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當時13 By lanlantoyou授權
2003 年,除去魔戒三:Return of the King,Orli還有兩部電影在美國上演:Pirates of the Caribbean 和Ned Kelley。


兩部電影他都不是第一男主角,但很多觀眾買票進去都是為了看他。不管他是類型化的救美英雄還是鬍子拉差的匪徒,好像一點都不影響觀眾對他的熱情。他在這兩部片中的演技未見得有什麼突破,卻毫無疑問地證明了他的票房號召力。

而2004年的Troy,則絕對是繼魔戒之後,Orli事業上的第二個巨大成功。
那部明星雲集,史詩般的大製作未上映之前已經備受矚目。Orli飾演為三女神裁決金蘋果的美少年Paris,因為他拐走美女海倫而引起了長達數十年的特洛伊戰爭。
本來他算不上很主要的角色,因為前面還壓著Brad Pitt的阿喀琉斯與Eric Bana的赫克托爾,甚至連Sean Bean的奧德修斯也比他戲份更多。但是正如在魔戒中一樣,他的鋒芒無可阻擋。

刮乾淨了小鬍子的Orlando Bloom讓影迷再次看清了他那張俊美的臉,評論界甚至聲稱,僅從外在形像來說,Orlando已經創造了近五十年來世界影壇最美的兩個古裝經典:Legolas和Paris。

他的臉並非無懈可擊,但他有一種非常罕見的古典優雅、英發明澈的氣質,這種氣質甚至超越了Brad Pitt那一向以來傾倒眾生的帶點純真的野性不羈,從而使他在Troy中大放異彩,牢牢吸引了觀眾的注意。

然而更加難得的是他將Paris這個傳統看法中的繡花枕頭式人物演繹得複雜而有層次。
他為三女神裁決金蘋果時的天真狡黠;與海倫璧人如畫的傾國之戀;與赫克托爾深厚的手足之情;在特洛伊戰火燃燒的亂世,他從一個風流不羈的少年王子變成一個勇敢面對家國責任的成人,內心的成長與鬥爭;他在赫克托爾死後的悔恨、悲痛與鎮靜;他設下計策為兄復仇親手射死了阿喀琉斯,又不能不為這不世英雄隕落在自己的詭計之下感到矛盾與惋惜;漫漫時光中他與海倫關係的轉變,前妻與他的愛恨交纏;直到最後他死在毒箭之下,臨終前的平靜、厭倦、與超脫。他的每一次出場都令人感到精神一振,回味深長,更不用提他賞心悅目的外形引起多少少女的尖叫。

他的表演令評論界和觀眾都大加讚揚。正是從這一部電影以後,好萊塢片商增強了對他的信心,他開始成為大製作電影的一號男主角。

對他的一路成功Viggo知之甚詳,除了Henry在家裏不懈的宣傳外,其他的魔戒成員也常在電話裏提起。隨著時間的流逝,Viggo漸漸可以面不改色地和人談起Orli,雖然他仍會在夜深人靜的夜晚或者早上剛醒的時候因為想起他而內心隱痛。
他知道這表面的平靜來之不易而脆弱無比,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維持。

他儘量不去看Orli主演的電影,他的照片,他的採訪,他避免各種可能會跟Orli碰面的場合。
而看來Orli也同樣努力,他們幾乎沒有再見過。只有一次在好萊塢演員公會的頒獎晚會上,Orli因為Paris的角色被提名最佳男配角,而Viggo的新片被提名最佳影片,推不過導演的盛情邀請,也不得不去。

那天晚上Orli果然得了獎,Viggo躲在人群中看著他上臺領獎致詞。Orli穿得比從前莊重,但是仍然不改的是那一雙運動鞋。Viggo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是不是有機會看見他穿皮鞋,他想也許只有在電影裏。

Orli的熱情勁兒一如既往,他跑上臺去,緊緊擁抱給他頒獎的嘉賓,然後拿起那個獎猛親,笑容無比燦爛。

他的講話很短,說了一番自己如何興奮之後就開始一路感謝,感謝演員公會頒獎給他,感謝導演製片編劇,感謝所有劇組裏合作的人。最後才做了個鬼臉說,事實上他已經演膩了各種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形像,他希望有個機會可以演演時裝片。(注釋1)

頒獎嘉賓就在這時問了一句:「你仍然想演ViggoMortensen嗎?」

忽然之間Viggo發現自己已經被隱藏的攝像機捉住,震驚的臉部特寫出現在Orli身後的大銀幕上,一切都像是組委會事先安排好的。那一瞬間他的思維完全僵住,仿佛他最可怕的秘密忽然昭示于世人之前,他覺得眼前一片白光閃爍。

他聽見Orli誇張地大笑起來:「看來一個人真不能胡說八道!因為總有些無聊的傢伙幫他記著!」

他笑了好一陣才舉舉手裏的獎,聳著肩說:「如果我真能演好他,那麼這個就可以換成奧斯卡了。他是個很大的挑戰,但是可惜的是,我已經不像從前那樣歡迎挑戰了。」
觀眾們大笑起來,Orli揚揚手,走下臺。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向Viggo的方向看過一眼,也從沒有回頭去看大螢幕。

以後幾年Orli如願以償地接拍了幾部時裝片。

他工作非常勤奮,通常每年都接兩部到三部的電影。他的戲路很寬,扮演過問題青年,極限運動員,員警,間諜,還有愛情輕喜劇裏的年輕上班族。有一些片子是跟大明星合作,有時候則是自己挑大樑。他的影片通常都賣得不壞,因為他有一大批穩定的影迷只要看見他的名字就會乖乖掏錢買票。但是總體而言,他的演技沒有太大的突破,他的形像也不如在古裝片裏一樣光彩照人。

2006年他的暑期新片<<埃及>>賣了滿堂紅,那是一部純粹的商業片,融和了歷史、科幻、宗教、神秘學、探險、愛情等種種元素,情節十分引人入勝。Orli飾演那個年輕冷靜敏捷睿智的盜墓專家,一身黑衣,眼神鋒利,偶然一笑又如蔽日雲開,令全球少女再次為之瘋狂。

至此他已經是無可爭議的一線紅星,與Collin Farrel等人成為好來塢年輕一代演員的領頭人。

這幾年裏Viggo在影壇的成績倒是平平,他選片時將個人興趣放在首位,主演了幾部並非很有商業價值的影片。在2006年他接拍了Mike Donovan的<<藍色冬天>> (注釋2),然後他宣佈這將是他的息影之作。

Mike是一個嚴謹認真的導演,如果他發現演員不能進入狀態,他寧可停拍,讓演員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培養情緒。那天就是因為Viggo始終演繹不好一段戲,他給了他三個小時。

Viggo沒有回自己的拖車,他選擇在片場中散步讓自己的頭腦靜下來。這個洛杉磯郊外的片場十分巨大,是好幾家製片公司共用的拍攝基地。他用了一個小時才走到片場邊緣一塊他從沒有去過的堆放雜物的空場。

這裏非常安靜,他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他坐的位置被一大堆舊板材遮蔽起來,外人除非走到這一側,否則無法發現。

他們要拍的那段戲是主人公在三十年後回到自己年少時出走離開的家,明知道很可能一切物是人非,但當他真的親眼看到時仍然心情激蕩。Mike要拍二十秒他的臉部特寫,又不允許有太多表情,一切情緒都要用眼神來傳達,難度極大。

Viggo閉上眼睛,開始儘量把自己想像成那個人物,在他幾乎快要找到感覺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另一個人走了過來,就停在他背後。
Viggo感到微微的震動,那個人也坐下,和他靠在了同一堆板材上。
那麼碰巧,如果沒有那道板材,他們簡直就是背靠背。
Viggo一動也不動,他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等著那人走開。
他聽見那人拿出打火機來打著,大概是點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深深地呼出去。然後那個人就不再出聲,雖然離Viggo這麼近,也安靜得仿佛不存在一樣。

Viggo聞見那個人抽的煙草味兒,好像是和自己一樣的牌子。周圍的樹上有鳥在鳴叫,還有爬來爬去的松鼠弄出的悉悉索索的響動。在一片寧靜之中,Viggo的神經鬆弛下來,他又開始試著回想剛才找到的感覺。

但是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鳥撲楞楞飛了,Viggo猛地一驚,心砰砰大跳。他聽見那個人低低罵了一聲,摸索一陣,把電話接起來:「什麼事?」那個人說。

Viggo忽然像聽見什麼最不可思議的事一樣整個人凝固了。
「知道了。我給她打過去。謝謝。」
嗶嗶哺哺的撥號聲。
然後,

「Kate?對,我在休息。兩點半重新開拍……還算順利,沒有NG太多。」
「吃過了……嗯,我知道。」
「今天晚上?現在說不準,可能會七八點鐘……聽著,你去我那兒等我怎麼樣?」
「沒問題,隨便弄點就行。」
「好,嗯,知道了…我也愛你…晚上見。」
啪地一聲手機蓋合上。
過了一會,那個人又打開火機,點了根煙,慢慢走開。

Viggo輕輕站起來,繞過那堆板材。
他看見Orli的背影正消失在一個巨大的水泥管後面,一縷煙幽幽地從水泥管那邊飄起來。
他拾起地上的煙頭,仍是他們曾經靠在床頭一起抽過的駱駝牌香煙。

這天下午的拍攝非常順利,Mike 拍拍Viggo的肩說:「不錯,我就知道你能行。」
他非常滿意Viggo在鏡頭前展現的那些深沉而壓抑的情緒,那種留戀,珍愛,和深深的惘然,不能回頭的遺憾,不曾後悔的抉擇,不可放縱的悲哀,所有這些全都化為那雙灰藍色眼睛裏慢慢燃燒慢慢熄滅的靜火,默默地成為灰燼。

2006年12 月<<藍色冬天>>首映,評論相當不錯。
Viggo含蓄細膩的表演令他獲得了多方讚揚,人們紛紛預測他會被提名2007年奧斯卡最佳男主角。但是兩周以後,Orli的新片幾乎讓輿論界沸騰,電影本身被稱為一部感人至深的傑作,Orli則被評價為「這個令人心動的大眾偶像徹底完成了向一個成熟實力派演員的轉變。他在本片中的表演完美,天才,毫不張揚而入木三分」。


影片描寫的是一個土生土長於洛杉磯的計程車司機短短一生。Mark出生於洛杉磯貧民區,父親是個販毒小販,母親跳脫衣舞。他十六歲時父親失手殺人被判終生監禁,母親跟人跑掉不知所蹤。

他輟學,幹過很多工作養活自己,其中也包括非法勾當,直到他成為一名計程車司機,有了還算穩定的收入。

Mark在惡劣的環境下令人驚奇地保持著善良樂觀的天性,他似乎有一種純樸的豁達或者說是天生的滿不在乎,使他對種種苦難安之若素,甚至能夠自得其樂地享受生活,把那些當成笑話講給他的顧客聽。

他有一幫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他跟他們混在一起,喝酒打鬧,在街上閒逛,但是每到他們吸毒的時候他就會離開,他聳聳肩說:「毒品不適合我,我不喜歡被一種東西束縛。」

影片的前半部分全是他的日常生活,下層小人物灰暗的生活在Mark的身上都變成遊戲般有趣。
他跟乘客貧嘴,以精湛的車技帶著他們飛車過巷,有驚無險地送到目的地。他跟他的朋友粗言粗語,搞各種各樣的小把戲結識姑娘。他很聰明,幫他們設計騙局騙外來遊客的錢,花樣翻新,成功率十拿九穩,但是前提是騙誰要由他來決定。騙到的錢他也不要分成,只是要人家請他吃一頓他最愛的中式海鮮。

他饒有興趣地生活,仿佛對什麼都有熱情,其實他真正熱愛的東西只有兩樣:
一個交通女警和夜間的黑市賽車。

他開始喜歡那個女警,是有一次被後視鏡裏的閃光晃了一下。
他仔細看,看見一個女警站在街角,熱得摘了帽子把頭髮放下來。在夏天的陽光底下,那頭髮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

他故意違規停車,那個女警果然過來敲他的玻璃。他們說了幾句話,然後Mark愛上了她。

後來他老是去那一帶違背點交通規則,他在駕照照片上亂塗亂畫把自己改成各種形像,那個女警總是裝作沒見繃著不笑,不過後來就不再給他開罰單。

她比他大不少,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不過這個捲髮大孩子實在讓人沒法討厭。

有一天Mark知道那個女警已經結了婚,她和她丈夫孩子正好坐了他的計程車。Mark有點難過,他堅持不收他們的錢,那個女員警笑了:「Mark,你這麼幹是想有藉口投訴我嗎?」她第一回叫他的名字,到底還是放了錢在後座上。

以後Mark不再幹故意違規的把戲,不過有時候他經過那條街會放慢速度,悄悄看看她。那個女警發現的話,他就開走。
他喜歡看她在後視鏡裏朝他眨一隻眼睛。

Mark熱愛黑夜裏的賽車。他所有的積蓄都拿去攢了一輛馬達強勁的組裝車。
他和其他車手不開車燈在高速上狂奔,誰先害怕得停下來誰就算輸。

人們在他們身上壓賭注,Mark在那兒是個英雄。

有一天Mark忽然被人抓走。原來他被一個流動的搶劫集團看中,那個集團剛剛在一次行動中死了司機。

Mark沒有別的選擇,因為他的朋友們都被抓了,他得幫他們幹一回,否則他就得立刻完蛋,連同他的朋友們。

Mark在他們要搶的那家銀行外頭等,十分鐘後,他看見他們戴著面罩沖出來,立刻沖過去接應他們上車。人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的車子已經差不多開到了街尾,一切看來都很順利。可是忽然之間,他看見了那個女警站在街心用槍瞄準他。

Mark不明白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兒,他不知道她剛剛換了值勤區,他幾乎不知道閃避。那個女警開了槍,但沒打中,也許是因為她認出了Mark。Mark的車沖過去,把那個來不及閃避的女警撞飛。

Mark繼續開車,儘管手槍頂他後腦上,他仍然十分鎮靜。他沒有按照既定的路線走,反而在洛杉磯城內和追蹤的員警捉起了迷藏。最後他把那些人換到他的計程車上,把他們安全送出了洛杉磯。

搶劫集團的頭領沒有殺他滅口,他們給了他說定的價錢。
「你天生該幹這行。」他們拍他的肩膀說。
「我知道。」Mark笑得非常燦爛。

那天晚上,Mark把所有的錢交給朋友,讓他們押自己贏。

一個外州來的高手和他咬得死緊地較量,但是最後贏的是Mark,因為他一直沒停,車子撞上了山,在黑夜中著起大火。

大家目瞪口呆。

從此Mark不是英雄,提起他,他們都說那是個瘋子。
他的朋友們嬴了很多錢,從此不用再擔心生活。
但是他們仍然在海灘上行騙。
沒有了Mark,他們老不能得手。

後來終於得手的那一回,大家抱頭痛哭。
那個女警瘸了一條腿,調了文職。
有一天她出了警局,摘了帽子,頭髮放下來,在陽光底下,黑色的頭髮。
她的金髮其實是染的。

那就是影片的結局。

並沒有多少觀眾感動得哭出來,因為它總是在你最想哭的時候讓你笑,可是出了電影院幾天,還是會讓人鬱悶難當。

Orli在電影中說著一口令人驚異的道地加州口音,他的一舉一動,一字一笑都像極了洛杉磯貧民區長大的孩子,沒有一點誇張不實。從頭到尾他臉上沒有出現過什麼太過複雜的表情,只是到最後駕車的一段,黑暗之中只看得見他發亮的眼睛,那雙眼睛佔據了銀幕一分鐘之久,無比震撼人心。

三月的奧斯卡頒獎,Viggo和Orli都應邀出席,因為二人都被提名最佳男主角。但是Viggo 覺得,如果那幫委員會的人還有一點眼光的話,獲獎的也應該是Orli。
他非常希望可以在現場親眼見證Orli成功的一刻。

在後臺他和Orli狹路相逢,後者先張開手臂,同他擁抱。
那是四年以後他第一次接觸到Orli,他想時間真是無所不能,原來我已經可以如此平靜。

Orli的身邊帶著女伴,金髮,聰明的額頭,青春健康,容貌可愛。
仍然是那個Blue Crush裏的姑娘,Viggo有點吃驚Orli這麼多年裏並沒有別的緋聞。Viggo記得她的名字是Kate。那姑娘對Orli的愛全寫在臉上。

那天晚上最後得獎的果然是Orli,所有其他獲提名的人一起起立為他鼓掌。

Orli上臺領獎,他不像從前那樣熱情洋溢,反而顯得平靜異常。但是說話仍然像以前一樣直來直去,也不管會不會得罪人。
「事實上,我覺得最考驗演技的時候,是被提名而沒有得獎。剛才我坐在那兒一直在想,如果我沒得獎,我是不是能用我所有的演技努力裝出一臉高興來,我猜是多半不行。」

觀眾大笑,鏡頭掃過其他幾個被提名人的臉,他們多少笑得有點尷尬,除了Viggo,他是真的為Orli高興。

「演那個角色很辛苦,」Orli說,「非常辛苦。忽然之間我發現我不會說英語了,總得削尖了舌頭說話。還有Mark那個傻瓜,那麼糟糕的日子他卻過得挺起勁,我得把自己的腦袋脹得大大地去演才能找到感覺……」

「但是這個角色也讓我得到了很多——比如這個,」他舉舉手裏的獎,「比如開飛車的興奮,再比如……我終於覺得有資格跟Kate求婚。」他從懷裏拿出一個戒指盒來,對台下的姑娘說:「你願意上來接受它嗎?」

大螢幕上出現了那個姑娘無比震驚的臉,隨後她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

觀眾全都被這意想不到的變化驚得呆住,然後他們反應過來,開始興奮地叫喊,站起來熱烈鼓掌。
那姑娘被一路上的人攔住擁抱,她好不容易走到臺上,哭著和Orli擁吻。
Orli替她戴上戒指。

然後他對著台下眾人說:「對不起,本來我有一大票人應該感謝,但是現在他們的名字我全忘了,我感謝所有的人。謝謝。」
他一把把那姑娘抱起來,走下了舞臺。
他笑得非常歡快。

Viggo從頭到尾微笑著看這一幕,他奇怪自己並沒有覺得難過。
他想起很久以前 ,在新西蘭,淩晨四五點的時候。在黑乎乎的汽車裏,他安慰喝多了的Orli,那時候他說:「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人,你一定要相信,總會有一個合適你的人出現,她會珍惜你身上所有的東西,好的,壞的,她會愛你,你也會愛她。然後你們會生活在一起,一起建立家庭,一起養育孩子……無論如何,你的人生還長得很,你會知道我沒騙你,Orli。我保證。」


你會知道我沒有騙你,Orli,我保證。


三個月後Orli和Kate在英國舉行了婚禮。他們並沒有邀請太多的朋友,去的大多是他們的家人。
Orli不再像從前一樣拼命工作,他現在一年只接一部電影。
他在接受採訪時說:「Kate做我女朋友做了四年,我總是在東奔西跑地拍電影,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不過一年。現在既然結了婚,總不能像從前一樣。」

那個女記者因此熱情洋溢地歌頌Orli是一個對家庭婚姻十分負責的好男人。

全世界的Orli迷在震驚之後,也逐漸接受了他的婚姻,因為他十分真誠地出面說希望她們接受。他還開玩笑說:「你們沒損失什麼,因為那個公開場合親切熱情看起來還不壞的Orlando Bloom仍然是你們的; Kate得到的不過是一個你們不認識的個性討厭而且醜得要死的傢伙。」他做了一個口歪眼斜的鬼臉。


Kate懷孕三個月,Orli有望在三十一歲時成為父親。
網站上登著他喜氣洋洋的照片。
「我愛孩子。」他拿著一個非常可笑的玩具大狗,說是在兒子可以玩之前自己先玩玩。他腳邊趴著一條真的大狗,和他從前在倫敦那只名字一樣。「我正在訓練它推搖籃。」他說。

另外一個有關他的消息是:他加入了一家業餘賽車聯盟。不排戲的時候開始在那裏訓練。
模糊的照片上他穿戴著防護服,手裏拿著頭盔,正朝賽車走,一邊歪著頭和別人說笑。

Viggo關上電腦。

家裏靜悄悄的,Henry九月剛去了哥倫比亞大學。他是Viggo的驕傲。

這個驕傲開始還常常打電話回來,後來電話就越來越稀少。Viggo想,我做了他十八年的父親,給了他十八年的自由,沒理由因為他離開我身邊反而要去束縛他。所以他也從不打電話給Henry騷擾他。
但是當Henry告訴他感恩節不回家的時候,他多少有點難過。

「爸爸?」Henry有點不安地說。
「沒問題。」他把聲音調整得愉快一些,「這樣我就不必對付火雞了。」以前都是Henry愛吃火雞他才每年都做。

「爸爸,」Henry猶豫了一些說,「興許你也該去找一個伴兒。」
Viggo笑起來:「少可憐我,玩你的吧。你不是不知道我從來也不會討厭一個人待著。」
掛上電話的時候他想,找一個伴兒嗎?
除非一開始就知道那個人也不會愛他,否則便不公平。
他已經不可能再去愛別人了。
他說過他會用他的餘生去愛那一個人。他真的會。
雖然他那點愛,那個人現在已經不再需要。
那一年Viggo五十歲。





只是當時14 By lanlantoyou授權
很多時候Viggo忍不住想:上帝是如此殘酷地對待他創造出來的生靈。
他給你一些,就會拿走另一些。十全十美的人生並非沒有,但是它們少得就像是上帝的疏忽。


Orli從來也沒有當成爸爸。


他和Kate的第一個孩子在2008年初不小心流掉,然後Kate就患上了習慣性流產。直到他們結婚三年以後,仍然沒有孩子。好萊塢開始有了關於他們夫妻不和的流言。

Orli的賽車生涯這時已經進行得如火如荼。他參加了幾次地域性的業餘車手賽事,成績都還不錯,他的教練說他很有潛力,經過強化訓練便有可能會在全國業餘車手大賽取得名次。
Viggo覺得賽車這種東西簡直就是拿生命當兒戲,他很為Orli擔心。他認識的另一名演員也是個賽車手就曾經在2000年出過極其嚴重的事故,送到醫院時心跳都已經停止了一分鐘。幸運的是他竟然獲救,在多次整容手術後又回到了攝影機前。但他從此不能快跑,站久了都會腿疼。他再也不碰賽車。


可是Viggo又有什麼立場可以說話?


那時他跟Orli早已久不聯繫。他甚至都沒有Orli結婚後新居的位址和電話。

直到一個晚上他接到了那個電話。

那天晚上下著雨,Viggo在家裏聽著音樂整理他新拍的照片。他幾個月後會有一次攝影展。當然還不必著急,但他總喜歡提前動手,讓每件事情都有條不紊。
電話鈴響的時候他並沒有看來電顯示,他已經停止拍片三年,現在幾乎沒有陌生人會給他打電話。

他拿起電話來夾在脖子底下,很隨便地喂了一聲,雙手仍然擺弄著照片。但是電話那頭並沒有人說話。

Viggo喂第二聲的時候,覺得整個房間裏忽然充滿了雨夜的涼氣,不知道為什麼心提得老高,他的手一顫,照片掉下去。

仍然沒有人回答。
但是線並沒有斷。

他顫抖著說了一遍:「喂,哪一位?我是Viggo。」


……隱隱約約地,他聽見了那邊模糊的廣播,仿佛是在機場。


還有更模糊的,下雨的聲音。
他覺得那些廣播仿佛是從久得記不清的從前傳來的回音,那個時候的機場,Orli站在入口處,親吻自己手臂上的紋身,抬起眼睛看著他。

他又覺得那些雨好像在他身體裏面刷刷地下,他的心像片葉子,被雨從枝頭溫柔摘下,緩緩緩緩落回在地上,升起來一些煙一樣的,潮濕而淒涼的塵土。

他不再問了,手有些抖地拿著電話。
這有點像夢,一個無論睡或者醒都不能夠快樂的夢。
後來他說:「我在這兒,一直都在。」
……
他把嘴唇貼在話筒上,他的呼吸靜靜地傳到那邊去。

那天晚上他們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第二天,Viggo在網上看到:
Orli的母親在英國去世,他已經回國奔喪。而Kate因為健康原因,沒有跟他同行。
三個月後,Viggo的攝影展開幕。


他在展覽地點待了兩天,給買他攝影集的人簽名。
第二天下午五點,Viggo正打算離開的時候,有一個女人走進了大廳。
那個女人一身長風衣,頭巾,墨鏡把臉遮得看不清,在這個滿是明星狗仔隊無處不在的城市,這樣的打扮並不出奇。

Viggo覺得她有些眼熟,應該是個演員,卻想不起到底在何時見過她。
他並不打算告訴她自己正要離開,請她明天再來。他覺得有人對自己的作品感興趣,他該感激。

他靜靜坐在角落裏,等著那個女人自己發現他。
那個女人很認真地看了那些照片,在一些風景照前停留良久。
當她忽然開口說話的時候,Viggo吃了一驚。
原來她早就看見了他。

「這些照片這麼美,」她說,「Mortensen先生。」她轉過身來摘下了墨鏡。
燈光照在她臉上,一秒鐘後Viggo認出了她。

「我們談談好麼?」Kate 說。
他們去的那家咖啡館非常安靜,他們的座位遠離窗戶。
他發現Kate仍然年輕,但是神氣卻和從前大不相同。
Viggo想這是個不快樂的女人。
他又想為什麼Orli沒能讓她快樂。

Kate輕輕說:「今天上午他的律師把簽好的檔給我,我們剛剛離婚。」
Viggo震動了一下,抬頭看著她。
「…是我提出來的,他也同意。」
「為什麼?」Viggo問。毫無疑問她仍然愛他,看她那雙悲傷的眼睛。
Kate 雙手捧著杯子喝了口咖啡,然後她抬眼望著Viggo說:
「因為我不像他那麼勇敢,我沒有勇氣堅持一種毫無希望的愛。」

Viggo臉色變了。
Kate繼續 說:「你沒想到?這麼多年他一直愛你,從沒停止。」
Viggo呆呆看著她,Kate 掉過頭去,她覺得他的臉色像一個死人。

她有點感動,隱隱心痛,但又有一種殘酷的惡意的報復的快感。
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人讓Orli永不得寧日。
她不能不去恨他。


「他說他非常喜歡我,我們在一起總是很快樂,但是他只愛一個人,那個人總讓他痛苦。」
她看了Viggo一眼,像怕他不信似地說:
「這些是我逼他說的,我懷孕四個月的時候他喝醉了抱著我叫你的名字,我當時快瘋了。」
Viggo覺得她把戳進他胸口的東西又狠狠攪了攪,現在什麼都血肉模糊了。他痛得一動不能動,連抽搐都不能。

「如果我們真能有個孩子的話,也許他會好。你知道,他喜歡孩子喜歡得要命。他以前不看電視,可後來老是看American’s Funniest Video,那裏面好多小孩子出洋相的鏡頭,他坐在地上看,笑得恨不得打滾……很多時候我覺得他自己都還像個孩子。」
Kate的眼淚掉在了杯子裏,她推開杯子,伸手遮住眼睛,眼淚從她的手掌下面流出來,一滴滴掉在桌面上。

「那天他說出來以後嚇壞了,他抱著我掉眼淚,哭得像個孩子,他求我原諒他,他說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歡我,總有一天他會把你忘了的……可是,我太愛他了,我受不了這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潛意識裏想要報復他,反正孩子就莫名其妙地流掉了。」
「孩子沒了以後他很傷心,但還是裝著沒事來安慰我。我也很後悔,因為我這麼地愛他。我想好吧,讓我們重新開始,我想如果我夠努力的話,總有一天他會真的愛上我,把你給忘了。」

「……但是我不行,我總是想著那件事。每次他一不說話,我都會懷疑他在想你。每次我們做愛,我都想他是不是正把我當成你,如果他背對著我睡而不是把我摟在懷裏,我就會一個人哭到天亮。我不敢問他,我怕他煩,我一個人成天在腦子裏胡思亂想,他回來晚一點我就怕他去找你了,永遠都不會回來。我憋得都快死了,所以我老是沖他發火,像個潑婦一樣地亂叫亂嚷。他早就看出來了,他一遍遍地跟我保證,安慰我,但是到最後他也累了,他很悲傷地問我:Kate,你到底想我怎麼樣呢?我那時候懷著第二個孩子,我歇斯底里地沖他喊:「把那個該死的傢伙從你心裏挖出去!」他用非常絕望的眼睛看著我說:「Kate,你天天都在提醒我。你讓我怎麼忘?」

她停下來,好半天才止住眼淚,拿起墨鏡來戴上,又接下去:
「……後來我得了習慣性流產,我不能工作。我總得在家裏躺著,煩得要命。我看見他就恨,就想要發火。他請護士在家照顧我,自己一天到晚地泡在賽車場。我躺在床上想,想我們從前的一切,想我們快樂的時候。後來我想起來即使是在我們最快樂的時候,他的身上也好像總有個陰影。他會在笑得最高興的時候忽然沈默下去,抽著煙看著別處。他煙抽得真厲害,越是不說話的時候越抽得兇狠。他玩那些最危險的運動,每次玩完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精神亢奮。那些都是當初我不懂但覺得吸引的東西。然後慢慢地我全都懂了。」

「一直有一種東西在他生命裏,讓他覺得絕望覺得黑暗,也許打從他爸爸死了以後這就開始了。他媽媽,那個非常柔和老讓人覺得有點悲傷的女人,幫不了他。他一直都在自己努力,他跟我說過他小時候為了別人笑他的名字而跟人打架,他崇拜超人的無所不能,他十四歲就和一個女孩兒上床,他一直在努力,他一直逼自己做到比一般人快樂活潑。但那些黑暗還在,只不過被他壓制到了底層,他需要用激烈的方式把那些釋放出來,比如玩那些危險運動。要不就是找到一種更強大的力量來幫助他克服,比如你。」

Kate的眼睛在墨鏡後像是在審視一樣看著Viggo,客觀得近乎沒有感情:
「他遇見了你,你成熟,有歷練,很堅強的神經,非常能夠控制自己。你還善良,比一般人溫和敏感,更可怕的是你還對他很好,你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他所有的幫助——他怎麼可能不愛你?……對他來說,你不光是他的愛人,還是父親,兄長,以及朋友。而我,永遠也代替不了你。」

「我把這些都想明白以後,就知道我們沒有辦法生活在一起了。除了愛他,我還愛我自己,我怕受傷害,我覺得我不可能像他那樣一聲不吭地一輩子愛一個人,而那個人卻沒有希望回應。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我遲早活不成。」

「我們最後一個孩子也沒有保住,醫生懷疑是心理上的原因。我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我已經不在乎了。我想要跟他離婚。但我還沒來得及說的時候,Samantha 忽然來了一個電話,他放下電話的時候震驚得都快傻了。他很茫然地跟我說:「媽媽不在了。」他在地毯上坐了一會兒,就開始很機械地收拾東西。我打電話幫他問航班,但是最早的航班也要到第二天早上。他說他要去機場等著,看有沒有臨時的空位。走之前他忽然問我:‘我走了,你一個人怎麼辦?’我說不用擔心,我叫媽媽來陪我。他說,那好,我就放心了。從頭到尾他都沒掉過一滴眼淚。我很擔心。」


「第二天中午他打來電話,他已經平安到了家。他說Samantha的情況不大好,他大概要在英國陪她一陣。半個月後他回來,又黑又瘦,非常憔悴。我又等了兩個月,那兩個月裏他總是泡在賽車俱樂部,他說他得為全國大賽做訓練。有一天他回來的時候我跟他說,我們離婚吧。他好一會兒沒說話,然後就答應了。‘如果那是你想要的。’ 他說,樣子很平靜,過了會兒他又說:‘對不起,Kate,我原以為我可以給你幸福。’ 那天以後他就搬出去住了,他把房子給了我。」


Viggo的咖啡早已經涼透了,他像沒有察覺一樣地喝下去。


「你打算怎麼做?」Kate 盯著他問。
Viggo茫然地望著空杯子。

「你不打算去找他?」Kate忽然激動起來。「別再說什麼跟他在一起就是毀了他的鬼話,他早就被你毀得差不多了。」
Viggo猛地抬頭看著她。

他看見她輕輕地說出另一句話,像個悲傷的女巫說出一種可怕的預言:
「你不覺得他對賽車那麼著迷,簡直就是一種下意識的自殺?」
Viggo走進那家賽車俱樂部的時候沒有人招呼他。
他聽見一個房間裏傳出說話的聲音,他走過去敲了敲門。

沒有人應門,他試了試,門沒有上鎖,被他推開了。

電視機的聲音迎面撲過來,屋裏幾個人正在熱火朝天地討論。一個人看見了Viggo,問他:「嗨,夥計,什麼事?」
「我想找Orlando Bloom。」他說。

那個人笑起來,其他的人也笑了。

「找把椅子坐下,一會兒就能看見他。」那個人擠眉弄眼地說。
「對不起,我幹了什麼蠢事嗎?」Viggo不解地問。
他們又大笑起來,最後還是一個年紀較大的人說:
「算了,別逗他了。夥計,你從不看賽車吧,今天是業餘車組全國大賽,Orli前天就和Tom走了。我們都在這兒等著看轉播呢。」

Viggo坐了下來,他覺得他的腿已經軟得站不住。他聽見他們幾個在熱烈地討論Orli的對手,分析他是不是有希望進入前三名。
他覺得耳邊嘈雜得厲害,俱樂部裏彌漫的汽油味讓他噁心。

忽然一個人說:「安靜!安靜!」
他們趕快一起看電視,原來主持人已經開始採訪車手。
Orli是第五個被採訪的。他手裏拎著頭盔,挑著眉毛微笑,神采奕奕。
「Orlando,這是你第一次參加全國大賽,你感到緊張麼?」
「不,我覺得很興奮。你知道,我一向喜歡速度和危險的刺激。」
幾個看電視的人吹起興奮的口哨。
「你是一個演員,你有沒有想過賽車這種危險運動有可能影響你的事業?」
屋裏的人直喝倒彩。

Orli嘴角翹起來,輕輕笑。他那種表情總讓人覺得有點睥睨不群,非常英朗的驕傲:
「要是真毀了容,那我可就是無可爭議的演技派了。」
大家哈哈大笑,只除了Viggo。
Orli說這種話讓他緊張得手腳發麻。

比賽很快開始,就從那一刻起,Viggo覺得他的生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它就附在螢幕上那輛桔黃色賽車的身上。
他幾乎不敢眨眼地盯著那輛賽車,仿佛它每轉一圈都在把一根又痛又緊的絲勒在自己心上。那車一上彎道,他的心就被那根絲吊到雲端裏去,勒得幾乎要斷成兩截。等它安全地上了直路,又被砰地一下扔在塵埃裏,震得滲出了血。
他覺得耳朵嗡嗡作響,頭裏面仿佛有一個大沙錘,旁邊的人時而興奮時而惋惜的吵鬧都一時清楚,一時模糊。他胸口憋得生疼,好像一直都不能喘氣,只在Orli進入加油站換輪胎的時候 (注釋1),才換過唯一的一口氣。
他就這麼熬到了最後一圈,Orli那時是第四位。

他身邊所有的人都站起來,大喊著:「加油!加油!超過他!超啊!」
他看見Orli幾乎追上了前面的那輛藍色賽車,他們差不多是並排地過了最後一個拐彎,然後他覺得眼前一花,那輛藍車側翻出去,他聽見耳邊的驚叫,一時間他眼前全是雪花,他想電視大概是壞了。

那根拴著他心的絲斷了。
他被死死地釘在椅子上。

忽然有人粗暴地拽他起來,熱烈地擁抱他。他們在他耳邊叫嚷著什麼。他拼命地眨眼,把那些雪花清除掉,他看見他們的嘴一張一合,很久以後他才聽出來:

「第三名!!Orli得了第三!!」
「真夠懸的,Orli差點成了墊背的!」
Viggo轉臉去看電視,看見有人從藍車里拉出了受傷的車手,抬在擔架上離開。沒有看見血,那個人的手也在動,也許不太要緊。

鏡頭轉向了終點,車手紛紛從車裏鑽出來。Orli被一群人圍住,他掀下頭盔來,滿臉是汗。回過頭,看著最後一個拐彎處。

Viggo覺得他的眼睛裏仿佛跳著兩個小小太陽,那麼明亮那麼耀眼。

卻不知為何令他心中升起一種深深的恐懼,仿佛那就是氦閃前夕的太陽,下一個瞬間就是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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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SIN寧欣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