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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速 節六-1



「小早川瀨那,握舉十公斤,一分鐘仰臥起坐二十下,身高一百五十五,體重四十八公斤…全部都是最弱水準啊?」




高見用十分不可思議的口氣唸著剛測出來的數據,好像上頭寫的是大田原功課首次及格的證明。


「只有四十碼衝刺四秒二超高水準…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只想當個主管了。」



同情的看著坐在自己身邊,淚眼汪汪啃著吐司的瀨那──他們正坐在王城的學校餐廳中,瀨那、高見和大田原佔領一張原木桌子,在隔壁桌的是一直保持沉默吃著早餐的進和鐵馬。


高見摸摸瀨那仍垂下的頭髮,像安慰一般,拿出自己一直掛在手邊的紙袋──裡頭是櫻庭的運動服和制服──高見將它們塞到瀨那手中。




「先去換吧,等等就直接去上課,你那件…應該是蛭魔給你的主管服吧?可以不用穿了,你以後跟著球隊練習就好了。」

看著腳步搖晃厲害的瀨那走向更衣室,高見轉而望前方正大啃塗滿草莓醬吐司的大田原。




「你覺得呢?」他問。

「啊?什麼?」大田原說,滿嘴都是吐司渣,「那個光速蒙面俠21?真的是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傢伙,泥門竟然捨得將王牌給送來我們這兒呢,哈哈哈。」


「我真的很意外,他看起來一點也不適合美式足球,」推推眼鏡,高見拿起瀨那還沒吃完的土司盤晃了晃,「你看看他的食量,才吃了一片厚土司而已,吃得這麼少…難怪其他方面的成長都很低,不過他到底是怎麼訓練自己的腳程啊?」

「大概是替人跑腿吧!」大田原開玩笑的說,吞光第二十片吐司。



「怎麼可能阿你,」高見白他一眼,轉頭看隔壁桌,「阿進你覺得呢?」



「…他大概是長年都只專注在腳力上吧,」將喝乾的牛奶杯放回桌面,進冷漠的說,他已換上制服,書包就放在桌上,鐵馬也換好了制服,看起來還不會過於突兀。

「光速蒙面俠21是個可怕的男人,他的武器就只有速度,但也夠他使用了…」






突然餐廳產生一陣騷動──女生們的尖叫是主要噪音──高見發現那陣騷動就出現在更衣室前方,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急忙放下咖啡、奔了過去。



呃,他在看到瀨那的瞬間才想起一件事──自己和櫻庭可是王城白色騎士隊的兩大巨峰,身材體格都比一般人高大壯碩,而只有一五五的瀨那如果穿上了自己或者櫻庭的衣服…



就會變得和他現在看到的一樣。



小孩子偷穿爸爸大西裝的感覺。




整套王城白藍制服鬆垮垮地披在瀨那身上,他的手指隱沒在袖口深處中,整圈衣領也將他的脖子遮去大半,外放的白色下擺超過了臀部、拉至大腿,褲子更是垮得不像樣──如果他不穿褲子就走出來,應該也沒有曝光的危險…高見是真的誠心如此認為。



顯然王城的女學生都認為這位新同學非常可愛,團團將他圍了起來,一個問名字一個問學校還有一個問手機,甚至摸他的頭、捏他的臉,開始對他上下其手…




呃,危險。




高見急忙清場,將無助的瀨那自女生群中搶救出來,帶回餐桌旁、放回他的椅子上──他發現連自己也能輕易的抓著瀨那跑。


「…我會再找套合適的衣服給你。」極無力,高見實在是無法將眼前這位瘦小的男孩與剛才的超人跑衛連在一起。「先吃早餐吧,等等就要上課了。」




「嗯…」
瀨那點點頭,抓起自己還沒吃完的吐司繼續啃,旁桌的進收好了精緻白瓷餐盤,背包一背先行離開餐廳,瀨那看著他壯碩的背影,再看看自己身上掛著的那件大得誇張的制服…




還是只能默默啃吐司。




「好啦,吃飽了,走去上課吧!」拍拍肚皮,大田原滿足的伸伸四支,打了個超響亮的嗝,再呵呵的笑起來,「阿阿,那小早川他要去哪上課?」



「他要上櫻庭原本選的課程,基本上是這樣,」高見從書包中拿出了本資料,快速翻看,「不過他如果不想上的話,也可以到別的課程去旁聽,因為只是交換學生而已,三校學生回到自己學校後並不用參加考試,說明白點就是玩一個月。」



「噢噢,那光速蒙面俠21不就要和進形影不離拉?」


小指插進了鼻孔內,大田原的笑聲卻讓瀨那差些被牛奶噎死。




「你不要嚇他拉,大田原,」急忙替瀨那拍背,高見略帶責備的說,「進只是力氣大了些,表情也沒那麼豐富而已,他又不會殺了小早川。」




「阿阿,可是我剛看他好像很怕進的樣子耶,進可是在人家來第一天就把他給摔了兩次,他不是哭得悉哩嘩啦?」


「還好啦,小早川膽小了點沒錯,但進又不會平白無故的對他動手。」



「喔?是沒錯啦…咦,光速蒙面俠21怎麼了?」




大田原往桌下探頭,發現他們討論的主角之一正整個人縮在桌底,用那過長的袖子包住頭部,並且猛烈的發抖著。



高見也看到瀨那害怕的模樣,他皺眉,彎下身去將瀨那給拉了出來,輕輕拍了拍他。




「小早川,進他阿…並沒有你想像的這麼恐怖,也許你對他在球場上的魄力印象深刻,但他在平常時只是個認真過頭的傢伙而已,有時候還會笨到讓你無法相信…況且,我和大田原他們修的課幾乎都和櫻庭還有進一樣,我們會一直遇到的。」




「嗯…」
勉強點了點頭,瀨那那垂下的毛髮有了起色,高見抓了條紙巾給他擦嘴,自己拿起書包、站了起來,他回頭給瀨那一抹淺笑。




「走吧,小早川,上課去啦!」







瀨那是真的覺得高見是個大好人,親切又有禮貌,也很聰明,而且非常的照顧自己,但當他追在兩個高大的人身後爬上高塔,好不容易到了位於六樓的教室之後──途中他好幾次踩到櫻庭那長得恐怖的褲子,顯然原主人為了耍帥還刻意放長了褲管──他卻又想轉身溜走,不管高見是多麼關心他。



整個教室之中,加上剛進門坐上位置的大田原和高見之外,全部的桌椅都坐滿了人,唯一有空缺的華麗桌椅卻好死不死──那道冷冰冰的目光瞟向自己,瀨那感到全身上下的血液瞬間倒流。

藍墨色的眼珠,漆黑得帶著鬱藍折光的半短削髮,那在制服遮蓋下仍藏不住的強健軀幹線條──進,剛剛把他給嚇得半死的罪魁禍首(其實狼犬的事自己應該和他道謝)正坐在教室最中央,而他的右手邊,是唯一有著空缺的一組桌椅。




書包背帶滑了下來,瀨那的腦袋突然竄出了個很詭異的念頭──該不會櫻庭每節課選的位置都是這樣吧?



「光速蒙面俠21,再不進來就把你鎖在外面喔。」
大田原突然呼喚。




要死的,其他同學一聽到大田原的話都同時回過頭看他。





「光速蒙面俠21?那個小男生?」
「是那個打敗進、泥門的光速蒙面俠21?」
「光速蒙面俠21那麼小隻?他好瘦,穿的制服怎麼那麼大件啊?」
「跟想像中完全不一樣耶,他好可愛喔!」
「光速蒙面俠21──…」





瀨那想起春季大賽中蛭魔用來欺負櫻庭的人肉飛彈,只是現在飛彈的目標是自己──班上同學全衝向了他…瀨那轉身就跑,但才跑沒幾步就又被那長褲管害得跌得悽慘異常,只見那群熱情的同學就要衝上來將自己踩個稀巴濫,瀨那幾近放棄的閉上眼,準備接受他們的無情蹂躪…




「都回去坐好,現在是上課。」

一道極有內力的聲音打出,讓原本不斷尖叫歡呼的喧鬧都立刻停下,瀨那聽出那是高見的聲音,他開心的睜眼,想向他表達謝意──卻立即被高見的表情嚇住。




殺氣濃烈得幾乎凝聚成有形的利刺,高見一指點著眼鏡鼻架,站在他自己的位置上,鏡片反射的白光令人看不見他的眼。



瀨那前方則站著個很熟悉的人影,擋在他與人群之間──瀨那又看到那一頭濃黑的半短髮。


進掃了那群同學一眼,他們立即乖乖坐回位置上,沒有異議,不過女生們仍盯著瀨那猛瞧,進等瀨那站起來後才走回他的位置。



老師也來了,他看著站在門口的瀨那,有些疑惑,眼神像在請他回去位置上,瀨那只好踏進教室,他感到許多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繞阿繞,接著高見對他笑了笑──但瀨那卻不再認為他只是個好先生了,因為剛剛他兇起來的樣子太可怕。





「阿阿…我忘了帶地圖來了。」

老師在翻了翻背包後突然就冒出一句,瀨那看見他的目光正在班上來回穿梭時,有種很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阿,地理股長櫻庭不在阿,嗯…小早川,你可以去教師資料庫拿法國地圖集過來嗎?」

「是。」




高見有些想不透為什麼老師要叫個才第一次到王城上課的人去跑腿,於是舉手想代替瀨那,但他連手都還沒舉起來,瀨那就推開桌椅,以極快的速度奔出教室。



「呃…老師,他可能不知道資料庫在哪…」
有些錯愕,但高見還是說出心中的話。



老師搓搓下巴,想了想。



「嗯…我也不知道呢,但看到他時就不知道為什麼想直接叫他去幫我拿,真奇怪。」



「哈哈哈,他大概要很久才回得來吧?」大田原插嘴,「這節不用上──」



唰,瀨那拖著一身沉長制服拉開門,抱著一大捲法國地圖走了進來,他將地圖放在講桌上後就回到位置上,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老師拿下眼鏡,嘴微張的看著地圖,又看了看瀨那,大田原和高見也是這樣看著瀨那,什麼也說不出來。


「小、小早川,你是去哪兒拿這地圖的?」
老師不信邪般的問,他還在仔細看著那份地圖。



「是,我是在教師辦公室旁的資料室拿的。」
瀨那不明白為什麼其它人的臉色如此古怪,只是照著事實坦白。




高見很清楚光教師辦公室到教室的距離走路就得花上五分鐘,小跑步也得一分鐘左右。




「嗯?沒有長尺…小早川,去我桌上幫忙拿一下。」

「是。」



人又跑了出去,高見看著手錶,還沒半分鐘時門就打開,瀨那將尺交到老師手上後又回去坐好,仍是一臉平常。



「小早川,去拿地球儀。」
「是。」


刷,地球儀出現。




「還有講義…小早川。」
「是。」


刷,一堆紙出現。




看傻了的高見吞吞口水,他轉頭,大田原也同樣看得呆了,其他人顯然都是,只有進仍面無表情的看瀨那不停來來去去的跑腿。



上午四堂課都不斷的上演這種劇碼,瀨那一直進進出出,速度快得讓每位老師嘖嘖稱奇,更是信任的讓他繼續跑腿,最後連高見都看得麻痺,任憑老師將瀨那呼來喚去…反正他本人看起來很開心,就讓他繼續服務大眾吧。





老師們似乎都很喜歡這位熱心的新同學,除了跑腿以外,沒事就叫他起來對答,像是第四堂數學課時,指導老師寫了題拋物線方程式在黑板上,接著叫了瀨那的名字。




「嗯,瀨那,這題最基本的拋物線製圖就交給你來畫吧。」

「──啊?喔、喔,好的。」




瀨那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其實他最容易在數學課中陷入昏迷…剛剛也是處在神遊太虛之中──不過拋物線這課程在泥門高中是被列為二年級課程,才一年級的瀨那壓根不知道什麼X平方等於四CY。



急急忙忙轉頭向高見求救,後者卻因為位置離他太遠沒辦法幫忙,畢竟身長一九零的他坐太前面可是會引來眾多抗議──櫻庭是因為受歡迎才免於責難。



垂低了頭,瀨那拿出殘餘的丁點勇氣,向老師坦承他並沒學過拋物線這東西,數學老師皺眉,似乎很傷腦筋的模樣。



「這樣不行阿…王城可是數理方面的能校,你怎麼不會這麼基礎的公式呢?接下來都要上拋物線相關的圓和橢圓阿,我看得找個人教教你才行…」


抓抓下巴,老師看了班上一圈,好像在找他口中的那個人選,一堆女同學自動舉起手表示意願極高,但那老師並沒有選她們,反而將眼神投向了瀨那身邊。





瀨那知道他在看誰,原本就夠渾沌的腦袋立刻轟地放空,只希望他現在立刻昏倒,作個長長的大夢,然後永遠都別醒。





殘酷的宣判卻還是狠狠敲醒他。




「清十郎,我記得你和小早川同學同寢室吧,可以麻煩你有空指導一下小早川嗎?」





進微抬頭,但瀨那完全不想去看他的表情──應該說是不敢。





「沒問題,我會盡我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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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SIN寧欣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