臉皺在一起，急忙扒飯來跳過他這麼直接的尷尬。




高見看著那整桌瀰漫的詭異氣氛，轉頭對大田原笑了笑。

「這樣小早川應該沒問題了，對吧？」
















沒問題…才怪。








瀨那躺在保健室同張床上時想，他這次撞到的還是頭，肇事者還是同個笨蛋。

他看了看牆上掛著的精美古鍾，現在是下午五點，才剛放學的時刻，校醫走到瀨那床邊巡視他的傷，瀨那聽見他這樣形容自己──兩天內被同台卡車擦撞兩次，傷勢重了點，骨頭沒斷還算幸運。




瀨那完全不想挪動身子，他光躺著就疼得頭昏眼花，呼吸都有些許困難，他閉上眼睛，回想中午練習的情況──




那時好像是在練短踢開球的大混戰，自己被庄司不留情的踢上場，硬是得和那群王城壯漢相爭一個小小的球──就算他是站在外頭負責等人傳給他就好──但大田原憑他一身力氣搶到了球後立刻殺出人群，沒看清前方的他就這樣又把瀨那給撞飛……





瀨那的頭開始疼痛，校醫先生正式對他宣布了禁令，不準瀨那再去練球，除非他不想要命。


王城球員們又來看他，高見氣呼呼的押著大田原向瀨那道歉，鐵馬帶來了些水果，他雖什麼也沒說，但瀨那很容易就感到他是在關心自己，進也來了，他仍提著袋健康飲料，告訴他庄司要他不必勉強，校醫先生對他們擺明了態度──不準瀨那去練習，直到他傷勢痊癒為止。






瀨那的第二天就在如此無情的宣布下結束，帶著對王城揮之不去的惡夢。




不過，他也不用回宿舍和進睡同間房間，而進也一直沒機會單獨教他數學，這應該算不錯的事…吧？


擰眉，他總覺得對於和進錯開並不是那麼感到開心，反而有某些程度上的失落。




瀨那看向桌子上那袋健康飲料，昨晚他喝了一瓶，早上起來時又喝掉一瓶，進已將數量給補滿了──他應該是滿關心自己的，就算他說那是出於責任，但瀨那就是會不由自主的認為那是進的好意。



好吧，也許明天早上他會找機會溜出保健室回去上課，練習被禁止，那至少還能上課吧？蛭魔媽咪要自己繼續待下去，反正回泥門也只是死路一條，不如在還有一線生機的王城待下去，說不定他能夠與生命擁抱得更久一些。











王城交換第一週　星期三早上　還不到六點






王城保健室中傳來一陣足以驚醒全校夢中人的慘叫，聲音拉得遙遙遠遠，拖得極長，在清晨的冷空氣悠悠回蕩了許久，才緩緩的散成分子消逝。







男女宿舍的學生們今天起床的時間都比平常提早了快一小時，他們走到教室途中時不停打著呵欠，個個睡眼紅種，互相看去，不用開口就已經明白對方心底此刻想提出的疑問。










敢情他們王城早上是發生兇殺案不成？









美式足球社的練習也被迫提早開始，當然個個沒睡醒的球員表現不會讓庄司滿意，不過他本人似乎並不太在乎，只是端著茶坐在休息區猛灌，以防隨時兩眼一閉，就蒙周神寵招。




「啊──噢…」

完全無心去遮這個大到要讓臉部神經斷裂的呵欠，高見背著側包，踉踉蹌蹌地走在一行美式足球原面前，他們才剛訓練完畢，正前往王城餐廳準備吃也提早的早餐，高見又打了第二個呵欠，下巴發出喀地清脆一聲，他身手整整下顎，檢查自己下巴是否脫臼，後方的人也沒好到哪去，大田原似乎陷入了夢遊狀態，鐵馬的平頭上凹了一塊露出頭皮，頭髮歪得嚴重，連進也是帶著兩隻有點紅腫的眼袋…




「累死了，等等課不用上啦…」高見懊惱的抱怨，「太早起來反而更想睡…到底是誰發出噪音的啊？」



鐵馬哼了一聲，「很熟悉。」他說。



「啥？是我們認識的嗎？」高見不小心絆到了走廊的盔甲擺設，急忙將它扶回正位，「你好像很篤定呢，鐵馬君。」




「我也有同感。」進插了一句。




高見抬眉，他又忍不住打了第三個呵欠，伸手，他推開餐廳的白色木門。








四人同時發現他們平時佔據的桌子附近正烏雲密佈，只差沒刮風下雨，再來個閃電將方圓五公尺內的人給劈個焦黑。他們佇在門口，看了圈其他學生滿臉危機當頭的焦急，還是沒人想踏出半步。


和往常一樣，高見是第一個找到主因的人，畢竟他是四分衛。





「呃…小、小早川？」





烏雲籠罩之下，那在餐桌旁瑟縮成一塊的黑漆漆物體在四分衛特好的眼力辨認之下，終於現出原形。




沒錯，那是正趴在桌上，背後充滿了陰霾抑鬱之氣、且將雙手大大攤在淚濕桌面上的瀨那，他的手機放在一邊，上頭顯示著「信件已發送」訊息。




「小早川，你沒…呃，還好吧？」




高見小心翼翼的捏起一撮瀨那的頭髮，但它們完全失去了原有的活力，一放開指頭就軟了下去──很顯然是非常有事，高見抬頭看鐵馬和進，露出恍然大悟表情。





「小早川，早上發生什麼事了？」



他急忙問，扒起軟得像張紙的賴那，高見赫然發現後者已陷入完完全全的放空狀態，他放開手，瀨那又像張紙般的緩緩飄回桌面服貼…





正當四人對紙片瀨那做著百般猜測時、想到底是又被狗追還是什麼原因的時候，附屬在瀨那身上的ＹＡＨＡ小惡魔跳了出來，驅使瀨那豎起一根手指，開始將他的遭遇對四人緩緩道來──當然，高見他們並沒有看到那隻可愛的善良小惡魔，他們只是看到神志朦朧的瀨那，並且覺得瀨那身後好像多了什麼東西而已。
















早上五點，王城保健室，瀨那被痛醒，接著他千辛萬苦的洗了個澡，將書本之類的東西收拾一下，準備離開。


這是起頭。






王城的校醫在瀨那要離開之前出現，問他要做什麼，瀨那說要去上課。


這是承上。








王城校醫瞬間從和善的好先生變成怪醫黑傑克，一把抓住瀨那，明白告訴他不準去上課，並將瀨那丟回床上，重新換了一次繃帶。



這是轉折。








瀨那趁校醫去廁所時偷偷溜出保健室，但校醫平常好像非常注重運動和特殊才能的訓練──顯然受閃靈二●組這部漫畫影響很大──馬上追了出來，並拉開他的醫師外袍，抽出數來把非金屬手術刀咻咻咻朝瀨那扔去。


一切過程皆盡合乎慘叫事件發生動機，小惡魔敬了敬禮，消失，瀨那又貼回桌上。







高見為瀨那的勇敢掬了把淚，並恭喜他逃過王城內赫赫有名的瘋狂漫畫迷校醫手下，其他三人則很沒良心的聽完算算，逕自去盛自己的早飯。



「其實你不必勉強自己阿，瀨那，」叉起蛋餅送入口中，高見說，今天他放棄對瀨那勸食。「在保健室裡好好休息不會怎樣，校醫先生他只是擔心你而已。」

瀨那沒有回應，他的手在桌上開始揮動，抓到他的手機，握得死緊，再恢復死亡。



「…？」高見看了眼螢幕，「傳簡訊？媽咪？阿，向家人報平安是一定的…呃，我是說，和他們說說你在王城的感覺也是很重要的…」




完了，仔細想想，瀨那來這不是給狗追就是給進和大田原輪流欺負，現在又多了個瘋狂校醫…




瀨那突然抬頭，兩隻放空的眼睛唰地飆出兩行淚，接著撲向了高見──整個人抱著他的腰，再將臉給埋在高見的制服中──活脫脫像個被欺負的小孩向爸爸投靠的樣子。




大田原噗哧的狂笑起來，高見無言的拿了毛巾，擦掉他噴在自己臉上的飯渣，他沒有想去拉開瀨那的意思──瀨那的確夠可憐了，來這才幾天就被打昏兩次，恐怕這樣的遭遇是在所有交換名單中最悽慘的。





嗯，可能遠在泥門的櫻庭也差不多？高見喝著咖啡、漫不經心的想。




吃完早飯，瀨那還是沒有放手的意思，高見盡可能的摸他頭、拍他背，用盡任何哄小孩的方式來安撫瀨那──很抱歉，在兒童心中的陰影若這麼容易除去，那世界自殺率就不會那麼可觀了。





高見在百勸無用之下，突然想到了昨晚他們用午餐的情景──於是，他滿懷希望的對鐵馬投以求救的眼神，想說鐵馬也對瀨那挺好的，應該有用才是。




鐵馬伸手，拉著瀨那身上屬於櫻庭的那套制服，卻差些將它脫了起來，瀨那的頭隱沒在寬大的領口之中，高見感到施加在自己腰上的力道完全沒變──雖然瀨那握舉才十公斤，但有個很有用的分泌腺叫腎上腺。




鐵馬試了幾次，就是沒法拉開瀨那，他搖頭，清楚表示自己沒辦法。




高見咧個很抱歉的笑容──對瀨那──他沒辦法帶著隻患有極度恐高症的無尾熊走路，所以，雖然他知道這樣瀨那會更害怕，但高見還是拉住了正要離開的進。





進沒說話，他只瞥了瀨那猛發著抖的身子一眼，兩手往他腋下一挾，連人帶包的成功分離。



高見喘了口氣，他看看自己被哭濕的制服下擺，苦笑，摸摸人還在進手上嚇呆的瀨那的頭，給他抱歉一笑。







「不好意思，這個位置是另外一個笨蛋的，我想還是進來照顧你比較適合，畢竟他是你室友嘛？」
瞄了眼進，高見露個「就這麼決定」的燦爛笑，跟著背上側包、站起身。





「進，小早川他受傷了，我用宿舍長的身分要你將小早川安全的帶去教室，可以嗎？」



瀨那化身為石膏像，他可能是完全不相信高見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進應了聲，將瀨那放到肩頭上扛好，替他拿著背包，就這樣走了出去，瀨那似乎又陷入了放空狀態，張著嘴，彷彿正催眠自己這是個夢。






「你欺負小早川？」
鐵馬問笑著替兩人送行的高見。




「不，是我沒能力像進一樣管得動他而已。」高見扯個非常無辜的笑，「而且要是給某個笨蛋知道我在他被凌虐時還享受著這種『福氣』，大概會生氣吧？」




「哪個笨蛋啊？」大田原顯然聽不懂，「還有為什麼是福氣？」




「嗯…你可以不用懂沒關係。」

高見昵他一眼，在想他待球隊這麼久是白待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個笨蛋是那個老被大夥欺負的高個平頭，因為自己和他搭檔最久，那個平頭笨蛋總會來找他哭訴，也不管兩個身高一九零的大男生抱在一起會是幅多詭異的畫面──反正，既然櫻庭他自己都抱習慣了，自己也就順其自然的讓他抱，想抱多久都沒問題，還有免費的心理治癒課程可以上。




不過，剛剛瀨那抱上他時，高見才突然察覺其實自己沒有想像中博愛，普通口頭上的對話可以對別人說，但自己在無意識裡，好像讓自己的懷抱設定成只限定目標而給予倚靠──雖然那人正極有可能在遙遠的泥門中受著無人道凌虐…








啊，算了…他應該還活著。抱著如此樂觀想法的高見笑著，和剩餘的兩人一同離開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